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斌的話,程元鳳很贊同,也非常希望和汪立信消除隔閡。畢竟同在一個屋檐下,已經是一根繩上螞蚱,又何必再互相掐呢?
“我相信汪立信也不願總是和你這麽僵着,畢竟沒人喜歡敵人。”石斌笑道,“到時候汪大人來了,我會和他先出去聊聊做個鋪墊。等我回來之後再按咱們之前說好的辦。”
“好的,石兄弟。的确沒人想時刻提防着一個敵人,即使那敵人是個正直的人。還是多個正直的朋友更好,放心,我會拿捏好尺度。”程元鳳很鄭重的說道。
不久,許風便來禀報汪立信已經在客廳之中等着了。石斌讓程元鳳先在書房之中坐着等會,自己則去和汪立信聊聊。
“石大人,請問你找我有什麽事情?還是那個貪污受賄的事情嗎?”汪立信很認真的說道。
從他的語氣中石斌感覺到他已經準備好了應對的答案。微微一笑道,“當然不是,若是這些事情直接在衙門裏談不就好了,何必将你請到家中來談?”
想了想石斌的話,認爲的确如此,于是汪立信給了石斌一個詢問的目光。眼神之中還有些着急,仿佛不想久等。
“我就是想問問你對程元鳳程大人的看法。我要全面的,而且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評價。這樣我才好判斷到底該讓他做些什麽。希望你說得真實,不要有任何偏見,不要讓我對你失望。”石斌也很認真的說道。
這些話讓汪立信感覺到意外和不解。因爲在汪立信看來要了解程元鳳找程元鳳本人的下屬是最好的,要決定如何用程元鳳完全是石斌的事情,與他汪立信毫無關系。但既然問到了他這,汪立信當然不能推脫,隻能認真的想了起來。
沒多久,汪立信便說道:“程大人勤勞能幹,與人爲善,爲官公正廉潔而且長袖善舞,但是做事有些不擇手段。”
“照你這麽說程大人的優點還是不少。”石斌笑着說道。
“是還不少。”汪立信有些忐忑的答道。且有種不祥的預感,自己入套了。
“那汪大人爲何還與他無法成爲朋友呢?本官知道你與他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肯和平共事了,但是我不認爲這樣就足夠。同心同德才是我想要的。”石斌很肯定的說道。
“但是下官就是不齒他做事不擇手段的風格,實在有些卑劣,完全不像一個高雅之士,完全就是一個卑劣之徒。”汪立信很不屑的說道。
“汪大人,本官也認爲程大人做事不那麽高雅,但是我卻不認可你的說法。人人都有缺點,應該看他的主流。你都說了他那麽多的優點卻因爲這麽小缺點而與之對立是不是有失偏頗? 瑕不掩瑜啊···”
被這麽一忽悠,汪立信感覺自己小氣了,于是弱弱的表示以後會注意和程元鳳的交流,處理好關系。
既然汪立信表态,石斌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立刻借口如廁離開了會客廳去了書房。
見石斌回來,程元鳳明顯很想知道他與汪立信談的結果,一臉的渴望。而石斌高興的樣子讓他感覺事情多半有轉機。
“知道汪立信是怎麽說你的嗎?”石斌笑道,“看來他對你的看法也不那麽糟糕,說你勤勞能幹,與人爲善,爲官公正廉潔而且長袖善舞,唯一對你不滿的地方就是做事不擇手段。”
“果真如此?”程元鳳問道。
“确實如此。待會他在門外聽時就請元鳳兄将你對他的欣賞和對他的意見都表達出來,讓門外之人聽清楚。讓他感受到你的善意就好,其餘的事情慢慢來。”石斌笑道。
“那就按大人說的辦。”
接下來石斌與程元鳳便聊起了正事,并命許風将汪立信從會客廳中帶過來,并要他在牆外當那‘耳朵’。
由于早就有設計,故而在許風将汪立信帶過來來時他就故意大聲說話,連連勸說汪立信别急,好讓書房之中的石斌和程元鳳做好準備。
聽到門外走廊之中腳步聲和言語聲,石斌和程元鳳知道要開始演戲了。
“程大人,請問你認爲河東情況如何?”石斌問道。
“石大人,河東情況表面雖然穩定但實則暗流湧動,并不是很好。”程元鳳很認真的說道。
聽到屋中有程元鳳的聲音,汪立信立刻止步,轉身就要離開。豈能讓石斌的計劃落空?許風自然死死的拉住汪立信,要他好好的等在門外,等石斌與程元鳳談完再進去。
雖然讨厭程元鳳,但是也想知道程元鳳對他的一些想法,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故而在被許風拉扯一通之後就停了下來,靜靜的當起了‘聽衆’。
