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在兩日内就完全結束,真定府内的八萬元兵全部被擊潰,其中殲滅四萬多,投降一萬五,隻剩兩萬多殘兵敗将繼續北逃。
由于死傷不少,基礎不穩,故而石斌并未下令繼續追擊,而是下令軍隊修整,并且加固真定和信德兩地的防務防止元人反撲。
這兩次戰鬥戰果斐然,讓人振奮不已,士氣更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不過這都是表面現象,軍隊的最高層卻沒那麽高興。帥帳之中坐着石斌、王三、賈玲和賽西施,個個都臉色陰沉。
“你們說怎麽辦?”石斌有些不爽的說道。
“簡單,還是和上次一樣,和宋廷談。如果不合我們的意,那就幹脆占了這兩府,他們就永遠别想再插手進來。”賈玲惡狠狠的說道。
“嫂子···”王三有些忐忑的說道,“這樣容易撕破臉,恐怕不好再談。”
“怎麽不好?”賈玲橫眉冷對的說道,“爲什麽上次可以這次就不行?”
不想觸賈玲的黴頭,王三見狀立刻閉上嘴巴不再開口,幹脆來個明哲保身。畢竟即使那樣翻臉其實也不會對石斌産生太壞的影響。
知道王三的意思,也不怪他狡猾,石斌接過話頭道:“夫人,上次之所以可以那麽強硬是有幾個原因的。第一就是咱們有黃河天險,可以輕易的抵擋元人進攻。第二就是有呂文德在一旁支持。第三則是那些地方支援容易,不怕元人截斷糧道、阻止援兵和封鎖退路。”
故意停了停,讓賈玲想一想。見她臉色緩和了些,石斌又繼續說道:“如今情況幾乎就完全倒了過來。黃河天險不再是咱們的屏障,而是咱們要全力提防元人偷襲的地方,要防止元人從黃河上截斷咱們的糧道、援兵和退路。還有就是,呂文德如今可不會再像之前那麽堅定的支持咱們了。沒了好處,他爲了呂家肯定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石斌說的句句在理,賈玲也不是蠻橫不講理的人,氣勢軟了下來,但還是有些生氣的說道:“那怎麽辦,難不成真要咱們給那宋廷做嫁衣?若是這樣,我甯可棄了這兩座城,大家都别落好。至于戰利品就都歸我了!”
有些無奈的看着賈玲,石斌表示絕不會軟弱無能任由宋廷搓圓捏扁,就是再妥協也會掌握住信德和真定兩重鎮的控制權,至于河北西路其它城鎮就商量着來。
這個态度倒是讓賈玲還算滿意,賽西施和王三也能接受。
“大帥,宋廷心懷叵測,隻催促咱們進攻卻不補充兵員,反而不斷和咱們商量分割好處,明顯是打算拿咱們當槍使。”王三提醒道。
“我明白,所以這就将你們叫來商量應對之策。我要既能拿下最多的城市又能掌握它們,還要盡可能的減少傷亡。”
這是一個美好的願望,隻不過很難實現罷了。石斌仿佛也知道這幾乎不可能,所以說完之後就笑了笑,表示沒有也無所謂。
“咱們現在還有多少兵馬可以戰鬥?”石斌接着問道。
“大帥,如果算上呂文德和宋廷的兵馬,還有十萬。”王三很自信的說道。
這個答案讓石斌感覺非常意外,因爲之前的答案就是九萬,信德和真定兩戰死傷至少四人,如今能打的怎麽反而多了?
笑了笑後,賈玲說道:“大帥難道忘了新兵隻要經過一次厮殺,即使他再沒用也能有戰鬥力?咱們從宋廷要到的六萬老爺兵經過兩次與元人的厮殺也都有了些戰鬥力,對元人或許沒有單個對抗的能力但還是有足夠防守之功的,不會一觸即潰了。”
知道這兩戰呂文德一派損失了差不多八千人,而已自己損失足足一萬人,宋廷的禁軍損失了兩萬多人。石斌這麽一算,确實如今能作戰的多了,會有十萬人。
由于心中非常不爽,也不甘心就這麽爲宋軍做嫁衣裳,于是開口道:“既然咱們能作戰的手下多了,又不想給宋廷做嫁衣,那麽咱們幹脆就将這些士兵全挖了牆角如何?”
