既然這些殿前司禁軍已經歸石斌統轄,石斌當然不會再讓這些身強體壯裝備精良隻是缺少實戰經驗的士卒做炮灰,很快便将他們從一線撤了下來,而将那些明顯和他不是一條心的将領和其部隊則被派了上去。
如此打法讓那些和石斌不是一條心的将領後悔不已,于是又紛紛來石斌這表忠心,隻希望手下士卒少折損些,不要讓他們成光杆司令。隻不過石斌不吃這套,該犧牲還是要犧牲,而且首先是犧牲那些不是一條心的家夥,否則沒法向手下交代。
那些将領即使滿心委屈卻也不敢不盡力,因爲已經有殿前司禁軍将領被貶的例子在前擺着。殿前司禁軍的将領靠山都很硬,如此都能被石斌一句話給貶谪何況他們這些雜牌軍的将領?石斌一個怒就貶谪倆禁軍将領,他們這些雜牌如果不聽話恐怕就不僅僅是被貶多半是罷官甚至殺頭了。
在這樣的壓力下,河北東路剩下幾個州在一個月内全部光複,至此,河北東路全境回歸大宋。
“皇上,臣有事禀奏。”石斌非常規矩的對理宗施禮道。
“石愛卿請說。愛卿不必拘禮,請坐。”
“臣不敢。”石斌佯裝惶恐的說道,“臣還是站着舒服。”
“好吧,那愛卿想坐之時再坐,不必拘束。愛卿有何事禀奏?”
“是一個大好消息,河北東路全境光複,如今長城以南再無元人了!”石斌笑道。
“石愛卿是說燕雲十六州已經全部都收複了?”
“皇上,确實如此。隻要好好加固一番,元人休想再随意進出我大宋。”
這樣的好消息讓理宗非常高興,并細細詢問起石斌具體情況來,似乎忘了眼前之人是個挾持他的奸臣。
了解夠了歡喜夠了之後,理宗冷靜了下來。他面臨一個很尴尬的問題,任命誰爲河北東路安撫使。如今河北西路實際上是由王三這個沿河制置使統領,河北東路的統治權理宗并不想也交給他,即使他與石斌已經‘反目’。
如今的理宗非常了解石斌,知道石斌一定會想辦法将河北東路的統治權争取到手,而他又沒有好的應對之策,隻好借口疲憊需要休息将石斌暫時支開。
雖然挾持了皇帝,但石斌也不是可以爲所欲爲,隻能按照他口谕離開帳篷讓他休息。
回自己的帥帳隻後,石斌開口道:“許風,沒想到皇帝還挺厲害,居然借口要休息将我給支了出來,讓我都沒機會開口争取河北東路的統治權。不過也好,或許我不該這麽急着向皇帝要河北東路的統治權,得先讓河北東路真正歸順後再說。”
“大人言之有理,畢竟河北東路剛剛歸順民心不穩,多年未歸王化恐怕都未必認同大宋統治。若是大人此時要了統治權,一旦有過便會首先要您擔着,這筆賬不劃算。”許風說道。
“呵呵,許風,你倒是适合當商人,比兩位夫人并不差啊。”石斌笑道,“看來我暫時是不要這統治權的好,但是也不能就這麽空着,總要有人出來擔這責任。”
“大人,卑職有兩人可供大人選擇。”許風說道,“一人就是王三,另一人是馬光祖。”
“王三?不合适。之前皇帝已經後悔讓他當這沿河制置使,若是在治理河北東路上出岔子,豈不正好給了皇帝貶谪他的借口?馬光祖的話···此人當過沿江制置使,肯定能掌管河北東路,但是不知他是否支持我。”
“大人,馬光祖爲官清廉,很适合當這河北東路安撫使。若是大人擔心他不支持大人,卑職還有兩個人選,隻是他們未必肯來。”
“何人?”
“程元鳳和江萬裏。”許風說道。
聽了許風的話後石斌明白了他的意思。程元鳳和江萬裏的确未必肯來,之前自己與二人有過約定,隻要宋廷不負他他就不負大宋。如今自己挾天子以令諸侯,嚴格說來已經違背了諾言。但理宗臨陣換帥也非常不厚道,所以石斌這樣做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許風,我寫兩封信,你派人送給程元鳳和江萬裏,看看他們的态度。若是他們堅決不肯來幫我,那我們再考慮馬光祖和王三。”
這個方案許風非常贊同,并提議要石斌措辭柔和些,不要告訴程元鳳和江萬裏二人他石斌已經擔任殿前司都點檢、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和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成了三衙總管。先将二人騙來河北東路再說。
二人收到石斌的書信後都欣喜若狂,都想來河北東路任職。因爲汪立信與程元鳳雖然和睦不少但是依然有些隔閡;江萬裏雖然與賈似道無隔閡但還是不喜歡有人在一旁指手畫腳。
在書信發出的第十天,二人便到了大名府來見石斌。而石斌在二人來之前也沒去見理宗,隻是将他晾在營中,自己則四處檢查部隊的修整情況。
不想一個一個的麻煩,待程元鳳和江萬裏來了之後石斌便将二人請入帳中聊了起來。
“二位大人,如今河北東路也全部光複,咱們大宋算是能松口氣了。”石斌笑道。
“是啊,終于可以稍稍松口氣了。這一切全憑石大人的神機妙算和手下的威武之師,否則這一切都不可能。”程元鳳很肯定的說道。
江萬裏雖然沒這麽說,但是那樣子明顯也支持程元鳳的看法。
“相信二位都知道我爲何請你們過來,你們不會因爲我同時将你們叫來而記恨于我吧?”
