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後派了三撥人去打探真定府和信德府的具體情況,但除了弄到一些守軍和守将的基礎信息以及屯糧地點之外就沒有再多的有用的情報了。
這個結果讓石斌很不滿意,但似乎也無可奈何。因爲按照手下的說法,并非他們不盡力,而是元人軍紀嚴明,他們連普通元人士卒都很難接觸到,就更不用說與之成爲酒肉朋友。既然連普通酒肉朋友都不是那就别想得到什麽有用情報。
當然不會認爲是手下人在胡說八道,因爲阿裏海牙和阿剌罕都是大元名将,這樣的人統領的軍隊肯定會軍紀嚴明,極難滲透。何況元人在石斌手中吃了很多次虧,如今可能再次交手,如何能不謹小慎微?
但石斌不能允許時間這樣慢慢流逝但情況卻毫無進展,所以在得到第三撥人馬送回消息的當天晚上,石斌便召集王三、賈玲和賽西施開起了會。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回來了三撥人馬,但還是隻弄到了一些基礎信息,連大部分守将的生活習性都沒弄清楚,這可以說是咱們情報戰的一次大敗。”石斌眉頭緊皺的說道。
此話一出,王三幾人全都臉露羞愧之色,因爲主持打探元人情報就是他們。
“王三,你跟我說說到底爲什麽這次這麽難滲透。”
“是,大哥。之前元人吃了大哥幾次大虧,其中不少都和你智取城門有關,所以他們将巡邏的士兵和守衛城門的士兵都換成了最可靠的元人。再就是實行宵禁,到了戊時二刻還在城中遊蕩的,不論何人,一律按宋人奸細論處。實行‘甯殺錯,不放過’的政策。真定和信德兩地因此已經死了六七百人。”
“連他們自己本族士兵也是這樣嗎?”石斌問道,明顯很驚訝還帶着些懷疑。
“是的,連他們本族士兵在戊時二刻必須回軍營,否則也要論罪。輕的二十軍棍,重的五十軍棍。”王三非常肯定的說道。
沒想到阿裏海牙和阿剌罕二人辦事居然如此謹小慎微,對自己人都這麽提防。這也讓石斌認識到這次是遇到難纏的對手,一着不慎可能就滿盤皆輸。
“我們派出去的人中有沒有被發現的?”石斌問道。
“有,三撥人中大概有二十幾人被發現,但都沒被元人抓住。”賈玲開口道,“咱們的人還都是很能幹的。”
都按時回來,即使暴露也沒有被抓住審問,這說明自己的手下的确不錯。但同時也意味着,阿裏海牙和阿剌罕兩個人已經知道石斌在策劃攻擊真定和信德,必定會更加警惕,想要再次滲透會更加困難。
“你們有什麽辦法在不驚動元人的前提下再次滲透進真定和信德嗎?”石斌抱着一絲希望問道。
聽了石斌的話後,王三、賈玲和賽西施都苦着臉搖頭,表示束手無策。這最後一絲希望破滅讓石斌非常不爽,但并不打算就此放棄。因爲一旦真的硬打,自己必定會實力大損、元氣大傷,這可是宋廷和元人都想看見而自己絕不可接受的事情。所以絕不能是這麽一個結果。
但是瞧目前的情況又肯定想不出有效的辦法,石斌隻好宣布散會,他再次一個人去散步,希望從中獲得靈感從而想出破城的辦法。可惜的是,無論怎麽走,腿都走疼了,石斌仍舊想不出一個辦法來解決這個難題。最後隻得暫時放棄回府休息。
總是用腦是很容易疲勞的,所以還沒到上燈時分,不過剛剛吃了晚飯,石斌就去了卧室休息。賈玲與賽西施知道石斌如今肯定非常沮喪,不忍将他扔那不管,所以決定去安慰安慰。
一進門就看見一個一臉苦笑、垂頭喪氣的石斌。
“夫君,你爲何如此沮喪?這樣可不好。”賈玲說道。
“如何能不沮喪?南下之時我可是在趙葵和呂文德那立下保證的,會主動出擊。如今元人将真定和信德打造得如同鐵桶一般,夫君我若是去打,能不元氣大傷?那可就是親者痛仇者快了。”石斌答道。
“時間還長着,不必如此沮喪。何況世上本就沒有什麽常勝将軍,如果打不下真定和信德,咱們再原路退回就好。最多也就是被人嘲笑兩句,受到朝廷的幾句訓斥而已。隻要咱們實力不損,有什麽好沮喪的?”賽西施說道。
被這麽一勸,石斌确實舒服許多,情緒立刻平和不少。賈玲與賽西施自然非常高興,幹脆留在房中陪石斌擺起龍門陣來。
聊天很容易口渴,這兩日賽西施還上火,故而沒多久一壺茶就被石斌三個喝完。賽西施喝得最多,故而由她拿着茶壺去弄茶了。
