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很快就過了,雖然柔和的陽光讓人舒服但是石斌一夥卻并未感覺神清氣爽,反而是昏昏沉沉的,誰叫頭天晚上沒得個滿意的答案幾乎全都失眠了呢?
這狀态自然不好,但是對付隻是蠻橫無理而無半點韬略的呂文福,石斌幾個并不覺得有什麽值得擔心的。畢竟如今大宋已經有荊湖兩路、四川路、夔州路、河南路、京東西路、陝西路以及河東半路在石斌手中,即使呂文德都無法與之抗衡,何況區區一個呂文福?就算一點計策都不用都能将呂文福壓得在大宋官場再也無立錐之地。
本想早點派許風去将呂文福叫醒,和他談好條件後就立刻将其轟出府邸,隻不過被賈玲給攔住。
“夫人,你這是幹什麽?”石斌不解的問道。
“夫君,奴家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讓那呂文福等,等得越久越好,越心浮氣躁越好。”賈玲狡黠的笑道。
弄了半天這女諸葛又動起了腦筋要用計,非常高興自己的夫人如此爲自己着想,但是石斌也苦笑道:“小玲,爲夫真是服了你了,你到底是如何做到時刻都在思考問題,難道就不疲勞嗎?”
一旁的賽西施聽後也連連的點頭,說道:“小玲姐姐,妹妹自認才智不輸你,但是絕無法做到你這般精力充沛。”最後就連許風這個侍衛長也表示贊同。
“夫君就不必擔心了,我還沒那麽嬌貴。從小跟着父親長大早就習慣這樣思考問題,所以不會累的。”賈玲笑嘻嘻的說道。
此話确實言之有理,思維習慣一旦養成自然就不會那麽容易累了。而這也讓石斌幾個放心不少。
“既然咱們都起床了就總該找些事情做,吃完飯幹坐着也不是個事吧。”賽西施提議道。
“那就再去呂文德那裏一趟?叮囑叮囑,别要他又慫了。”賈玲毫不遲疑的說道。
是個不錯的建議,一夜過去,呂文德昨夜已經盡了力說不定今天還真就可能應付了事,所以确實應該在談判之前再去一趟。
到了房門之前,石斌幾個便覺得有的奇怪,屋中很靜仿佛沒有人,仔細一看連門都是虛掩的。見此情形,幾人隐隐的感覺事情不妙,但因爲無法肯定便強壓下來這憤怒。
“難不成他昨夜走了?”賈玲低聲說道。
“不會吧,呂文德會如此害怕與他弟弟對陣?不過是再敲敲邊鼓而已。”石斌還是不信,“你看他的護衛都還在那,說不定他就是出恭去,别疑神疑鬼小心誤會。”
聽石斌提醒,一見外面呂文德的護衛,賈玲幾個又靜下心來等。隻不過呂文德這‘出恭’都出了一刻鍾還不見人,讓人不得不起疑心來。隻好去詢問呂文德的護衛,得到的答案卻是從來就不見呂文德從房中出來過。現在可以肯定呂文德這混蛋是頭天夜裏就溜了,而且背着手下侍衛溜的。
此時的石斌幾個被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還就是許風最先冷靜下來,開口道:“大人,二位夫人請息怒,卑職以爲呂大人此舉的确猥瑣,但也可以理解。而且我認爲他不會這麽就跑了,說不定還是留下了些什麽,咱們找找再說?”
