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率軍勤王是最高機密,自然隻能有屋中的石斌、王三、賈玲、賽西施和許風五人知道,絕不能留下半點疏漏讓宋廷看出端倪,所以即使下了決定石斌也沒當即撤兵。因爲他感覺如此快就撤兵有些不妥,不符合自己一貫做事風格,會引起宋廷的懷疑。
見石斌口中已經表示要撤兵,但實際上還是帶着部隊如烏龜爬一樣向魏縣前進。一路走走停停,五天也不過走了區區五十裏。
這樣一個狀态讓王三、石斌和賽西施都感覺不對勁也非常不解。雖然總兵力隻少了一萬人,但其實對士氣有很大的影響。石斌之前就表示要率軍勤王,如今卻仍舊北進,與之前說法完全背道而馳,并且不做絲毫解釋。爲了确定這不是石斌腦子發熱亂下命令,賈玲帶着賽西施和王三跑到石斌的帥帳之中監督來了。
知道三人爲何而來,石斌笑着看向他們并不做聲,不過那笑容之中隐隐有些自得。
行軍作戰就該當機立斷、雷厲風行絕不該優柔寡斷、舉棋不定。如今石斌率軍前進就是典型的優柔寡斷、舉棋不定。隻不過看着石斌那自得的笑容又讓三人疑惑。可以肯定的是,現在石斌絕不是在發癔症,其中肯定有更深層的他們不知道的原因。
“說吧,你心中到底憋着什麽壞水?”賈玲首先冷靜下來問道。
“還是我的小玲最聰明。”石斌誇道,“夫君我會拿着這十幾萬的精銳胡鬧嗎?這不過是演一場戲給南邊的那些混賬看而已。”
雖然有些不喜歡石斌說如此粗鄙的言語,但也明白他爲何如此沒有修養,所以賈玲并沒計較,隻是催促石斌快将原因說出來,不要吊大家的胃口。
“其實很簡單,我不想将事情表現得那麽簡單,要給宋廷放幾顆煙霧彈,讓他們無法輕易的摸準我的脈,猜不道我接下來到底要幹什麽。”石斌笑道。
“夫君的意思是要表現出一種猶豫不決的樣子,讓宋廷以爲他們的計策成功,已經掐住了你的七寸?”賽西施狡猾的笑了笑說道。
“确實如此。夫君我做事向來強勢,若是因爲這一萬人的回撤我就率全軍回撤,恐怕任誰都會認爲其中有陰謀,會對我接下來的行爲非常留意和警惕。”
“大帥言之有理,是該要表現得猶豫點,而且應該表現出強烈不滿,絕不可以立刻撤回河北西路。”王三很肯定的說道。
意識到自己思考不周,隻想到了表現得猶豫不決,沒有想到應該表現出強烈不滿這一最重要的方面,于是石斌便詢問起有何良策來。
“大帥,或許你要再次表現得鐵血一些,鐵血十來日之後變得猶豫,最後來個‘迫不得已’撤軍,事情應該就周全了。”王三說道。
明白王三的意思後,石斌下令全力攻打魏縣、北京和莘縣。三城接連被破,石斌都用上了鐵血政策:所有元人,除了老幼外一概不留。與元人關系緊密的送人也一個不留。
但就這麽做了十來日,石斌又放出消息,說糧草辎重嚴重不足。再又進行最後的‘掙紮’,破了整個大名府也沒征集到足夠的糧草,石斌最後不得不‘撤軍’。
回到真定府後,石斌便再次演起戲來。先是要許風弄到一些赝品的古玩字畫,然後就将它們在家中摔壞焚毀,最後由家仆大張旗鼓的清理出去。
這麽幹了十餘天,真定府上上下下全都知道沿河制置大使石斌發怒了,而且脾氣不小。這消息自然飛快的傳回了臨安。接到石斌撤軍并且暴怒的消息,理宗既高興又擔心。高興石斌沒有再次依靠戰争增強實力,同時也擔心他發飙扯旗造反。
或許是感覺賈玲和賽西施配合不夠好,沒有表現得那麽焦慮,于是石斌便将她們喊到書房來‘教育’。
“二位夫人,夫君我每天在這裏摔陶瓷燒字畫你們怎麽就不知道好好配合一下?”石斌很不高興的問道。
“我們天天跟着你愁眉苦臉的難到沒有配合嗎?”賈玲很意外的問道。
“當然是配合了,但是還不夠。得表現得更強烈一點。”石斌說道。
“更加強烈?”賽西施不太明白,于是說道,“妾身不太明白更加強烈要怎麽表現,請夫君告訴我。”
這‘更加強烈’其實石斌也不知道,純粹就是信口一說而已。這時候卻被賽西施給問住,有些下不來台。賈玲這個官家大小姐自然不會讓自己的丈夫丢臉,于是立刻開口道:“西施妹妹,夫君的意思就是要我們表現得更加焦慮和暴躁。假裝吵架、謾罵都可以。”
知道了石斌的意思之後,賈玲和賽西施都表現的‘更加強烈’了,動不動就是摔東西和‘打罵’下人。
