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使者帶了來如此好的消息,石斌等人豈能不欣喜若狂?有了總督京師兵馬的權力,趙剛手下兩千人馬、臨安城外三千人馬以及大營中兩萬石斌嫡系,這兩萬五千兵馬就足以保證石斌在臨安城内高枕無憂了。
爲了不讓人覺得自己言而無信,石斌當即命令放了趙葵,讓皇帝放心。在趙葵就要騎馬離去時,王三卻突然命士卒關上營門,不許他離開。這讓趙葵憤怒不已,石斌見此情況也感覺有些疑惑和尴尬。
明白王三絕不是要陷自己于無信無義之地,其中肯定有些緣故,所以石斌便去詢問緣由。
“賢弟,你這是爲何?讓趙葵快點離去也好安了皇帝的心,如果皇帝食言而肥不顧趙葵安危,我們這不就白忙了?”
“大哥,我命士卒關上營門正是要讓咱們不白忙。”王三連忙解釋道。
王三的話讓石斌懵懂不解,爲了讓事情快點解決不橫生枝節,石斌立刻問道:“賢弟此言何意?爲何不使趙葵離去才是不讓咱們白忙一場?”
“大哥,你也是久在官場,難道不覺得少了什麽?”王三笑道。
在石斌看來,皇帝使者已經将消息傳來,自己隻要先去謝恩再去領取官服和官印就好。
見石斌還是懵懂不知,王三隻得歎了口氣道:“大哥,皇帝如今隻是要那使者帶來了口谕但是并無任命文書、無官服、無官印,連聖旨也沒有,這可當不得真。若是皇帝是要再次将大哥賺入臨安城中加害呢?”
雖然感覺皇帝不會出爾反爾,但是沒有任命公文、官服和官印作保障隻有口谕的确不太穩妥。于是石斌便對那使者說要皇帝遣欽差前來宣旨,并将任命公文、官服和官印一起帶來,自己才會放了趙葵。
聽了使者帶來的消息後,理宗不由感歎石斌思維缜密,連這都考慮到了。不過爲了趙葵的安全,理宗也隻好依石斌所說,派欽差前去石斌營中宣旨、并将任命公文、官服和官員一起帶去。
收到這些象征身份的東西後,石斌自然不會食言,立刻就将趙葵給放了。并帶了一千兵馬進臨安‘謝恩’去了。
一進城,石斌便将侍衛親軍步軍指揮使司控制的幾個城門換成了自己的人,以保證自己能随時安全出城。并且命趙剛時刻留意殿前司軍隊的調動情況,防止自己在進宮後被暗害。
這種安排讓皇帝即使有除掉石斌的心思卻無處下手,石斌自然放心不少,可以安然入睡了。
石斌可以安然入睡,理宗卻不行,他害怕石斌哪天熱血上頭率兩萬兵馬殺入皇宮前來尋仇,要廢了他。甚至和他祖先趙匡胤一樣來個陳橋兵變幹脆黃袍加身。
擔心無用,理宗需要能臣謀士解決這棘手問題,于是立刻将被放回的趙葵召來相見。卻發現趙葵手上并無傷痕,明白受到欺騙的理宗大怒,一個不小心竟然真的氣暈過去。過了足足一個時辰理宗才醒過來,但仍舊氣若遊絲,眼中滿是悔恨。
此時的理宗對石斌更是欲殺之而後快,于是詢問趙葵有何辦法。但趙葵卻連連搖頭表示暫時隻能忍耐。因爲如今石斌仍舊十分警惕,臨安城内外足足兩萬多嫡系人馬,一個不小心理宗就會性命不保。
深知保命要緊的理宗接受了趙葵的建議,決定蟄伏下來,打算慢慢尋求機會鏟除石斌。因爲趙葵的這句話,石斌倒是過了幾天還舒暢的日子。
害怕時間久了,石斌身處高位,皇帝又在掌中他變得懈怠,王三、賈玲和賽西施于是勸石斌不要沉溺在勝利的喜悅中,應盡快經營兩浙紮下根基。好在石斌沒有因爲這次的勝利而失去理智,接受三人的意見很快思考起來。
“諸位,那麽你們說我現在該幹什麽?”石斌問道。
“該幹什麽?”賈玲聽了石斌的話後噗嗤一笑,說道:“當然是幹該幹的事情,繼續擴大影響加固根基。”
當然不能傻乎乎的問‘擴大哪裏的影響加固哪裏的根基’,隻不過一時間石斌頭腦尚未清晰,确實想不出答案。隻能假模假式的點着頭,表示贊同。
見石斌遲遲不說話,賈玲有些急躁,她又開口道:“夫君之前擔心被四面圍困出不得臨安,所以首要之事就是将兩浙路控制在手。父親又掌握淮南兩路,這樣一來,即使事情有變,咱們也可以從容應對。”
賈玲的意思很明白,如果理宗想要平亂,就會從江南兩路和福建路調兵,隻有掌握了兩浙路石斌才能進行有效的抵抗。而淮南兩路是在嶽父賈似道手中,河南路以及京東西路在石斌手中,若要調兵救援隻是一份公文的事情。而賈似道必不會故意阻攔石斌南下兩浙路的援兵。所以隻要将兩浙路掌握在手,一切就好萬無一失。
“小玲的話極是,是得先将兩浙路掌握在手,你們認爲任命誰爲兩浙路的制置使比較好?”石斌問道。
“自然得是嫡系人馬。如今李超掌管荊湖兩路分不開身,王三這四川總領更不可能。劉霄是京東西路安撫使,易俊是河南路轉運使,李旭是河南路安撫使,謝強兵是武安軍統制。這樣一算,能抽出身來去當這兩浙路制置使的就隻有李旭、易俊或者謝強兵了。河南路留一個人就夠,小弟看留易俊合适。李旭做事細心才适合做兩浙制置使。同時也該給謝強兵一個轉運使或者安撫使當地,總是當統制也不好,恐他有怨言。”王三立刻說道。
“經你們這一說,我心中安穩不少。不過又讓我想起一件事來。”石斌沉吟道,“我雖當了兩年沿河制置使,但是根基其實主要在陝西,河東根基并不深,河北西路更是沒什麽根基。如今沿河制置使被吳潛奪去,時間一長,我雖得了兩浙路卻丢了河東與河北西路豈不是得不償失?”
