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石斌的下屬,程元鳳和汪立信又都知道自己這上司是殺人不眨眼的家夥,是元人口中的惡魔。僅僅爲了項上人頭,他們就不再有任何不必要的争執,都規規矩矩共事。
反正程元鳳和汪立信二人關系也沒有惡化,事情不想自己還不舒服不少,石斌也就幹脆照賈玲說的順其自然了。
本以爲這樣的話陝西就會平靜下來,自己就能去河東進一步處理呂文福的事情,但是事情似乎永遠都有,永遠都處理不完。因爲貪污腐敗的問題又出來了。其中最敏感的是程元鳳和汪立信手下都利用職務之便以權謀私。
這消息讓石斌怒火中燒,因爲這說明陝西政治并不清明。安穩日子不到半年就開始有蛀蟲。整頓吏治迫在眉睫。隻不過這次石斌的反應比較有檔次,沒有因此氣憤而顯示出一臉煞氣,反而顯示出一臉‘祥和’。
在一旁也看到這份公文的許風對石斌的反應大感意外,直覺告訴他,有好戲要看了。
“大人, 你這是·怎麽了···”許風有些忐忑的說道,“需不需要我幫你将二位夫人叫來?”
“暫時不必,你先和我聊聊再說。這份公文你也看見了,是不是奇怪我爲什麽不生氣反而是在微笑?”
在許風正要點頭時,石斌頓時一巴掌狠狠的拍到桌子上,震翻了茶幾上的空茶杯。這讓許風吓了一跳狠的,并明白石斌不是沒生氣,而是怒極反笑。那些‘祥和’的微笑是裝出來了,隻是将冷笑換了個表現方式而已。
“請大人息怒,行賄受賄、貪污腐敗是常事,在大人治下隻有這些已經很不錯了。”許風立刻寬慰道。他可不想石斌氣過了頭做出什麽糊塗的決定。
“放心,我知道這些。但是不過半年而已就出現了這些情況,而且幹這些的還都是程元鳳和汪立信的親信,實在是太可惡!”石斌咬牙切齒的罵道。“虧他們還好意思标榜政治清明,真是無恥至極!”
“大人,或許程元鳳和汪立信他們并不知情此事,隻是下面的人在搞小動作?畢竟這種事情太多,二位大人不可能面面俱到。比如汪立信至今都不知道他的一個侍衛已經被大人你買通了。”許風說道。
這個說法石斌能夠接受,但還是怒火難平,最多也就是對程、汪二人的看法稍稍好了些。一個詞在他的腦海之中出現——‘殺一儆百’。
“許風,你說我要不要殺些人?”石斌冷冷的問道。
“殺人?”石斌的這句話讓許風非常意外,他表示這些公文上提到的貪污數額最多一筆也不過就四十兩銀子,似乎還沒必要殺了那貪官污吏,坐牢或者流放就夠了。
看到許風那驚恐的樣子,石斌知道自己說的辦法可能殘酷了些,但并沒感覺錯誤。
“大人,或許,或許咱們可以柔和點。引導人向善才最重要,一旦犯錯就殺那是不是會引起不小的恐慌?到時候恐怕沒幾個人敢當官了。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許風說道。
其實石斌自己也不想動不動就殺人,但是更不喜歡這種可惡情況。因爲官員如果現在貪污腐敗就是在挖他石斌的根基,是在與他爲敵。在這兩難的情況下,石斌隻好命許風将賈玲和賽西施兩個女諸葛叫了過來。
一如既往,賈玲見到石斌生氣就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交流。“平北候大人,奴家聽許風這厮說你被那些貪官污吏弄得殺性大起了?”
大開殺戒其實是最笨的辦法,所以石斌并不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因爲肯定的回答就說明自己是笨蛋,沒有好辦法。不肯定回答就說明自己不敢面對缺點,是懦夫。于是就隻是一直發出牛哼聲來拖延。
看出了其中的道道,賈玲知道石斌如今是非常不暢快的,自然不會過度刺激他。于是賈玲又說道:“夫君,你是聰明人,知道光靠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關鍵是要立規矩立榜樣。之前咱們不都有了經驗照搬過來就好,你怎麽給忘了?何必殺一儆百,嚴刑峻法就足夠了。”
是啊,怎麽給忘了?這讓石斌自己都感覺不可思議。
“看來夫君還是沒有靜下心來辦事,讓我看看到底是什麽才讓夫君連這麽簡單的問題都無法處理好。”賽西施笑嘻嘻的說道。飛快的就将桌上的公文抽了過去。浏覽一番後算是發現了症結所在,點着頭說道:“原來這貪污犯中有着程元鳳和汪立信的親信啊,難怪夫君會做出錯誤的判斷。”
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石斌點頭說道:“是的,有這兩個混蛋的親信才讓我感覺麻煩。剛剛投靠過來關系還不是非常好,二人親信又都是這樣的壞種,弄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嚴懲不合适,怕傷了程元鳳、汪立信和其他剛剛投靠過來的人,更怕讓其他意欲投靠之人以爲我石斌是個不講絲毫人情的家夥。放縱更不合适,那隻會讓局勢更加惡化,會讓百姓對我失去信任。”
“是有些麻煩,按着規矩來辦怎麽樣?”賽西施試探着問道。
“按規矩來太沒效果,得想個好辦法,既懲治了這些人又不會過分傷害這些剛剛投靠過來的人。”石斌苦着臉說道。