挖牆角?這麽一個詞讓王三幾個立刻如打了雞血一般的來了精神。賈玲更是興奮的喊道:“好,就挖牆腳。夫君說得對,應該要全挖,全都挖了方解我心頭之恨!到時候即使隻得了真定和信德咱們也不虧!”
見衆人都高興起來石斌也很欣慰,但又怕他們高興過了頭忘了正事,于是咳嗽兩聲提醒道:“三位‘諸葛先生’,咱們是不是先别想挖牆腳的事情,還是得先想想如何加速北進,在元人準備好反撲之前占領最多的地盤?”
被這麽一提醒,王三、賈玲和賽西施立刻尴尬了起來。挖牆腳的事情八字還沒一撇,的确不該如此興奮。要挖也得結束了和元人在河北一帶的決戰後才有得挖,而且前提還是勝利了,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那大帥覺得怎樣才好?”王三問道。
“簡單,以最小的代價攻破最多的城池。”石斌以堅定無比的口氣說道。
之前石斌這麽說的時候,王三三個明顯感覺石斌是在天方夜譚,包括石斌本人也是如此。不過石斌提出了挖牆腳的策略之後,王三三人立刻改變态度,認爲這絕對能力,紛紛積極的加入了出謀劃策之中。
“大人是想兵不血刃的就拿下一些城市?”王三問道。
“這是自然,能兵不血刃的将元人全都趕出河北就最好。”石斌開了個小玩笑後說道,“可惜,這不可能,不過你們認爲有沒有可能接着這兩次大勝的餘威拿下河北西路剩下的城市?”
攜餘威兵不血刃的攻下河北西路剩下的城市···
這個願望似乎并非遙不可及,聽到這個之後,王三、賈玲和賽西施二話不說又使勁想了起來。
“大帥,這兵不血刃自然不會是在刀槍上拼個勝負而是在思想上決個高低。若是能從思想上徹底擊垮元人,那元人自然就會不戰而降或者望風而逃,咱們就能達到兵不血刃奪城的目的。”
“王三說得有理,隻不過如今我們的手段那些元人已盡皆知曉,似乎并沒什麽可以擊垮他們的了。”石斌皺着眉頭說道。
“也對,咱們的那些火器對元人的威懾力遠不如以前了。想靠它們來讓元人開城投降似乎不可能。”賈玲附和道。
“那怎麽辦?難道還是按照之前的做法,集中大部分槍炮攻擊一座城門,最後生生的将其炸開?”賽西施苦笑着問道,“咱們的家底也不厚實,經不起這麽浪費。打得沒了彈藥儲備,咱們對抗元人可就沒優勢了。”
不得不接受賽西施的意見,之後的戰鬥改變策略,不再浪費彈藥。
算是沒了主意,帳内幾人都開始長籲短歎起來,分明就有可能撈到這一大好處,但就是找不到好辦法。誰叫元人在河北西路至少還有三萬兵馬?雖然有兩萬出頭還是剛剛逃離真定的潰軍,但這骨頭仍舊不好啃,因爲石斌現在不想多死一個士卒。
賽西施有個壞習慣,就是吧唧嘴。如今想不出辦法壓力大了,吧唧嘴更勤快。這讓一帳篷的人都不舒坦。
或許是看到了石斌、賈玲和王三的不爽,賽西施隻好停了下來,臉色還有些不好意思,畢竟打斷了大夥思考問題。
但石斌三個卻不想就此作罷,居然全都當起了禮儀老師,一個接一個的教訓起賽西施來。如此來來回回的,石斌三人至少每人教育了賽西施三次後,女匪首忍無可忍發飙了。将石斌三個一通臭罵,反而将他們罵得啞口無言。
這可是太荒唐了,隻不過石斌三個也沒打算扳回面子,因爲他們的确有些欺人太甚。但事情也不能就這麽算了,于是四人分成兩派對峙起來。
如今是在前線,上層之間怎麽還和小孩子一樣鬥氣?石斌這個當家的立刻想起辦法來。
“大帥,或許卑職找到辦法了。”耳邊傳來了許風的聲音。
“果真?”石斌激動萬分。
“确實。雖然此法未必一定有效,但應該不會差多少。”許風遲疑了一下說道。
如今情況尴尬,石斌可沒要求辦法一定有效,隻要不壞事就行。
“大帥,剛剛明明是二夫人犯了小錯,在你們教育了她之後,爲何她還發脾氣,而你們居然不敢再觸怒她?”
