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祐三年(1255)很快就過了一半,不過三個月,在石斌和汪立信的共同治理下陝西的民生漸漸的好轉起來。
如此好的局面衆人都非常高興,也心知肚明汪立信的功勞至少可以占到六成。如此能幹的官員石斌當然更想拉攏,于是時不常的表示善意。兩人關系更近之後,石斌則不止一次私底下自己誇自己清醒,有識人之明,幸虧将汪立信結成合作夥伴而非立爲敵人。賈玲幾人雖然取笑他不知謙虛,但也不多教訓。
河東路的情況雖然不如陝西路那麽好,但在石斌照葫蘆畫瓢的治理之下河東路的局面也很快就好轉起來。這讓石斌一夥無不喜上眉梢,就連汪立信這個外人也是高興不已。畢竟這有利于江山社稷的事情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勞,能達到畢生願望自然是高興不已。
讓汪立信最高興的是,他甚至聽說有些百姓家中都給他和石斌立起了長生牌位,一些富裕村鎮上都爲他們建起祠堂了。能有這樣的榮譽是汪立信萬萬沒有想到的,也就漸漸的将宋廷下的‘全力遏制石斌發展’的命令給抛到一旁沒理會了。
石斌對此一開始感覺不可思議,畢竟汪立信這變化也忒大了點,故而一個晚上将賈玲、賽西施和許風幾人拉到一起商量起此事來。
“如今汪立信在治理地方上和我們算是一條心了,也出了不少成績,但是你們不覺得他這變化也太大了點嗎?”石斌疑惑的問道。
“夫君,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賈玲很意外的問道。賽西施與許風也是給石斌投去了很疑惑的目光,明顯無法理解石斌爲何會忽然問這麽一個問題。明顯石斌的言下之意是不太相信汪立信的誠意,起了防備之心。
這話也讓賈玲幾人感覺神經一緊,似乎也擔憂起來。不過這擔憂并未浮現在三人臉上多久便消失了,并不約而同的讪笑于石斌,這次包括許風也是如此。
三人的這個反應讓石斌感覺自己或許是在杞人憂天,好日子過久了打算自找麻煩。
“怎麽,難道說的不對?”
“也對,也不對。汪立信确實變化有些大,但是這變化是很正常的,也該如此。若是不如此夫君反而需要提防。”賈玲笑道。“你應該知道如今不少百姓家中爲你們立了長生牌位,一些富裕的村鎮都給你們蓋了祠堂吧?”
“知道啊,這有什麽。”石斌不以爲然的笑道。在他這個後世來人來說,長生牌位跟一塊木闆差不了多少,也就是多了個好的期待;祠堂不過就是點着些香燭的建築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石斌的這個反應讓賈玲三人感覺不可思議,如此高的榮譽居然被他看得那麽不值一提。不知道該說石斌是太無見識還是心胸太大。
無奈的笑了笑,賽西施說道:“我的石大人,看來你是不知道一個人要有多大的功德才能值得我們這些升鬥小民爲他立長生牌和修建祠堂。長生牌可能你認爲就是塊木片而已,很容易做;但是這祠堂可不容易修建花費的功夫可不少,别忘了,他們不過剛剛能填飽肚子。”
賽西施說的這些倒是讓石斌模模糊糊的理解了一些,于是開口道:“你的意思是汪立信知道了這些之後非常高興,故而更加願意支持我了?”
“汪立信雖然沒你這麽多手下,但他也不是孤身一人,這些事情隻怕他早就由他的手下禀報給他。汪立信爲人謙遜,不過是沒有說出來而已。誰不想青史留名?這雖然還不算青史留名但也有人爲他祈福,這樣的好名聲可是非常難得的,也是他夢寐以求的。”賈玲解釋道。
這回石斌算是明白了汪立信爲何如此全力支持自己,爲何與自己初到西安時幾乎判若兩人了。如此一來,石斌也非常高興,隻期待汪立信會更加支持自己,最後完全投效過來。雖然其中定然有些曲折,但是隻要把握好了尺度和方向,汪立信投效隻是遲早的事情。
“夫君是不是想弄清楚汪立信心中究竟如何想,朝廷對他又有什麽新的指示?”賽西施問道。
“這是自然,他雖然在治理地方上肯定與我一條心了,但那是建立在我不反叛宋廷的情況下。一旦我被迫反叛呢?如今宋廷肯定給他的壓力不大,若是加大了壓力他會如何呢?會不會繼續爲了民生安定而與我合作?畢竟此中得益最多的還是我。”石斌略帶擔心的說道。
“夫君,你想的可夠遠的。”賽西施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那要麽就請他吃一頓,探探他的口風?要麽從那個見錢眼開的仆從那買些消息過來?”
