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沿河制置使,石斌的事情還有很多,軍事、民政、經濟無一不包。一看到書桌上的那一疊疊公文他就想起了兩起兩件東西:竹簡和弓箭。
想起竹簡的原因是因爲紙張在發明之前文字都是被刻在竹片上的。雖然也有用絲綢,但那是高級公文所用。石斌無法想象眼前的公文如果被刻
在竹簡上那得有多少,光是搬竹簡就是一種鍛煉了。想起弓箭的原因就簡單,正是因爲這反複加載的壓力讓石斌又想縮回山中去當獵戶。
越想越覺得疲憊,石斌幹脆‘怠工’,趴在桌子上就休息,算是一種對生活的抗議,雖然抗議絕對無效。因爲‘怠工’僅僅一個時辰就被巡查的賈玲發現。被嚴厲訓斥之後,石斌迫不得已和她一起再次投入工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很快就過了一個月。石斌發現一個好兆頭:出現在他面前的舉報官吏貪污腐敗和仗勢欺人的報告越來越少了。不認爲程元鳳和汪立信敢欺瞞自己,所以唯一的解釋是,二人在盡心盡力的整頓吏治,且有些效果。
而這段時間又沒有聽到二人再次發生劇烈争執的消息,至少可以說明二人都學會了适應對方,達成了某種默契。這樣的進步是很難得的,所以石斌非常高興。
由于這都是大好事所以石斌這些天的話很多,簡直成了話痨。爲了讓石斌恢複正常,賈玲獨自一人跑來給石斌澆了盆冷水:隐藏起來的矛盾永遠比已經展現出來的矛盾更危險。
“那怎麽辦?”石斌問道。
“能怎麽辦?當然是将二人的矛盾徹底化解,省得在最關鍵的時候影響大局。”賈玲斬釘截鐵的說道。
“言之有理,但如何才能徹底化解二人矛盾呢?要知道,能讓他們這樣和平共事已經是很不容易了,我可不想輕易改變什麽導緻前功盡棄。内鬥是最讨厭的。”石斌很肯定的說道。
表示深深的明白石斌心中所想,賈玲也說會想辦法幫忙解決這問題。賈玲知道不能一個人呆在石斌這太久,目的又已經達成,于是打算立刻離開。可惜在賈玲就要離開的時候,門外忽然竄進來一人,憤怒的看着賈玲。
不用說,這人當然是吃醋的賽西施。那是一雙冒火的眼睛,如果可以噴火,賈玲現在肯定已經成爲一捧骨灰了。
“西施妹妹,你怎麽來了?”賈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我爲什麽就不能來?許你來夫君這就不許我來?”賽西施毫不客氣的說道。
“當然不是···”
“你爲什麽趁我去逛街的時候來見夫君?”賽西施惡狠狠的問道。
“這怎麽能叫‘趁你去逛街’?我隻是在院中散步時忽然想起了些事情專門來提醒他一下。剛剛才提醒完,正準備去街上找你你卻回來了。”賈玲萬分委屈的解釋道。
仿佛已經知道賈玲說的是什麽,賽西施并沒多說什麽,冷冷的看了看石斌和賈玲後便說道:“好吧,這次我不計較,但是,不許有下次!我們必須一起見他!”
賈玲聽後原本還和善的臉色立刻陰沉起來,仿佛随時準備爆發。
這讓坐在一旁看戲的石斌感覺太搞笑,禁不住無奈的笑了起來。因爲他感覺自己像個被人争搶的玩具,正被兩個占有欲很強的孩子争奪。兩人誰也奈何不了誰,最終答應一起玩。
還三個女人一台戲,如今兩個女人就一台戲了,那些文人墨客真是不會算算數。石斌腹诽道。
見石斌在一旁笑,賈玲與賽西施臉上有些挂不住,畢竟這争風吃醋的樣子其實并不好看。二人立刻摒棄前嫌,同仇敵忾的對石斌說道:“笑什麽笑,再笑晚上就不讓你進門!”
感歎二人心有靈犀,石斌不再嘲笑她們,而是誇贊道:“二位夫人果然厲害,連懲罰都是一樣的。不過經過剛剛的事情,爲夫到底的确想到了一個化解程元鳳和汪立信那兩個家夥之間隔閡的辦法。”
“什麽辦法?”賈玲與賽西施再一次異口同聲的問道。
“隔牆有耳。”石斌一臉狡黠的笑道。
“隔牆有耳?什麽意思?”賈玲與賽西施第三次異口同聲的說道。
明顯沒聽懂石斌話裏的意思,性子急躁些的賈玲飛快的問道:“這是咱們家,都是可靠的人,怎麽會隔牆有耳?你是不是疑心病重了?這樣可不好,會讓人寒心的。”賽西施雖然沒說話但是點頭表示支持賈玲的看法。
看着兩個向來聰明的女諸葛猜不出正确答案,石斌非常得意,一邊搖頭一邊驕傲的笑着。哪裏會允許自己被猴耍?于是沒多久賈玲與賽西施便展現出了母老虎的本色,發出‘虎嘯’來。
既然發出‘虎嘯’,石斌知道玩得差不多了。于是立刻開口道:“我指的是讓程元鳳或者汪立信當這隔牆的耳朵。”
“你是說讓程元鳳或者汪立信聽到我們說話?”賈玲開口道,“那聽到什麽呢?是聽到我們對他們二人關系的擔心還是其它?”
