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不遠處的銅鼎,又看着身旁的賈玲和賽西施,石斌忽然認爲感覺夠彪悍,弄了這麽兩個母老虎當妻子,但至今還能全須全尾的站在這。
也不知道爲何會突然神經兮兮的冒出這個想法,但直接告訴石斌過不了多久便會有些風波要來。或許不會太大,但肯定也會讓這日子添加不少色彩,不再那麽枯燥無味。
這種想法讓石斌的臉上忽然浮現了些讓人不爽的笑容,同時也讓賈玲和賽西施感覺不對勁。隻不過也就那麽一會兒,還以爲是臉部肌肉抽搐,二人也就放下了。
剛過了一日,石斌的手下便來報:落腳沒多久的難民被通知要在半個月内悉數去當地縣衙接受衙門的登記,并每戶交納一兩銀子的登記費。若是沒登記不交納費用則無法在此處落腳,會被認爲是流民,要被驅逐出村子,隻能到城外粥鋪喝粥等待具體安排。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石斌暗歎自己的直覺夠厲害,居然連這樣的風波都能提前感覺到。還在飄飄然的時候耳旁便傳來了一個聲音,“沿河制置使大人,請問你打算怎麽辦?”
這聲音英氣十足,明顯是賽西施發出的。石斌想了想之後答道:“這位夫人,本官認爲此事需要好好籌劃一番,之前的計策恐怕得稍做改動了。”
既然石斌還考慮到了,賽西施也就放了心。另一邊的石斌則暗歎賽西施操心夠重,這一輩子絕對的勞碌命。沒人願意妻子如此操心,也不願意妻子管那麽寬。石斌‘迫不得已’的安慰起賽西施來,大誇自己是絕對算無遺策···
知道石斌這安慰有一半是不想自己管太多,而且石斌又确實考慮到了,所以賽西施也就順勢閉上嘴巴懶得再想,還順勢誇了石斌幾句。
沒多久賈玲便過來了,不用想,肯定也是知道了這個荒謬的消息才過來的。人還沒站穩,賈玲便開口問道:“夫君、妹妹,你們都知道了那消息了沒?”
看着眼前喘着粗氣的的賈玲,石斌與賽西施一起點了點頭,說道:“聽到了。”
“肯定是汪立信那混蛋下的令!真沒想到看似賢良方正的家夥居然藏的是一顆如此狗彘不如的心肝!”賈玲憤怒的大聲吼道。仿佛汪立信就是她的殺父仇人,能不能将他千刀萬剮。
“小玲,你這次的氣可生的有些大,心不靜可會影響判斷哦。”石斌笑眯眯的說道。
‘心不靜會影響判斷’?石斌的這句話讓賈玲感覺到了些詭異,停下想了一想,她的确從中看出了蹊跷。
既然是流民,肯定身無分文,哪裏會有一兩銀子?陝西境内至今沒有安甯,流民不斷。爲何之前沒見征收什麽登記費,如今石斌的三萬難民來了卻要征收,而且恰恰是榆林、延安和渭南三處?汪立信之前官聲不錯,爲何現在要往自己臉上抹灰?如此種種,不得不讓人感覺有些不尋常。
給了賈玲一個肯定的眼神後,石斌笑道:“依我之見,這應該是汪立信的一步棋而已,無非就是想我主動上門去找他。要我别忘了陝西還有他這個轉運使,不是我石斌可以獨斷專行的地方。”
“那怎麽辦?”賽西施問道。
“能怎麽辦,當然是主動去見他。隻不過其中得要用些手段而已,否則太被動。”石斌冷哼一聲說道。
本以爲既然石斌說要用手段那他就肯定有手段,卻發現他說完之後就閉了嘴巴,看着賈玲三個。尴尬的石斌意識到是自己剛剛的自信表現得太過,讓人以爲自己都有了的對策。
當然不能丢臉,幸好石斌這次還來了回‘急智’,幹脆就說道:“他汪立信既然敢往自己身上潑髒水,那我就去将這髒水弄成烙印!”