“石大人将我與江大人看成何等樣人?我們二人乃是至交,無論誰當了這河北東路安撫使,另一人都隻會祝願他而非嫉妒他。”程元鳳笑道。
“如此便好。我想問問你們對治理河北東路有什麽看法。”
“石大人,江某認爲治理河北東路首先需要保證此地安全,需在長城沿線布置重兵防守。故而河北東路必須要有一位能征慣戰的宿将鎮守。僅僅我或者程大人恐怕不足。”
“江大人說得很對,程某也認爲該尋一員大将鎮守此處,而且要同心同德才行。”
“那二位大人有這人選嗎?”
二人對視一眼,江萬裏先說道:“下官認爲呂文德大人可以,但是恐怕他不會願意過來。”
“下官認爲王三大人就可以,不必找呂文德大人。”程元鳳意味深長的說道。
對程元鳳的這個回答石斌非常意外也非常高興,因爲若是程元鳳當上了河北東路安撫使,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不必擔心王三和河北東路安撫使隔三差五起争執影響正事。也壓根不用思考未必支持自己的馬光祖了。
爲了不表現得太明顯,石斌又問了個幾個平常問題就将二人請出了帥帳。
見到石斌一臉的喜色,許風笑道:“真是天佑大人,程元鳳居然會說要王三當河北東路安撫使的話。瞧他那模樣有些奇怪,似乎并不相信大人與王三反目。”
“應該是沒有相信,這樣,晚上我們再去他那一趟,看看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做了這個決定後,石斌便不再想其它,而是躺到卧榻上休息隻等夜晚降臨。或許是感覺石斌不夠機靈,賈玲與賽西施也有些好奇,于是到了帥帳之中一起休息。
一會兒就到了晚餐時間,由于有正事,石斌等人也隻是啃了幾個饅頭就去了程元鳳的帳中。
明顯算定石斌幾人會來,程元鳳早早的在帳内擺下了四條凳子。這讓進帳的石斌四人感覺很驚訝,都不覺佩服起程元鳳的心思之細膩了。
“大帥,二位夫人,許大人,你們好。”程元鳳笑着打招呼。
“好啊,程大人好厲害,似乎早知道我們會來。”
“大夫人謬贊了,這稍稍一想就能知道,哪裏稱得上厲害二字?”
“那程大人知道我們爲何而來嗎?”賽西施笑問道。
“這個,确實不知了。”程元鳳很誠懇的說道,“最多也就猜到與王三大人或者河北東路的治理有關。”
“簡單,告訴你一件事情而已。如今我不光是首相和樞密使,還是殿前司都點檢、侍衛親軍馬軍都指揮使以及侍衛親軍步軍都指揮使了。”
這五個職位一個一個從石斌口中說出,讓程元鳳的身體一點一點變得僵硬。他很明白身兼此五職位意味着什麽,這意味着皇帝和宋廷都掌握在了石斌手中。
“大帥,你怎麽能···”
“程大人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太過分?”
“當然太過分了!大帥難道忘了之前對我的承諾?你這樣挾天子以令諸侯與反叛何異!”程元鳳怒吼道。
“本官知道有些過分,但我覺得皇帝更過分。”石斌很平靜的說道。
聽到石斌說‘皇帝更過分’,程元鳳稍稍冷靜了些,于是閉上嘴巴隻等石斌說說皇帝到底過分在哪裏。
“程大人,皇帝在大戰到就要成功的時候居然想臨陣換帥,将京東東路安撫使吳潛調過來當統帥,你說他過分不過分?”賈玲冷笑道。
“這···”程元鳳無話可說。
“一再的讓我家夫君爲他人做嫁衣裳,若是你你會受得了?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這一切都是皇帝自找的!何況之前他對我夫君還起了殺心,雖然遠在千裏之外你也該知道這事。”賽西施怒氣沖沖的說道。
這事程元鳳當然知道,他一直密切關注着石斌的情況,借此來決定是否繼續跟随石斌。而這件大事程元鳳卻不知道,算是給了他狠狠一擊,讓他思維有些遲鈍了。
若是皇帝如此對他,程元鳳自問絕對會辭官回家不再爲趙家盡忠,但也不會如此瘋狂的挾天子以令諸侯。
“程大人,石某真人面前不說假話,王三大人并未與我真的反目,一切隻是一場戲而已,皇帝對此早有懷疑。如今告訴你這些隻是想請你仔細思考還要不要當這河北東路安撫使。”石斌很認真的說道。
既然王三與石斌是假反目,那李旭與石斌多半是也假反目。如此一來,大宋疆土有一半都在石斌手中。淮南兩路安撫使賈似道又是石斌的嶽丈,石斌一系的勢力絕對已經無法撼動了。
想到這些的程元鳳無奈的笑了笑,隻好退一步說道:“石大人,我願意支持你,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這是我的底線。”
“說。”
“不論皇上做什麽,你都不能傷害他,也不能殺趙家人。”
“不行。我可以不殺皇帝和他的至親,但是那些宗室如果反叛我還是會殺無赦。”石斌不帶任何商量的口吻說道。
沉思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之後,程元鳳說道:“好,隻要石大帥不傷害皇上,下官願意全心全意爲大帥治理河北東路。”
和程元鳳談了之後,石斌見時候還早幹脆又去了江萬裏的帳篷之中與他聊了此事。不出石斌所料,江萬裏激動萬分對他的所作所爲非常不齒,并表示絕對不會再幫助他。并且當晚就回了淮南。
由于生死全在石斌的一念之間,理宗毫不猶豫的就同意了石斌有關程元鳳爲河北東路安撫使的奏請。程元鳳也就順理成章成了河北東路安撫使,與王三一起治理河北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