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寶祐五年(1257),石斌又過了兩年安穩日子。這兩年裏元人倒是老實得很,給了石斌充足的發展時間。宋廷也未故意爲難他,而且難得言而有信免去賦稅,那答應的撥款也都按時到位。
隻不過到了最近元人開始又蠢蠢欲動,石斌知道好日子不會太久,這暴風雨就要來了。如今在川陝和河東一線石斌總共布置了十五萬人馬,絕對不少,而且全都是百戰沙場的精兵強将,雖然有些風險,但是隻要守好各處隘口就不會有事,但他這心中仍舊不踏實。
若是知道爲什麽不踏實,這人還好受些。反而這莫名的不踏實才讓感覺非常難受,被弄個寝食不安是常事,重的還可能生病。
石斌自問這種不踏實絕非毫無緣由,隻是自己沒有留意到而已。随着元人的行動越來越明顯,石斌的危機感也越來越大,最終覺得必須弄清楚這股不安是從何而來,于是再将賈玲和賽西施叫了過來。
“二位夫人,這幾日我一直心神不甯,但荊湖兩路、四川、夔州、河南、京東西路、陝西和河東這些地方都平安無事,但是爲什麽會這麽心神不甯呢?”石斌開口問道。
“心神不甯?”聽了石斌的話,賈玲和賽西施異口同聲的說道,明顯對石斌居然心神不甯非常意外。如今石斌地盤上的情況非常好,實在是不該有什麽不安。即使元人現在就來,他們有有信心将元人打回去。
“夫君莫不是因爲最近元人的活動又頻繁了些?”賽西施問道,“元人最近确實動作不小,但是我們的人送回消息說蒙哥仍舊被内讧的事情弄得焦頭爛額,而且最近元人的活動連一次超過五百人的都沒有,實在不會對我們構成什麽威脅。”
“話是不錯,我也想過這些,但是爲什麽我心裏就是不安呢?”石斌非常疑惑的說道。
“夫君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沒有好好休息?”賈玲關切的問道。
“雖然有些累,但是都累慣了,這次心神不甯絕不是因爲累引起的,肯定有些其它原因,一些我不沒留意過原因。”石斌肯定的說道,“我知道二位夫人認爲我是在杞人憂天,但是無論是不是杞人憂天,如今元人快來了,我們必須把一切都弄妥當才對。所以把我們的人都派出去,把京城裏的消息盡可能多的帶過來。江南兩路呂家兄弟的消息也要給我弄些過來。我對他們不放心,感覺這心神不甯就和他們有關。”
“小玲,最好讓嶽父大人也幫忙留意下,他人脈廣,弄這些消息比我們更容易也更準确。”
知道石斌說的是對的,這些事情即使石斌沒有心神不甯也要去做了,否則無法全心應對元人即将到來的進攻。
沒多久,京城的趙剛便遣人送回一個對石斌非常不利的消息:理宗知道元人打算再次南侵後不準備開戰,準備和談。趙葵與李芾竭力堅持開戰但被理宗駁回。而且在發送消息時,理宗已經開始挑選北上和談的使者了。
這顆重磅炸彈算是将石斌砸了個頭暈目眩。理宗不抗元,那自己就無法光明正大的擴充實力,若是元人還真和談,時間一久自己甚至就可能被削去兵權,任人宰割。所以石斌拿定主意必須開打,無論如何都要開打。
于是賈玲與賽西施又被叫到了書房,石斌說道:“理宗這混蛋又想和談,我們是絕對不能和談的,你們說怎麽辦?”
“不是還有趙葵和李芾嗎?他們雖然與我們不和但都還是堅定的抵抗派啊!”賽西施說道。
“理宗這次出乎意料的強勢,直接駁回了趙葵和李芾的奏請,表示一定要先和談,和談不成再開打。”石斌解釋道,接着又皺着眉頭說道,“不對,這其中肯定有貓膩,暗處肯定有人推波助瀾,趙剛隻是弄到了表面的消息而已。”
都知道趙剛沒多少心機,肯定不善于搞情報弄消息,所以賈玲和賽西施都認同石斌的說法,于是隻好靜靜的等着專門派去的間諜送回更準确的情報來。
收到趙剛情報的第三天,二壯卻來了。他一來,石斌幾人立刻意識到事情不妙。平日裏賈似道是不會管石斌的事情,如今他都派人過來,可見其中麻煩不小。
“二壯,你怎麽來了?”石斌很和藹的問道。
“姑爺,老爺要我給你帶些口信。”
“帶什麽口信?”石斌問道,“是不是和最近皇帝要和元人和談有關?”