雖然如此,但是石斌遲遲不南下,即使接任的吳潛來了,他也不交出大權去京師任職。這讓吳潛非常的尴尬,爲此參石斌一本沒必要,但被這麽晾着也很不爽。
估計吳潛快到忍耐的極限,石斌便去拜會了他。
“吳大人,你好。”石斌抱拳施禮道。
“石大人好,石大人駕臨寒舍可是爲了交接之事?”吳潛不帶任何掩飾直接問道。
還真是官瘾很重的家夥,石斌腹诽道。不過本就是爲此而來,吳潛既然提出,石斌也懶得廢話,表示确實是爲了沿河制置大使交接的事情而來。
“石大人,吳某知道此事對你有些不公,還請體諒聖上。”見石斌臉色不善,吳潛安慰道。
“放心,石某不會怪皇上,他害怕我擁兵自重扯旗造反很正常,畢竟我手下兵馬已經過了十五萬,且全都是精兵強将,任誰都會擔心。何況這次皇上還加封我爲齊國公,恩澤也不小。即使罷了我沿河制置大使,但還是讓我擔任樞密副使,這樣已經很仁厚了。”石斌很‘誠懇’的說道。
當然不信石斌這一通胡謅,但也知道别想從石斌口中探到一句真話。吳潛很快放棄這想法,轉而和石斌專心談起陝西、河東、河北西路三地的防務來。
黃河防禦倒是讓石斌布置得滴水不漏,就是河北東路也讓石斌築得像鐵桶一般,這讓吳潛不得不佩服石斌的軍事才能。
或許是出于惜才,吳潛還不時叮囑他,要他進京後低調做人,不可再目無一切。石斌自然是非常‘認真’的接受吳潛的建議。
“吳大人,你說我該怎麽南下?”石斌問道。
對于石斌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吳潛感到非常意外。腿長在石斌自己身上,怎麽南下還不由他?何況如今誰敢管他?
看着吳潛投來的疑惑的眼神,石斌心中有些不忍,但是又約定如此做,故而開口道:“吳大人誤會了,我不是要問走水路還是走陸路進京,而是問我是和那些要回駐地的禁軍一起南下好還是不和他們一起南下好。”
在吳潛這向來謹慎的人心中自然立刻就有了答案:石斌不要和禁軍一起南下。吳潛此話一出,石斌臉色立刻陰沉下來,仿佛吳潛是他的大仇人。
萬萬沒想到自己的這麽一句話會惹得石斌這麽大變化,但吳潛又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并不願輕易妥協,于是問道:“石大人爲何如此?難道覺得吳某說得不對?你要和那些禁軍一起南下嗎?”
“我有此想法,隻是不知道爲何吳大人不贊成。”
見石斌不理解,吳潛隻好解釋道:“石大人,如今皇上并不是很信任你,若是你還帶兵南下豈不是給人一種要造反的感覺?即使你隻是跟着那些禁軍一起南下也容易被有心人污蔑,說你是要扯旗造反,恐怕到時候你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你的意思是我帶着部下另走一條路?”石斌問道。
“正是如此,最好不要與那幾萬禁軍走同一條路。”吳潛很鄭重的說道。
當然不能按吳潛說的來,不然之前的安排就全沒意義。于是石斌就‘憤怒’的說道:“吳大人,難道皇上就這麽不相信我石斌?你也應該知道我石斌殺伐太多,幾乎到處是仇人,走到哪裏都會有危險,讓我随幾萬禁軍一起南下都不行嗎?”
苦笑着看了看石斌,吳潛最終說道:“也不是不可以,隻要石大人你不怕有心人污蔑,說你要反叛。吳某言盡于此,一切還是由石大人你自己做主。”
聽了吳潛的話後石斌沉思起來,如果說他沒有一點顧慮肯定是假的,但也咽不下那口氣。何況皇帝壓根早就不信任他,已經不存在污蔑的問題,所以石斌并不是很在乎。
但爲了不讓吳潛太失望,也不讓宋廷起疑心,石斌表示願意願意不和南下的禁軍一路。自己走陸路,禁軍走水路。
石斌暗中還是打算按之前的計劃行事,隻不過将計劃做了點改動。在離開河北西路時确實石斌走陸路那幾萬兵馬走水路,到了臨安附近就彙合一處‘勤王’。
隻不過吳潛相信了石斌的話,表示會将此方案告訴宋廷,讓他們放心。這讓石斌非常高興。因爲有了吳潛這個大忠臣做掩護,石斌率軍勤王的計劃就基本上會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