“夫君說得很對,咱們還得派人去當這沿河制置使,守住地盤。”賽西施說道。
“似乎人手不夠···”石斌惆怅的說道:“趙剛、謝強兵才能不足,李曾伯與程元鳳忠心不足,汪立信更不用提。這該如何是好?”
“大人,按卑職的做法或許可能擺脫這尴尬局面。”許風說道。
“哦?說說看。”賈玲搶過話頭催促道。
“四川與荊湖兩路乃大人根本,荊湖兩路與四川皆經營多年,其實隻要派人守住即可,不必讓有大才之人困在那裏。趙大人确實不适合治理地方,謝大人雖然能力不足但是替大人守土還是可以了。所以卑職認爲這沿河制置使之職應用王三大人,謝大人就去當那四川總領。大人隻要叮囑謝大人小心行事,并命李超大人從旁監督就好。還有就是請大人不要忘了賽子龍大人,他也是有大才,讓他當河東路安撫使就不錯。再就是那個王驿,他是多年京官,升任他做吏部尚書應該不錯。”
這不得不說是一次大調動,但确實讓石斌手下大将王三抽出身來,衆人聽後無不高興,都誇許風聰明。
于是石斌便決定表奏李旭爲兩浙路制置使,王三爲沿河制置使,王驿爲吏部尚書,讓吳潛再去當他的京東東路安撫使。
看到奏折的理宗怒極反笑,大罵石斌是亂臣賊子貪心不足,是真的要學曹阿瞞挾天子以令諸侯。
雖然能力不足以鏟除石斌,但是找人給石斌添堵,與石斌分庭抗禮還是能做到的。故而理宗立刻将趙葵和李芾宣進宮來,與他們商議此事。
二人雖然不同心同德,但是都是大宋的忠臣,故而一看石斌的這封奏折立刻大怒,表示願意聯合門生故吏與皇帝一起否定石斌的要求。
石斌雖然勢大,但是多在軍事,政治上隻有賈似道、李曾伯、程元鳳、王驿和汪立信幾人和他們的門生故吏支持,遠不如久在京師的趙葵和李芾厲害。所以幾次努力都沒有讓石斌達成這個目的。
想着在大殿之上趙葵和李芾那一呼百應的樣子,石斌心中充滿羨慕嫉妒恨,暗暗後悔怎麽沒留個能幹的人在京師,卻留了趙剛這一個沒什麽智謀的勇夫。
但後悔無用,石斌必須想辦法逼迫理宗盡快同意自己的請求,不然遲則生變。不得已,石斌隻能再次将王三、賈玲和賽西施幾人召集起來商量。
“咱們在政治上根基太淺,影響不足,你們說怎麽辦?”石斌有些沮喪的問道。
“大哥,這名不正則言不順,若是大哥能當上宰相一切就都好辦了。”王三提醒道。
“宰相?”石斌明白王三的意思,說道:“的确如此,悔不該當初棄了那參知政事,隻想着樞密使。”
“大哥勿憂,要得一個宰相之位也不難,隻要用些手腕就好。”王三十分自信的笑了笑。
一旦王三這麽笑就表示事情的成功率很高,所以石斌也不着急隻等王三自己說出。
“大哥,漢唐之時相權過重導緻社稷不穩,所以自那之後相權日衰。如今當朝宰輔又隻趙葵一人,相權再度加重。趙葵性格剛烈,必然經常與皇帝起争執,所以隻要咱們派人在皇帝面前進幾句讒言,讓皇帝對趙葵起疑心,他便自然想要一個次相來制衡趙葵。到時候,咱們保舉王驿當這次相不就好了?當然,在這期間,王驿還是必須要和咱們起‘争執’的。最好是弄到見面就吵的地步。”
這回石斌算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大笑不止。一旁的賈玲、賽西施和許風也連連表示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