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書大會’算是開完了但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需要了結,那就是盡快補償那些失去了書籍的人。
由于此事程元鳳或許能把握得更好,石斌便邀請他參與,也算是對他的進一步考驗,希望他不是一個隻會紙上談兵的趙括。
“程大人,從這次大會石某算是明白了書籍對我宋人的重要性。爲了不讓那些提供書的人有太多的怨言,我們得制定一套補償方案。之前倒是答應過補償幾兩銀子,如今看來似乎還遠遠不夠。”石斌有些尴尬的笑道,同時狠狠的瞪了許風一眼,
因爲現在石斌可以猜到許風說的借書和強搶其實沒多少區别。至于那三百本不可贈與的書多半是一些石斌暫時不宜過分得罪的高門大戶家的藏書。而石斌也的确沒有送出那些書,所以就少了些麻煩。
看了看石斌,又看了看忐忑不安的許風,程元鳳料到了一些,開口問道:“請問石大人,之前你們答應給那些人的補償是多少?”
“借一本書給他一兩銀子做好處,損壞一本書賠付三兩銀子,丢失一本書補償五兩銀子。”許風立馬說道。
聽到許風說的這個價格,程元鳳不禁而笑,說道:“石大人,你的手下果真能幹,居然隻花這麽一點代價就将這些人心愛的寶貝給弄到手,尤其是居然還沒出亂子。程某佩服,實在是佩服。看來江大人所言非虛,石大人手腕非同一般,手下能人衆多。您的侍衛長都如此能幹何況他人?”
知道程元鳳的話裏有些取笑的意味但是石斌卻無法發怒,的确是他不占道理,故而隻能面沉似水還不做聲。
“程大人,此事我家大人并不知情。你也看見了,他事先并不知道這些書有多重要,以爲就是幾本普通的《四書五經》而已。”許風替石斌開脫道。
如今投靠到了石斌帳下怎麽能總是嘲笑領袖?程元鳳笑了兩句後立刻道歉,并說道:“這不怪石大人,也不怪許大人,主要是因爲你不是文人不知其中利害而已。程某倒是高興石大人能想到補償那些受了損失的人,實在是難得。我有一法應該解決這個麻煩。”
“說說看。”石斌示意。
“大人,那些人雖然愛書但是更愛命,所以如果你肯承諾保住他們的性命讓他們能過上平安幸福的生活就一切好辦。”
“程大人這是何意?”許風問道。
“大人可以允許他們自行組織一些鄉兵,減免他們一些稅賦,并答應動用力量幫他們尋找各種好書,甚至可以送給他們做賠禮,這樣的話事情應該就能妥善解決了。當然,還是大人要言而有信,那五兩銀子是必須賠的。”
反正早就打算藏兵于民,早就有了減免稅賦的政策,隻不過還沒公布出來而已,銀兩也足夠,這些都很簡單。唯一麻煩點的就是要幫忙找各種書做賠禮,但事情應該不算太難,故而石斌笑着也就答應了下來。
但還是有些不放心,故而問道:“程大人,你确信這些就夠了?”
“絕對夠了,大人你想,如果人都沒了還要書有何用?無法平安的生活,哪裏還會有心情看書?藏書就是用來給書的主人看的。”程元鳳耐着性子解釋道。
算是被程元鳳說服,石斌立刻吩咐許風按程元鳳說的去辦,并叮囑他要他和藹可親點不能動不動就橫眉怒目甚至拔刀相向。
許風離開之後石斌便問起了有關汪立信的問題。程元鳳則隻是笑眯眯的說要石斌别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隻不過時間至少還要等半個月。經程元鳳這麽一提醒石斌記起來謠言是要經過長時間發酵的,發酵的時間越長越好。自然也就隻能耐着性子等待了。
而程元鳳這家夥更是扮演起了長舌婦,有事沒事的說石斌與汪立信二人關系如何親密,自己如何羨慕。若是有人不信便将之前百姓爲他們立的長生牌位和修建的小祠堂給說出來甚至帶去目睹一番。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沒多久石斌、程元鳳、汪立信三人‘沆瀣一氣’圖謀陝西的消息便傳了出來。
剛剛開始時汪立信不以爲意,隻以爲是幾個好事之徒亂嚼舌根,後來才發覺事情不對勁。因爲整個衙門上下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意味深長了,仿佛他是個戴着面具的僞君子。
自然不能總是這麽迷迷糊糊,汪立信立刻派手下親信前去打探,不出一日便出來了那個讓他氣得差點氣絕的答案。
