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有了石斌火器兵的全力支持,一直打到長城沿線也不過損傷四萬人馬,情況一片大好。但長城沿線關隘絕不能失去,此處是忽必烈的底線,故而他在這一線分布了近十萬重兵進行防守,并下令絕再不進行任何主動攻擊。
如此一來,元人都成了縮頭烏龜。情況急轉直下,宋軍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不少傷亡,不過僅僅十日宋軍就損失了近兩萬人馬。理宗對此沒有多少感覺,但是石斌等将領卻無法視若無睹。
軍營之中沒多久便怨氣滔天,但凡聽到這些抱怨的人都會心神不甯,無法安心做任何事也無法安心休息。
呆在帥帳之中的石斌滿面愁容,他有辦法減少傷亡但是不想用此法,因爲一旦用了自己的辦法恐怕就又要與理宗鬥一鬥了。到頭來即使赢了還是得背一個亂臣賊子的罵名。
“許風,你應該知道我爲何愁眉苦臉吧。”石斌有氣無力的說道。
“大帥,卑職愚鈍無法全部猜出,但隐隐能猜到大人不快多半和傷亡過大士卒可憐有關。”許風輕聲說道,“大帥,若是如此,還請大人放寬心,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人不可違也。”
跟我來這套迷信,傻子才信!石斌腹诽道。但表面上石斌并未表現出任何不滿,隻是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說我救他們一命如何?”
一聽石斌打算救那些攻城士卒一命,許風當即緊張得額頭冒出汗來,連連阻止,不住的說‘慈不掌兵義不掌财,那些士卒前來就已經準備好死,沒必要刻意去救’。
越聽這些冷血無情的話石斌臉色越是陰沉,心中越是不快,最終再也忍耐不住一把将手中茶杯砸到了許風頭上,給許風來了個額頭開花。
砸完之後,石斌倒是清醒不少,意識到許風之所以那麽說都是設身處地在爲自己着想,但是石斌絕不打算爲此道歉,隻是冷冷的說道:“去叫軍醫包紮好傷口不要出事,并将賈玲和賽西施二人叫來。”
挨了砸的許風也沒生氣,疼在額頭暖在心中,畢竟有如此仁厚之主實在是難得。于是立刻去将賈玲和賽西施二人請進了石斌帥帳。
進帳一見石斌,賈玲與賽西施二人便面色不善,賈玲更是怒氣沖沖的問道:“你爲何要打許風,怎麽這麽好壞不分?當了齊國公脾氣就大了?”
本來心中就有些痛苦,再加上剛剛的一些後悔,現在被賈玲一問石斌居然感覺無話可說,隻是不住的咽口水。
堂堂三軍統帥怎麽能這樣丢臉?賽西施當即出來當和事佬,化解矛盾。許風也不住的表示自己沒有任何不快,石斌打得對。這麽一來賈玲這大小姐也意識到了錯誤立刻閉上嘴巴,也道起歉來。石斌則幹脆視若無睹懶得理睬。
“你們說說看,到底該怎麽辦?河北東路還有棣州、德州和濱州三州沒被光複。照這個打法,若想光複整個河北東路至少得再傷亡五六萬人,人數實在是太多,我大宋恐怕承受不起。何況對我們本身也不利。”
“所以夫君你就和許風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賽西施問道。
“确實如此,這樣打下去死傷太大我于心不忍,殺孽太重我也心中不安。之前許風總要我不必在意,感覺他言語太過冷血無情所以我才砸了他。而将你們叫過來,就是希望你們能幫我想出一個既減少傷亡又不讓皇帝懷疑或者嫉妒我的辦法來。”石斌苦笑道。
這種辦法自然隻能暗着來,而且隻能讓一些忠心不二的人知道,最好還要不惹所有人嫉妒。
“夫君,你說是感覺這些士卒傷亡太多讓你心中不忍,對嗎?”
“是啊,小玲,我營中将士雖然也死傷不少但還沒有他們那麽可憐,動不動就是缺胳膊少腿弄個生不如死。”
“奴家有一法可以解決你心中的憂慮并且不讓人嫉妒。”賈玲笑道。
如此自信的微笑讓石斌等人都相信賈玲的辦法絕對十拿九穩,故而都不做聲隻等賈玲說出。
“那些士卒之所以如此慘樣并非完全是戰鬥時受傷所導緻,其中不少是因爲傷口感染爲保性命不得不鋸掉受傷的手足。”賈玲此時說話已是一臉苦澀,“夫君可以與幾個關系不錯的将領商量商量,若是他們同意就派些軍醫去幫他們的士卒治傷,這樣既能救下不少士卒,又拉攏了将領,而且理宗也很難知曉。”
賈玲的辦法的确很妙,隻要沒有人故意提起,理宗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石斌爲士卒治傷這問題。但是隻要這問題若解決好了,的确可以獲取不少軍心,拉攏不少将領。
深思熟慮一番之後,石斌立刻吩咐許風按賈玲說的去辦,并高興的期待着好的結果。沒有将領願意成爲光杆司令,自然都非常高興得到這樣的援助。效果也是立竿見影,傷者雖然還是很多,但是死亡和傷殘率大大下降,能再度投入戰鬥的士卒也就大大增加了。
隻不過這樣一來石斌軍中軍醫的名聲越來越大,導緻很多傷員甯可等着也不要本軍軍醫治療,最多隻要他們止血而已。如此便又出先了一個可笑的矛盾,讓衆将都尴尬不已。爲防出現不必要的麻煩,石斌隻好命令手下軍醫帶徒弟,将那些将領手下的軍醫也帶得合格。
如此好的情況确實讓不少将領和士卒開始唯石斌命是從,隻不過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衆必非之。名聲一大,妒忌憎恨石斌的人多了起來,跑皇帝那進讒言的也就多了。
比如經常有些士卒感恩圖報,也求有個好結果便偷偷的跑到石斌的手下當最低級的辎重兵。而那些敵視石斌的小人則說這是石斌爲了擴充實力而挖的牆角。
隻不過支持石斌的人更多,所以一有人诋毀他,他便立刻知道。隻不過石斌卻不能任由這些人随意往他身上潑髒水,不得不找賈玲和賽西施商量起對策。
“有一幫混蛋開始往你們夫君我身上潑髒水了!”石斌低沉着說道。
“爲什麽?”這回是賽西施這女匪首先開口問道。估計是因爲當過土匪,對于被潑髒水很敏感。
“因爲我幫他們治療士卒,他們眼紅。其中又有一些士卒羨慕我士卒的待遇于是幹脆就偷偷跑過來給我當兵,他們自然就恨我了。”石斌無奈的說道,“有些白眼狼還到皇帝面前進讒言說我是故意挖牆角擴充實力。好在皇帝現在自信心十足,對此并不十分在意。”
“一幫白眼狼!”賈玲聽後大聲抱怨道,“石斌,早就要你别去幫那幫家夥,你就是不聽,還說什麽于心不忍,如今好了,反倒幫出麻煩來了。看來你找我和西施妹妹來就是爲這事吧?”