“如果程元鳳聽到我們的擔心,他的态度多少會柔和些,但是汪立信那榆木腦袋恐怕不會在意我們的擔心了。”石斌說道。
“那你所說的隔牆有耳到底是什麽意思?”賈玲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最好是讓汪立信在門外聽到程元鳳說他的好話,讓程元鳳在門外聽到汪立信說他的好話···”石斌說道。
“你這不是癡心妄想嗎?”賽西施笑道,“在以前,程元鳳倒是有可能說這些話,但是現在他絕對不會說。而汪立信則永遠不可能說。”
此時,石斌又顯露出那狡黠的笑容,明顯心中已經有了辦法。
“快點給我說!你到底憋了什麽壞主意!”賈玲這大小姐忍不住再次‘虎嘯’。
“簡單得很,我們将擔心說出來,但是呢稍稍加上幾句汪立信誇程元鳳或者程元鳳誇汪立信的話不就好了?相信一些平常的正面評價就夠了。”石斌狡猾的笑道,“正所謂‘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爲有處有還無’。”
這回二人算是明白了石斌的意思,還是做戲,但是是一個半真半假的戲,至少程元鳳和汪立信誇獎對方的話是真的。
“他們會相信這些嗎?”賽西施說道,“至少我是不會輕易相信的。”
“我也打算一蹴而就,這樣不太現實。但他們這也不算冰凍三尺,相信多聽上幾句總會有些效果吧。”石斌笑道。
這話是肯定的,程元鳳與汪立信并不是什麽生死大仇,不過是汪立信不齒程元鳳做事方式而冷臉相對,程元鳳還他一個冷臉罷了。
反正這麽幹也不會有什麽壞處,于是石斌便讓許風将程元鳳先叫來,探探他的底再說。很快程元鳳便來了,本以爲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卻沒想到隻是聊聊天而已,立刻就沒了多少精神。
“元鳳兄,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石兄弟請說。”
“你對汪大人怎麽看?”
冷哼一聲後,程元鳳不屑的說道:“小肚雞腸之人!”
“他有沒有什麽優點?”
“優點?”想了想之後,程元鳳很不耐煩的說道:“還是有,比如勤奮、廉潔、善良、正直。”
“他既然有這麽多優點,你爲什麽不能與他處理好關系呢?”石斌笑道。
“并非我不想,而是他不願。我也幾次向他示好,但他自己死要面子拒不接受,我程元鳳也是一方大員,怎麽能總是熱臉去貼他冷屁股?真要說起來,我這觀察使比他轉運使的級别要高。”程元鳳非常憤怒的說道。
“元鳳兄,兄弟我覺得你很大度,汪立信雖然小氣了點但至少沒有壞心眼。咱們若是能與他處理好關系,對咱們陝西是不是更好?”石斌笑問道。
從石斌的話中聽出了他的意思,程元鳳立刻認真起來,表示願意與汪立信處理好關系,但是條件是不會再次主動開口。
“放心,我絕不要你當着他的面開口。”石斌狡猾的笑道,“隻要你在這房中将剛剛說他的那些好話再說一次就好。”
隐隐約約猜出了一二,由于心中并不肯定,程元鳳便開口說道:“石兄弟是想讓汪立信聽到我對他的好評價?”
“元鳳兄果然厲害,正是如此。”石斌笑道,“不好意思,還是得委屈委屈你。可不要将貶低他的話說出口。不過以元鳳兄的智慧肯定明白多個朋友多條路這淺顯的道理。”
見石斌如此期待,程元鳳猶豫片刻之後便答應了下來。但是提醒石斌,自己必須說汪立信幾句壞話,若是一句不說實在是太做作,汪立信絕不會相信。
石斌聽後立刻贊成,隻是叮囑程元鳳多說好話,壞話适當的說兩句,意思意思就好。明白石斌的擔心,程元鳳自然答應。
見安排得差不多,石斌便命許風将汪立信去請來,自己和程元鳳則一邊喝茶一邊休息等着觀衆前來。
也許是對石斌的辦法并不放心,程元鳳不禁開口道:“石兄弟,你果真認爲這辦法有用?”
“元鳳兄,事情當然不可能一蹴而就,這話你還得多說幾次,我也會要汪立信說說他對你的看法,讓你也了解了解他對你在哪些地方佩服哪些地方不滿。這樣的話,想必你們就會更了解彼此,會更快的消除隔閡了。兄弟我就當個搭橋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