賽西施本該很快就回來,卻讓賈玲和石斌等了不少時間。二人于是幹脆換了個話題談了起來。又談了一炷香的時間才看見賽西施一臉笑容的走了進來。
害石斌和賈玲等了這麽久,二人口渴死了,而賽西施卻還一臉笑容,這是肯定無法容忍的,于是都訓斥起賽西施來,說她不知道關心别人,自私自利。
若在平時,賽西施被石斌和賈玲這麽訓斥肯定會‘奮起反抗’,這次她卻笑吟吟的默不作聲。一個巴掌拍不響,石斌二人斥責沒意思自然就住嘴。換做好聲好氣的詢問起賽西施爲何遲遲未來。
“跟你們說說我剛剛在外面看見的一些事情,你們再自己去想。”賽西施很自得的說道。
居然還擺起了架子,石斌和賈玲都有了幾分怒氣。但賽西施很少如此,而且事情又小,二人便不打算計較,先聽賽西施說說。
“剛剛在弄茶的時候,聽到兩個平日裏相處還算不錯的家仆吵架。一人是大家族的庶出,如今家族沒落爲了填飽肚子隻好來石府做家仆。另一個則是小财主家的嫡子,如今雖然做家仆,其實還有家産可以繼承。二人因爲都想對方多做點事起了争執,到後來便說起了庶嫡之争。”
“庶嫡之争?”石斌與賈玲異口同聲的說道。二人都不笨,立刻明白了賽西施言下之意。就是要借助元人将人分爲蒙古人、色目人、漢人和南人的做法來尋找突破口。
“有道理,既然那些元人士卒不好下手,就找那些被欺壓的外族将領下手。他們手中有權,若是被策反,更容易幫我們攻下真定和信德。”石斌點點頭後說道,“那就再派二十人去真定和信德,試着策反那些對元朝有強烈不滿的外族将領。想必他們容易被策反些,不過不必着急,徐徐圖之。”
沒想到賽西施的辦法如此有效,不過八天就傳回了好消息:真定和信德兩府之中,至少有六個守将對元人強烈不滿,他們雖然都隻是千夫長,但也掌握了一部分兵馬,可以随意進出各個城門。但也有不好的消息:他們都膽小怕事,敢怒不敢言,如果沒有強有力的支持,他們會選擇逆來順受。
“許風,這也就是說如果沒有足夠的支持和誘惑,他們是不會投靠我,幫我奪取真定和信德的。”
“确實如此。”
“你認爲要怎麽辦才能讓他們幫我,怎麽做才合适?”
“大人,人爲财死鳥爲食亡。隻要你能表示出足夠的誠意和足夠的實力,他們應該就會易幟投靠了。”許風很肯定的答道。
“足夠的誠意和足夠的實力?”石斌說道,“那到發兵的時候就盡量把聲勢弄得大些,越大越好,而且要多許些好處給他們肯定不能吝啬。”
“大人,确實如此。他們不過都是些千夫長,要的好處也不會太多,你給得起。”許風笑道。
于是石斌立刻派許風代表自己去見那六個有反心的千夫長了。
或許是因爲元人殺戮過多淫威太重,導緻許風竟然無功而返。原因很簡單,派個代表過來太沒誠意,要主帥親自來談才行。
“你是說那六個千夫長都一緻要我去和他們談?否則就絕不與我合作?”石斌無奈的問道。
許風非常慚愧的說道:“屬下無能,請大人恕罪。”
“不必自責,你已經盡力了。他們要反叛元人風險确實很大,不相信你很正常。看來我不得不去一趟。”石斌說道。
“大人,絕對不可以!”許風聽後打算說道,“若是大人因此出事,許風我萬死難贖!請大人打消這想法。”
“高風險伴随着高回報。何況如果我不去見這一面就要多付出至少一萬士卒的傷亡,這實在是太殘忍了。若是我親自去一趟能減少一萬士卒的傷亡,那也算我做了一件好事。”石斌有些尴尬的笑道。
“大人,慈不掌兵義不掌财。我們來當兵就是來赴死,即使死了不會怨誰的!爲國犧牲,死得其所!”許風大聲說道,“但是你卻不能出事,若是你出事了,群龍無首,我們所有人恐怕就真的隻有死路一條。”
知道許風說的都是對的,但是石斌不甘心,不能接受有路卻不能走的尴尬。
于是聲色俱厲的說道:“你不必再說,也不必将王三他們叫來,我已經決定過河與那些将領談判。其實情況并沒那麽糟糕,黃河各個渡口都掌握在我手中,隻要我想回來,任元人有千軍萬馬也阻擋不了。還有,你别想耍花招,随我立刻出發!”
知道靠自己一人絕對無法讓石斌改變主意,許風隻能退而求其次,先穩住石斌,用個緩兵之計。說至少得準備一個時辰才能出發。
經不住許風的‘解釋’石斌最終接受了許風的建議,爲防他使詐,石斌便要其它侍衛去準備,将許風留在了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