這個辦法有不小風險,若是掌握不好程度就可能将汪立信徹底推到石斌的對立面。故而賈玲、賽西施和許風聽了石斌的話後立刻表示反對,認爲此法太過,要弄一個柔和些的法子。
“既然你們都都覺得烙印不好,那就還是拿這‘登記費’做文章,來個興師問罪吧。”石斌鄭重的說道。
賽西施與許風都認爲興師問罪還不錯,但賈玲則在贊同此法之後還提醒石斌不要忘了争取汪立信。别一時激動過分刺激了汪立信,弄得接下來事情不好辦。
爲了不讓兩個母老虎在耳旁叮囑,石斌立下承諾:保證與汪立信談話時絕不生氣,若是生氣則要帶賈玲和賽西施各出征一次。
接下來石斌便下了一道命令:各個村落進入警戒狀态,任何‘暴徒’進入一概武力驅逐,但不能讓‘暴徒’受太重的傷。
驅逐村中暴徒?石斌的這個命令可是太奇葩,不過賈玲三個也明白他這命令的意思,就是用來提醒汪立信保持克制,不要不知進退。
不喜歡拖沓,尤其在這種感覺受憋的情況下,石斌剛剛下完命令完全不顧衆人反對便直奔西安而去。害怕石斌是忽然邪火上頭想去找汪立信要‘說法’,所以賈玲與賽西施也不得不緊跟着。
一路上的風光比上次從元人地盤撤回時候要好很多,雖然仍舊滿目瘡痍但是總算有了些生機,能看見幾間新修的草舍。百姓的眼中不再全是惶恐和絕望,已經有了些甯靜和希望。
或許是因爲沒見到催促百姓交‘登記費’的衙役,這讓石斌的心情又好了些。
“賈玲,待會你、西施和許風進去之後就再也不要開口,一切聽我的。”石斌到了榆林城外三十裏鋪時忽然說道。
不認爲石斌會胡來,三人紛紛點頭,爲以防萬一賈玲還是問道:“請問夫君,奴家能否在您可能犯錯的時候提醒一二?”
“不必。”石斌這次語氣十分威嚴,仿佛是在下達軍令。既然如此,三人也就懶得觸黴頭,因爲都不認爲汪立信能有膽子和石斌對着來。
連續兩日的快馬奔馳石斌在第三日上午便到了西安城下,而且是剛剛開的城門,仿佛這城門就是爲他而開。這在衆人看來都是個好兆頭,即使石斌這無神論者都感覺很舒服。
進了城,石斌一夥并未直接去汪立信的府邸找他,而是跑去西安最好的酒樓德興樓吃了頓好的,犒勞了下肚子。吃飽喝足又休息了半個時辰,瞧着時候差不多便去找汪立信。
走到汪府門口時,石斌卻不想再走進去,因爲感覺裏面有讓他不快的東西。看着眼前的那深紅色嶄新的釘着銅釘的大門,石斌甚至有拆了它的想法。若不是向來理智,恐怕真就開拆了。
門房見來了客人而且明顯是有身份的,自然好好的招呼。再一看拜帖是沿河制置使前來,二話不說便飛毛腿一般沖進後院通知汪立信去了。
沒多久汪立信也就出來,雖然沒有倒履相迎到也積極得很。若不是時刻記着那‘登記費’的事,石斌還真打算和汪立信聊聊家常,拉攏下關系就好。但記着這些自然不可能,即使汪立信倒履相迎也不可能。
“石大人前來讓我這草舍蓬荜生輝啊!”汪立信笑道。
看了看汪立信這‘草舍’,一眼看去就不見個頭,兩旁各一列甬道,甬道連接的則是雕梁畫棟的門窗、柱子和凳子。腳底的青石闆鋪得細緻沒有半點不平和破損,就連屋頂上的瓦片都是帶有圖畫,絕對雍容華貴。
“汪大人果然謙虛。”石斌笑了笑,說道:“石某雖然也有這麽一座府邸卻一直認爲是大戶人家住的,卻沒想到原來是草舍,是我見識太少,夜郎自大了。”
這麽陰陽怪氣的說話汪立信自然不會高興,但他也明白石斌爲何如此陰陽怪氣。不想如此受憋,于是直接問道:“石大人,請問你來我這所爲何事?”
“自然是不久前你發布的難民交納‘登記費’的事。”石斌很平靜的說道。
“原來是交費的事情啊,難道大人認爲這費不該交嗎?那些田地本是有主的,如今他們占了不付出些怎麽行?若不想付出也可以,就去城外粥場喝稀粥,但是就不要強占别人的土地。說不定什麽時候那舊主就會回來,強占土地可不好。”
“汪大人言之有理,那些土地本是有主。隻不過石某有一點不是很很明白···”石斌不屑的笑道。
“石大人請說。”
“石某記得之前與汪大人一起作戰時你還是很體貼将士的,爲何如今見到這些比普通将士還要可憐十倍的難民心卻如此狠了?既爲難民,他們身上怎麽可能有一枚銅錢,更不必說一兩銀子了。該不是有什麽别的原因吧。”石斌笑道。
“别的原因自然有,但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還是登記造冊并決定這些難民到底如何安置。這錢不過是個壓制而已,他們交不上錢自然要聽從安排。”
“登記造冊石某可以理解,這是必須的,而且每個村落都要有裏長、保長來管理。但如今這安置情況難道不好?”
“倉促決定當然不好,還是要多思考思考才對。”
從汪立信的話中石斌意識到他是想和自己唱對台戲,想攪亂布局。不想唐突壞事,石斌便點頭表示明白了汪立信的‘苦心’,并換了話題與他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