“是。”石斌低聲答道,明顯心中有些後悔。
“依我之見,找出那些說過讒言和對你不滿的将領好好敲打一番。”賈玲說道。
好好敲打一番?這個辦法石斌不贊同。若是在平時,石斌肯定會這麽做,但是如今軍中還有皇帝,如何敲打?若是沒敲打得好,有将領跑去告訴皇帝怎麽辦?那樣豈不是給了皇帝懲治他的口實?于是将想法說出,并否定了賈玲的建議。
賈玲雖然刁蠻任性但也明白道理,故而并未因爲提議被否定就生氣,反而再次思考起來,爲的是掙回面子。
“要不咱們調那些說你壞話的将領去攻擊,把他們弄成光杆司令?兵都打沒了他們就是敗軍之将,哪裏還能再見到皇帝,哪裏還能進讒言?”賽西施很狡猾的笑道。
“敗軍之将?”石斌默默的念叨着這個詞。賽西施的話石斌感覺頗有道理,若是打成了光杆司令即使立下了天大戰功也不會有人賞識,因爲那是屍體堆出來的。
“西施,你說得非常有道理,隻不過還不必打成光杆司令,那樣死傷太大對我大宋不利。”石斌略微笑道,“隻要他們傷亡不小但又沒什麽戰果就好。”
明白這是石斌不想殃及池魚,賽西施并不說話也隻是笑着點點頭表示贊同。“夫君,不患貧而患不均。想對付那幾個白眼狼,多要他們進攻就好,但不能用咱們的火器幫助其它禁軍了。”
“若是将領有疑問呢?”
“我的大帥,你是大帥,用不用火器兵是你的事情,何況那些火器兵是你手下,他們有什麽資格過問?”賈玲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當然,那幾個鐵杆支持者就還是可以透露點消息,别讓他們誤會,其餘的就算了。”
沒多久石斌便按賽西施說的去辦,将那些白眼狼的部隊調去當炮灰,卻不給他們一槍一炮的支持,如此一來,那幾支部隊雖然傷亡巨大戰果幾乎爲零。
進攻如此不利,石斌自然‘暴怒’,當即将幾個說過他壞話的白眼狼召入帥帳給了他們一頓‘七傷拳’,并下令如果七日内無法攻克滄州和冀州幾人便要提頭來見。
到此時若還不知石斌爲何如此,他們也就不配被稱爲‘白眼狼’,而應該叫‘白眼豬’。故而幾人連連磕頭求饒表示再也不敢說石斌的壞話。
隻不過石斌不再信這些,隻是默不作聲的看那幾人磕頭,算是一種消遣。若是石斌有表示,幾人倒會好受些,但是石斌如此一言不發隻是平靜的品茶反倒讓他們感覺恐懼,他們除了一個勁的磕頭之外别無它法。
沒多久幾人已經滿臉是血。此時,許風湊到石斌耳旁說道:“大帥,敲打敲打便好,太過恐怕反而不好。這些人中肯定也有被蠱惑的,之前不過是眼紅而已。”
“你是要我寬容些?”
“是,還請大人寬容些,隻要從重懲治那幾個全力诋毀你的人就好。隻是附和幾句的家夥,敲打敲打就算了吧。”
雖然很不想這麽幹,但是身爲統帥,還是首相,自然必須要寬容些,所以石斌最終還是接受了許風的意見。他将幾個帶頭全力诋毀自己的将領貶成了都頭或者軍頭,并命他們親自率軍攻城,這樣大大的震懾了心懷惡意的家夥一番。而那些隻是附和的将領就沒有被貶職,石斌隻是要他們繼續率部當炮灰。
“大帥,卑職以爲你還要做一件事。”許風又說道。
看着許風的樣子,石斌知道他肯定又想到了‘好主意’,石斌立刻興奮的催促他說出來。
“大帥,那些将領被貶,但士卒還是在那,他們現在是被那些官員的副手統領,大帥何不幹脆就接過這指揮權?”
算是明白了許風言下之意,這是要趁此機會擴充實力,而且還是萬無一失。隻要在死亡名冊上多寫幾個名字就好。畢竟那些副手是絕對不敢對抗石斌,更不可能見到皇帝告什麽禦狀。
“好,你先去打探情況,弄清楚了再來商議。”石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