“她發飙了啊,沒人想觸黴頭。”
“大帥,若是咱們在城外這麽連續不斷且不顧元人反應的勸降,你說元人會怎麽辦?”
“肯定也會崩潰,要麽棄城而逃,要麽舉旗投降,再或者···繼續抵抗?”石斌有些不确定。
“大帥所言不差。不過卑職要說即使元人抵抗,也抵抗不了多久,因爲他們無力抵抗,二夫人則不同,她有力抵抗。故而隻要稍稍一加壓他們就會崩潰。俗話說過剛易折啊。
許風的這一通解釋讓石斌非常高興,因爲他明白如果按照這個辦法,兵不血刃拿下其餘的城市有很大的可能。
此時許風又說道:“大帥,還請記住一點,命令勸降之人切勿與元人過分交談,要讓他們覺得我們高高在上,他們則無路可走。說多了反而壞事,會讓他們感覺和我們還平等,事情反而就難辦了。”
發現石斌與許風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說着什麽,且石斌的臉色越來越好,這讓賈玲、王三和賽西施全都疑惑起來。
不想着如何處理矛盾,如何攻下城池,石斌如今怎麽倒和許風說起小話來?而且還說得有滋有味。帶着滿肚子的疑問,三點都質問起二人來。
許風倒是不敢嚣張,隻是閉口不言。而石斌卻不怕,他這當家人一臉自得的說道:“我和自己侍衛長說兩句話如何了?何況剛剛就是在讨論如何攻取剩下的城市,關鍵是我們已經想到了兵不血刃的辦法。”
有了這句話,三人立刻将訓斥丢到一旁,全都一臉笑容的詢問起石斌辦法來。戰事緊急,石斌也懶得擺架子,開口原原本本的說了許風提出的計策。
這自然是條妙計,絕對優秀的心理戰術。
“夫君,或許你還得改改這計策。”賈玲這最厲害的女諸葛說道。
“怎麽改,夫人覺得哪裏不夠好?若是有不足我必定改過來。”
“奴家以爲光是喊幾句話恐怕還不夠,咱們或許得再加點料。”
不太懂賈玲這‘加點料’是什麽意思,便投去了一個眼神。
“咱們恐怕得像在京師一樣搞一次軍事演習,演習之後再勸降。但自始至終都不要和元人交流一句話。直接就問他們十分願意投降。隻要态度模糊就不要多說一句話,就繼續進行軍事演習。當然,可以弄個條幅,上面寫‘優待俘虜’一類的話。”
一聽‘軍事演習’四個字,賽西施立馬否定,因爲這又是要花錢,要浪費。
不過賈玲狡猾的笑了笑,說道:“我的好妹妹,咱們何必弄那些小槍小炮,直接上回回炮不就好了?”
如此算是讓賽西施不再擔心,石斌也下了軍令。
果不其然,元人扛不住回回炮的高壓,受不了優待俘虜的誘惑,石斌接下來勢如破竹的打下了整個河北西路,損失的兵力加起來不足兩千,可謂戰果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