要知道,隻要宋廷知道了這樣的流言他汪立信的地位就岌岌可危,所以必須趕快想辦法将這謠言消除。而放出這謠言的是石斌與程元鳳,所以必須找他們二人出來澄清,否則絕對毫無用處。
隻不過如今的汪立信恨不能生啖二人的肉,又如何願意上門請求,故而就一直坐在家中生悶氣。一連三日都是睡不安寝,食不知味。
見汪立信久久沒有動靜,性子比程元鳳急躁些的石斌便派許風又去汪立信那見錢眼開的侍衛那打聽消息。
得到的消息讓石斌感覺有些無語,他無法理解區區幾句謠言怎麽就可以讓汪立信如此頹喪。于是隻好将程元鳳叫來商量。
“程大人,如今的汪大人是一連三日睡不安寝,食不知味,但又不肯前來和我們交談,你說該怎麽辦?”石斌有點擔憂的問道。
“很簡單,一個字‘等’,等到汪立信心理防線徹底奔潰爲止。到時候他便會乖乖的上門來與我們談了。”程元鳳自信滿滿的說道。
“好的,那就再等等。”
“石大人,有一點下官必須提醒,如果這些話還是不能讓汪立信折服那我們就得用非常手段了。”程元鳳很鄭重的說道。
思索了一番之後石斌很艱難的答應了下來,表示再給汪立信十天的時間考慮。接着石斌又說道:“需不需要咱們給他提個醒?畢竟告他渎職壞他名聲有些卑鄙···”
“石大人還真是奇葩,隻要不支持大局就是渎職。隻要大人一日不反出大宋又一日爲百姓謀福利那就該獲得足夠的支持,而汪立信如果畏首畏尾總想着朝廷的那些混賬命令就是在渎職。”程元鳳狂笑一聲說道。
其實石斌心中明白,這些隻不過是程元鳳的場面話,因爲汪立信已經不使絆子了,隻是還沒有全力支持而已。但這層窗戶紙是不能捅破的,一旦破了會讓程元鳳臉上很難看,所以石斌隻能表示贊同他的看法。
見石斌臉色有些不爽,程元鳳也妥協了下,表示願意和石斌一起去看一看汪立信,但隻是看看絕不是開口勸說。
立刻明白了程元鳳話裏的意思,這就是做同僚的去探病,借着探病的由頭讓汪立信記得有這麽一檔子事情,能認真思考思考别走岔了道。
“好,那咱們下午就去汪府探病。”石斌說道。
“大人英明,下午咱們就去汪府看看。請大人記住下官所說,不論汪立信如何表态,隻要他不明确表示全力支持,你就不要開口拉攏,否則這大好局面就沒了。”程元鳳再次叮囑道。
暗歎程元鳳也太精明,事事算得那麽精細,石斌甚至懷疑他與王三是師出同門。
很快便到了下午,由于汪府主人沒有精神,整個汪府也不如往日那般朝氣蓬勃,遠遠一看就是一座頹敗的莊院。
這回門房看見石斌并沒有立刻關門阻擋他與程元鳳他們的進入,反而很熱情的将其迎接。邊領着石斌幾個進去時那門房還連連道歉,表示之前不該将石斌拒之于門外,太過失禮。
知道這不怨那門房,石斌也不是來問罪,自然一笑而過。立刻問起汪立信的具體情況來。
那門房的話讓石斌幾人感覺很難辦,因爲汪立信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石斌與程元鳳,一聽到這二人的名字就會亂發脾氣,甚至打罵家仆。但是明顯又想見到石斌與程元鳳二人說個明白。
了解到汪立信這糾結的心理之後石斌與程元鳳心中有了定計,賞了那門房二兩碎銀子後就去了汪立信的卧室。
也不想管什麽禮儀,到了門口便推門而入。
本想訓斥是哪個沒教養的家夥闖進來,一看是石斌與程元鳳,汪立信又閉上了嘴巴,怒目圓瞪的看着二人。
“怎麽,汪大人不歡迎我們來看你嗎?”程元鳳很自然的問道。
“你這卑鄙小人,說,是不是你鼓動石大人散播的這些謠言?”汪立信指着程元鳳的鼻子怒吼道。
“也是,也不是。但是汪大人,你應該知道我們爲什麽要這麽做,應該知道這不是在害你。”程元鳳很誠懇的說道。
“無恥至極!”汪立信大喝一聲道。
“汪大人,本官知道你向來剛直不阿,也相信朝廷,但是如今世風日下,朝廷不再是之前那樣了。我與你打個賭,若是一個月之内朝廷不給你發一份措辭嚴厲的公文,我程元鳳就向皇帝請罪自毀前程。若是來了這麽一份折子,你就要好好考慮一下這謠言了。”程元鳳很平靜的說道。
這些話語是石斌沒料到的,他可不想這麽容易就失去一個幹才,于是連連示意程元鳳收回這些話,但程元鳳卻恍若不知,仍舊一個勁的逼迫汪立信答應。
但汪立信算是‘甯死不屈’,表示即使有這麽一份申斥公文他也不會屈服,并且認爲這不可能,是石斌和程元鳳在做白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