這兩個辦法都讓石斌心動,不過希望還有些更好的主意,于是又向賈玲和許風那看了看。賈玲輕輕的搖了搖頭表示無話可說,許風則開口道:“大人,二夫人說得極是,不過卑職認爲雙管齊下最好。而且要先讓那仆從将一切都打探清楚才行。請大人不要心疼銀兩,告訴那仆從他提供的消息越細,你的賞賜越高。”
認爲許風說得在理,賈玲與賽西施也是認同,石斌大筆一揮便撥給了許風三百兩紋銀去買消息。這麽多銀子辦事許風自然高興,賈玲與賽西施則心中暗罵石斌不知節儉。
作爲一個辦事利索,頭腦機靈的人,許風很快就給石斌帶回了令他滿意的答案:汪立信如今是日日在衙門加班,就是晚上回府都要辦公。對石斌的誇獎不絕于耳,但同時也有不少遺憾的話語。最讨厭的是最近朝廷對他的壓力加大,訓斥他不該太過支持石斌治理陝西。讓石斌感到舒坦的是汪立信暫時沒有動搖。
這些消息裏有好有壞,也讓石斌意識到了事情的緊急,得盡快與汪立信再次交流,得防患于未然。
一開始石斌還是打算請汪立信吃飯,但是又感覺不合适,似乎起不到最好的說服效果。
“你們說說看,咱們該用什麽方式與汪立信交流,是喝酒,還是品茶,亦或是什麽别的方式?不過我卻是不太喜歡前兩種,感覺太俗套。”
“大人是想另辟蹊徑,起到更好的效果?”許風問道。
重重的點了點頭,石斌又說道:“這是自然。當然,我不反對喝酒與品茶,但感覺這落了下乘,最好有新辦法。”
“夫君,我有一法指定可行。”賈玲自信的笑了笑道,“你可以邀請汪立信去踏青。”
踏青?石斌、賽西施與許風都看不出這踏青比喝酒、品茶高在哪裏,故而都給了賈玲疑惑的目光,希望得到一個解釋。
“咱們之前是讓汪立信看百姓疾苦而使其支持咱們,這次咱們爲何不讓他看看百姓對咱們的感恩而使其繼續支持咱們?這些東西,在西安城内可是看不到的。理由也很好找,要他休息休息就好。”
想出如此簡單有效的辦法讓石斌三個全都十分佩服賈玲。
做事從來不拖沓,甚至有些急躁,石斌在聽到這好辦法之後立刻命許風去下了這個邀請。汪立信這幾日也感覺一些憋屈,也想和石斌好好交流交流,毫不猶豫的就同意了下來。
踏青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石斌與汪立信二人辰時三刻在東城門彙合,一起出了城。
“汪大人,這幾個月你的作爲讓石某萬分佩服。往日,人言汪立信是一能臣,石某不信。如今見陝西、河東兩路的大好局面實在是讓人不得不信了。”石斌大聲笑道。
“石大人過譽,人言石大人盡心爲民,汪某之前也不信,隻以爲你是一沽名釣譽之徒,但事實勝于雄辯,一切诋毀皆不攻自破了。”汪立信也笑道。
“汪大人,石某想請你随我去看些東西。”石斌笑道。
作爲一個很有智慧的人,汪立信并不急于詢問石斌要他看的是什麽,隻是點點頭便随之而去。一路上二人還是談笑風生。
騎馬大概兩刻鍾,遠遠地便看到了一座村鎮。建築雖然還有些頹敗,但是其中透露出的卻是一片祥和之氣。村民雖然穿得還是破破爛爛,但明顯都幹淨不少,不再滿身污漬。尤其那飄上天的炊煙更讓人感覺快樂。
汪立信雖然聰明但是并未想到石斌要他看的是什麽,隻知道肯定與當地的百姓有關,與自己也有關。
由于穿着普通,故而并不惹人注意,如此一來,石斌與汪立信幾個飛快的就進了村。到了一座祠堂前,石斌停了下來,笑着對汪立信說道:“汪大人,請随我進去看看。”
此時的汪立信已經料到了自己要看的是什麽,心中激動不已,甚至都有些挪不動步子。最後是石斌拉了拉,他才走起來。
那祠堂和一般的祠堂并無不同,不過其中有兩張桌子。一張桌上面供奉一姓的祖先,旁邊的另一張桌上還有兩個長生牌位,自然就是石斌與汪立信的。
見到這些的石斌很激動,但隻是激動,而親眼見到這些的汪立信反應比則石斌大得多,都快熱淚盈眶了。
“汪大人,你這是怎麽了,不舒服嗎?”石斌故意問道。
“無妨,無妨,隻是有些激動而已。”
“激動?明白了,我見到這些也有些激動。或許是因爲殺伐多年沒那麽容易落淚了。”石斌笑了笑。
低頭沉吟了一會,汪立信開口道:“石大人,你約我出來踏青恐怕不隻是看這祠堂之中的長生牌位吧?”汪立信很鄭重的問道。
“自然不是。”石斌很認真的回答道,“石某隻是想讓汪大人看看你立了多少功德,做了多少善事而已。這些村民家中幾乎都有你我的長生牌位。石某不懂謙虛,故而在聽到這消息時便邀你來了。”
這些話深深的觸動着汪立信的心,讓他感覺這麽做很值得。
“石大人真是厲害,這招劍走偏鋒實在是高,汪某佩服。大人是不是聽到了什麽風聲才邀我出來看這些東西?”汪立信問道。
當然不會說出來是買通了汪立信手下才知道汪立信如今其實心中很不痛快,故而石斌很‘堅定’的搖着頭說道,“不是。隻是石某記得朝廷對你的命令是要全力遏制我的發展。如今陝西與河東局面大好,最大受益者其實是我石斌。三個月已過,皇上應該知道此地情況,他不會因此惱怒而責罰于你?”
“那你這是···?”汪立信不太理解石斌的意思。
“石某的意思很簡單,就是想讓汪大人看看現如今陝西百姓的情況而已。想必不久之後朝廷就會來責罰大人的公文了。石某隻請汪大人細細思量一番再做決定。”
汪立信不信石斌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朝廷訓斥,但也被石斌提醒,認識到這個選擇的确要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