“原來姑爺都知道了,是和這個有關。既然姑爺都知道,二壯就不說了。”
見二壯不打算再說,石斌立刻表示自己僅僅知道這一點大概但是具體的内容并不清楚,需要多知道些才好。
“姑爺,這次皇帝之所以如此堅定的和談是因爲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還真是有人在暗中使壞,二壯,是誰在暗中使壞。”石斌一臉嚴肅的問道。
“呂文福。”
“呂文福!”這回石斌、賈玲、賽西施和許風四人都異口同聲的叫道。賽西施這女匪首更是大罵起來,說當初就不該幫呂文福保住官位,更不該看在呂文德的面子饒那白眼狼一命,如今被白眼狼反咬一口。
這些話聽得石斌一臉慚愧,雖然出主意的是别人,但是拿主意的是他,若他沒有婦人之仁就不會有今天的麻煩。
“二壯,你說呂文福是這幕後黑手,那呂文德呢,他有沒有參與其中?”石斌問道。
“這個二壯就不知道了,想必呂文德也逃不了幹系。很可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對于二壯說的‘呂文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石斌并不很認同,呂文德是個很有節操的人,即使維護兄弟也不會縱容呂文福變投降派。所以在石斌看來,這一切都是呂文福在暗地裏夥同京城的投降派所爲。
當然不能直接否定千裏迢迢來送信的二壯,所以石斌并未表示十分贊同二壯所說,而是先将其安頓了下來。
“恐怕咱們得去江南一趟了。”石斌苦笑道,“這個問題越早解決越好。這次我不會再手軟,他們呂家兩兄弟要麽隻倒下呂文福,要麽兩個都倒下!”
很快就準備好了動身,二壯也打算離開。在離開之時,石斌不僅給了他不少賞錢而且還從他那知道了與呂文福合夥撺掇皇帝和談的有哪些官員。
既然呂文福和那幫文官不仁,石斌也就不打算講義,并且用起了非常手段——京城的一些投降派禦史開始接連失蹤,最多的一天失蹤了三個。
如此情形明顯是針對投降派來的,那些随風倒的中間派立刻不再支持理宗和談,而是成了‘死不開口’派。
見京城裏的官員都還識趣知道閉嘴,石斌也就不打算激起衆怒,很快就放了四五個官聲還不錯的家夥,其餘的死硬投降派便被其帶去了信州,如今呂文福節制的地方。
萬萬沒想到石斌居然會從太原跑到信州并約他在城外十裏鋪見面,這讓呂文福感覺惴惴不安。他可不信石斌前來見他會毫無依仗,甚至懷疑其中還有石斌的陰謀,是要殺他。誰叫他剛剛才做了壞事呢?再加上之前就被石斌軟禁過一次,如今更是不敢出城與石斌見面了,隻是說見面可以但要在城中。
本就隻是帶了幾十個親衛而已,石斌怎麽會讓自己成爲甕中捉鼈?當然不肯進城。既然呂文福不肯出城,石斌便去了呂文德所在的隆興府。
得知石斌不遠千裏而來,宋廷又沒有什麽大事,這讓呂文德心中非常不安,懷疑事情又和呂文福有關。
但不能直接就這麽開口問,基本的寒暄還是要的。誰知石斌卻不給絲毫面子,見了呂文德就開口道:“呂大人,此次本官起來是有事相求。”
“兄弟爲何如此生分?”呂文德非常不解的問道。
現在的石斌并不吃呂文德這一套,隻是冷冰冰的說道:“呂大人,有件事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令弟在朝中夥同一些投降派要在元人還沒南下之前就開始和談!”
這個消息也将呂文德轟了個七葷八素。他深深的明白這是呂文福在報複石斌,明的肯定鬥不過就來暗的,打算給石斌來個釜底抽薪。
“石兄弟,你的消息沒弄錯吧,文福他敢這麽幹?”呂文德說道,“之前我就已經警告過他不要與元人再有來往,否則就罷了他的官。”
“呂大人,我知道你不信,所以我來的路上順便帶了幾個人證和幾份物證。”說完後一個手勢,許風便将抓來的幾個禦史給帶了進來。
雖然不常進京但是也認識幾個禦史,其中就有兩個熟識的。光是看着這幾個人畏畏縮縮的樣子,呂文德不用問就知道石斌說的是真的了。所以沒有任何辯解直接對石斌點頭表示認同。
既然呂文德并未胡攪蠻纏,石斌還是打算講些情分,于是石斌很嚴肅的說道:“呂大哥,此事非同小可,你打算怎麽辦?再這樣任由呂文福鬧下去,恐怕你我真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這次我前來就是打算和你商量具體該怎麽辦。”
這是大實話,若是呂文福真是将理宗勸得隻想求不願抵抗,一旦亡國,他呂文德就是大罪人。由于太過焦急居然忘了将石斌引進會客廳,竟然就這樣在外院站了許久。最終是賈玲受不了提醒了幾句,這才讓呂文德意識到失禮,立刻将他們請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