“那怎麽辦?兩全其美的辦法可不好想。”賽西施歎了口氣說道,“懲治人必定會傷人,這是繞不過去的。有誰會真的傻呵呵的喜歡人家批評自己?反正我是不會···”
沒多久,賈玲出了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他提議讓石斌幹脆不懲罰,讓程元鳳和汪立信他們自己去懲罰,反正這次貪污的幾乎都是他們的屬下。惡人就讓程元鳳和汪立信二人去做,石斌就當個檢察官。
都認爲這是個不錯的辦法,能不當惡人石斌自然非常高興,立刻同意。隻是認爲其中還得稍稍注意些方法,不能太直白,那樣還是容易傷人。得弄個讓程元鳳和汪立信既印象深刻還不會太失面子的辦法。
“我不想将這些公文給程元鳳和汪立信二人看,在這房中看有些傷人。或許換種方式讓他們知道更好。”石斌說道。
“換種方式?”賈玲有些疑惑的說道。
“是的,換種方式。”石斌解釋道,“就是不以公文的方式,這樣太空洞難以引起他們的重視。畢竟他們常年在這環境之中,即使他們自己不貪,但對這早就習以爲常,很難重視。”
聽了石斌的話後,賈玲第一個反應過來,說道:“耳聽爲虛眼見爲實,不如就讓他們親眼看看自己下屬做的壞事造成的惡果,這樣應該就能讓他們重視很多。”
于是石斌便決定來個耳聽爲虛眼見爲實,将程元鳳和汪立信都叫到跟前随他一起去看貪污腐敗現場版。
汪立信見到程元鳳仍舊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這讓一直想搞好關系的程元鳳非常尴尬。見汪立信如此記仇,石斌有些失望,畢竟程元鳳也是這樣對他了。
“今天叫你們過來不是要勸你們和好,我懶得管那閑事,隻要你們認真給我辦事就行。叫你們過來隻是讨論一些事情而已。”石斌笑道。
有些意外石斌的這番話,畢竟下屬内讧可不是什麽好事,會導緻分裂和反叛。但如今石斌卻不管并稱之爲‘閑事’,實在是蹊跷。但程元鳳和汪立信也樂得如此,故他們也不細問爲什麽,隻是點頭表示知道。
本以爲石斌會有很多重要的話說,誰知說來說去還是那些老話題,沒有絲毫新意。到了一個鎮子,石斌忽然停下來表示累了想休息,順便看看風景。
雖然知道其中必定有蹊跷,但是程元鳳和汪立信并不打算開口問,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沒多久鎮子裏便傳來了哭喊聲,細細的看了看原來是有人收保護費。這個情況讓程元鳳有些尴尬,因爲收保護費的是他剛剛回家探親的下屬。此時程元鳳才知道,下屬每個月探親都是來收保護費。
汪立信見狀一臉嘲笑,程元鳳更是感覺無地自容了。
“汪立信,你不要笑程元鳳,我再帶你們去看另一幕。”石斌冷冷的對着汪立信說道。
感覺到不安的汪立信其實有種逃離的沖動,因爲他知道自己的手下也幹類似的事情,隻不過他是揣着明白裝糊塗而已。
還沒想清楚怎麽應付石斌,熟悉的一幕映入眼簾:一個都頭模樣的人在狠揍一個農民,似乎是要那農民還債。
不用想也知道,農民借了那都頭的高利貸,如今沒錢還就挨打。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家破人亡。
“汪大人,那都頭似乎就是你的侍衛長。”程元鳳冷冷的說道。
這回輪到汪立信一臉慚愧,不敢再說半句話。
“好了,現在你們應該知道本官爲什麽叫你們出來踏青了。這種事情在我陝西數不勝數,光我知道的就不下二十例。這是我治理不當導緻,我要負主要責。”
見石斌自責,程元鳳和汪立信立刻驚恐不已。要知道,在大宋如果下屬逼得上司自責,那個下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壞家夥,會遭衆人唾罵。如今石斌自責了,他們二人又豈能心安?
程元鳳反應非常快,立刻說道:“大人,這是下屬的錯誤,貪圖安逸忘了整頓吏治。”見程元鳳這麽說,汪立信也不甘落後的說道:“大人,屬下失職,本以爲他們真是放貸,沒想到居然這麽過分。”
“看來你們都認爲這是錯的。”石斌說道,“那你們認爲該怎麽辦?說實話,本官不知道該怎麽辦。這是你們的屬下,你們剛剛投效了本官,若要我現在就嚴懲你們的下屬我做不到。畢竟那樣會有人說我石斌冷血無情。但是不管這些,我也做不到,那樣就是渎職。你們說我該怎麽辦?”
如果到現在還不明白石斌言下之意,程元鳳和汪立信也就不配當一路大員了。在石斌話一說完,二人立刻表示一切交由他們去辦,石斌隻要在一旁看着,做個監督就好。并表示一定會秉公執法,絕不會徇私枉法。
一臉笑意的看着程元鳳和汪立信,石斌忽然想到了一點,于是開口說道:“二位大人,這些那些貪污腐敗的人之中不僅有你們的下屬還有很多其他官員的下屬,所以我覺得都交給你們去懲治或許比較好。而且幹脆就由你們一起懲治這些貪官污吏。本官希望兩個月之内你們能還給我一個政治清明的陝西。”
雖然很不想和對方合作,但這是石斌的命令,程元鳳與汪立信不得不服從,表示一定在兩個月之内還給石斌一個政治清明的陝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