“元鳳兄,在這一個月裏你與汪立信一起全力打擊貪污腐敗獲得的成果是有目共睹的,兄弟非常高興也非常感激。”石斌笑道,“不是兄弟我故意捧你與汪立信,這種事情如果落在我頭上,恐怕我做不了。因爲除了動刀槍,其它的事情我并不擅長。”
“石大人,你這番話可讓下官無地自容。那些貪官污吏多半是我與汪大人的手下,我們懲治自己犯錯的手下是應該的。大人沒拿我們問罪已經很仁慈了,仁慈的人是不能多做惡事的,這些事自然有我們去做。”程元鳳很誠懇的說道。
“元鳳兄,在你嘴裏我石斌殺人如麻還成了個仁慈的人,你也太會說話了吧。”石斌噗嗤一聲笑道。
“大人,殺人的人不一定就是心狠手辣,而是要看那被殺之人是否該死。胡亂殺人自然是惡毒,若是被迫殺人則不是惡毒。大人殺人是爲了懲治那些殘暴的元人和挽救那些可憐的同胞。大人這樣的人如果不仁慈,下官就不知道什麽人仁慈了。”程元鳳再次誠懇的說道。
“元鳳兄,你還真是巧舌如簧,不,舌燦生花,也不對。恕我胸無點墨,實在是找不出合适的詞來形容你會說話···”
而程元鳳則沒急着說話,隻是等石斌把話說完。
“大人,這叫能說會道。”程元鳳笑着輕輕說道。
經這麽一提醒,石斌立刻笑道:“的确能說會道最适合你。好吧,就算我仁慈了。我想問問,對于治理陝西你有什麽更好的建議嗎?”說完之後,石斌給了程元鳳一個眼色。
程元鳳會意,頓了頓後說道:“大人,此事最好将汪立信大人叫過來一起商議。這種事情三個人一起商議最合适,有什麽不同意見可以及時提出,也方便将意見及時統一。何況下官與王大人素來不和,若是還背着他與大人商量這些事情,恐怕汪大人會誤會。這樣對大人治理陝西不利。”
“你就如此擔心汪大人誤會你?元鳳兄,我看汪大人不會這麽小氣。”石斌笑道。
知道這是在演戲,既然演戲就要演得像,演得好。所以程元鳳一個勁的說自己不認爲汪立信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隻是害怕遭到誤會,加深矛盾。一切以穩妥爲上。接着又大說汪立信的優點,隻是偶爾提提缺點。
而石斌則歎起氣來,說自己太沒能力,至今無法讓兩員得力幹将親密無間的合作。緊接着,程元鳳也就一個勁的賠罪,表示願意提意見,但無論說什麽都要石斌替他保密。
程元鳳的這個‘無論說什麽都要石斌替他保密’的态度讓屋内的石斌和屋外的汪立信、許風都産生了極大的興趣,都聚精會神的聽了起來。
“大人,我們目前要做的應該有三件事,第一件,要繼續打擊貪污腐敗,第二件,要藏富于民,第三件則是防止元人滲透。”程元鳳很慎重的說道。
“防止元人滲透?”石斌對此感到非常意外,這個問題是他從來沒考慮過的。因爲他認爲自己的地盤已經被自己經營得如鐵桶一般,針插不進,水潑不進,元人如何滲透?屋外的汪立信和許風對此的看法和石斌一樣,都認爲元人絕無滲透陝西的可能。
知道石斌沒有理解,程元鳳耐着性子極爲嚴肅的說道:“大人,人爲财死鳥爲食亡,見利忘義之徒比比皆是。或許大人的地盤對于朝廷來說已經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進,但對于元人來說未必如此。畢竟元人勢大,若大人不提防,元人隻需施些手段就會給大人造成極大損失,千裏之堤潰于蟻穴。”
“有理,那你覺得要怎麽辦才好?”石斌問道。
“這就需要請大人将汪大人叫來一起商議了。他是陝西轉運使,這種大事需要他的參與。下官認爲他應該能提出好辦法來,畢竟他在此地的時間比下官要久。”
程元鳳話音剛落,石斌佯怒道:“跟你說話我倒忘了,汪立信就在會客廳中等我,剛剛我還叫許風帶他過來,但許風和汪立信至今未來。這就家夥真是越來越沒用,辦事怎麽這麽馬虎?”
屋外的許風和汪立信聽到這些之後立刻進了書房。看到程元鳳時,汪立信一臉慚愧,程元鳳則一臉‘驚訝’。二人尴尬得很,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雖然程元鳳是裝的。
一旁的石斌與許風臉上則露出一絲狡猾的微笑,很明顯,這個情況是他們最樂意看見的。而且都不禁暗中稱贊程元鳳的厲害,若是演戲,一定是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