書桌上的書信自然很快就被發現,剛開始隻是沒留意到而已。書信的内容無非就是道歉和對那些船隻的許諾,并求石斌不要太與呂文福計較,若有可能就還是‘施舍’他點糧食。
“怎麽辦?”石斌抖了抖手中的書信問道。
“該怎麽辦還怎麽辦,反正不能讓呂文福那混蛋如願!”賽西施恨恨地說道。
“自然不能讓他如願,但他若是真的撂挑子不幹了怎麽辦?難保那混蛋不幹這種混賬事。到時候我們的壓力可就大了不少。”石斌苦着臉說道。
看着石斌的苦瓜臉,賈玲心中很疼,但也束手無策。的确不能将呂文福給刺激過了,他若是半年内離開大同,河東路北部可就是拱手送還給元人了。一旦發生這事就等于給宋廷攻擊石斌的口實,這是絕對不行的。
“看來咱們隻能先去談一談。呂文福昨天白天和咱們談了,晚上又和他兄長談了,今天的态度多少應該會柔和點,看一看再說吧。”賈玲提出了這個無奈的辦法。
由于先前被氣得不輕,石斌一夥就沒一個冷靜的。反正要就是要晾一晾呂文福,他們正好弄了壺茶一邊喝邊消火。
到了巳時三刻,石斌幾個消了火,呂文福也終于憋不住派了侍衛前來詢問,看看什麽時候能再談支援的事情。
哪裏能讓呂文福這不知好歹的家夥如意?但也不能顯得太失禮,故而石斌幾個還是都找了些理由拖着時間,直至過了一刻鍾他們才到了會客廳見呂文福。
沒人喜歡等人,故而見到石斌幾個時呂文福就是一臉怒氣,若不是有求于人估計早就暴起了。
“呂大人,昨夜你兄長和你說你覺得有沒有道理?”石斌問道。
“他是他我是我,人不爲己天誅地滅,你對他倒是不錯,但是對我卻不夠!”呂文福毫不客氣的說道。
“呂大人,你的官帽是我幫忙保住,實權也是我幫忙增大,這難道還叫不夠?”石斌笑道,“你想要糧食我自然會從朝廷的發來的糧食裏多調撥些給你,但這次的糧食是我嶽父給了,與你并無一個銅闆的關系。”
“石大人,這些我都謝謝你。但是你還是忘了我之前說的,隻要我一日幫你擋着元人就一日該有得分,多多少少得分些給我吧。這次兄弟也不要多了,考慮到你與我們呂家的關系,就隻要你六萬石糧食,如何?”呂文福說着這話不但不知羞恥,瞧那模樣仿佛還是給他在面子在幫石斌。
冷冷的看了看呂文福,石斌恨不能将其做成紅燒肉喂狗,隻不過不能如此而已。在痛苦的思考一番之後終于決定先答應了這條件,以後再想辦法讨回帳,但會要呂文福十倍來還。不過就在要開口時,卻被許風阻止了。
看着把自己手給緊緊握住的許風,石斌瞥了一眼後就平靜了下來。而許風見狀也稍稍靠近了石斌,在他耳旁說道:“這未必不是一個好機會···”
好機會?這是什麽胡話?石斌雙目一瞪,怒氣沖沖的看向許風。而呂文福見石斌瞪着許風,他不明所以隻以爲是主仆二人起争執,自然就更加高興和自信了。
“大人誤會了。卑職替大人想了想,若是他一個人守住了恐怕對大人也不好,到時候河東路北邊不就真的都姓呂了?照呂文福這匹夫的樣子明顯是個不知好歹的東西,他不是說一個人守不住嗎?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就趁此機會派人入大同協防,說不定還能少給他些糧食。即使不能少給,也能保證大同不會落在那呂文福手中。”許風立刻解釋道。
算是明白了許風的意思,但是石斌還是不想讓呂文福那麽容易就如願以償,他受不了别人要什麽他就得給什麽,這樣太丢這面子。但是又不想在五萬六萬之間打口水戰,于是隻好看了看賈玲,給了她個眼色讓她出來應付。
“從來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呂文福,你得好好想想,一旦元人前來将你圍在大同,你會是什麽結果?這個問題你有沒有想過!”賈玲陰陰的笑道。
雖然呂文福不是很聰明但是還是有腦筋,這話的言外之意他豈能聽不出來?于是立刻怒氣沖沖的說道:“賈玲,别想吓唬我,大爺不是被吓大的!你家那個絕不敢見死不救!除非他想和我兄長鬧翻,想被朝廷和元人兩面夾擊!”
“呂文福,你何必如此激動?我可沒說過要見死不救,我夫君也不會見死不救。但有一點你要明白,他不是不敢而是不想,畢竟他與你兄相交多年,隻不過若是你敢觸我夫君的底線我包你生不如死!這裏還有你兄長的一封書信要我們好好照顧你,不過可惜,他自覺無顔見我們昨夜就跑了。”賈玲笑道。
看着賈玲手中信,呂文福立刻感覺羞恥,但都走到這一步他自然不會就退下來。打算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先弄到糧草再說。故而還是說不管那些隻要六萬石糧草。
“還真是個豬腦子,一根筋。”石斌歎了口低聲道,“他就不怕被我整成光杆司令?沒了兵的将領有個什麽用?”
“算了吧,他就這樣,我看還是按許風說的,派些兵進大同,也算不虧多少。”賈玲無奈的說道。
“呂文福,你真想要那六萬石糧食?”
“那是自然,怎麽,石大人肯給了?”呂文福仿佛聽出了什麽立刻問道。
“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石大人請說。”呂文福笑道。
“我要派兩千士卒進大同與你一起協防元兵,否則就沒有一粒糧食。不同意這條件也可以,相信在一個月之内我還是有能力調集五六千兵馬守住大同的。”石斌冷冷的說道。
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若是石斌派了兩千人馬進大同,呂文福可就受了不小的掣肘。這讓他十分不舒服也不甘心,但又舍不得那六萬石糧食,一下子變得糾結起來。
“石大人,整個大同如今守軍也不過五千,若是派兩千過來人太多了點,一千人如何?”
“可以,但是隻給你四萬石糧食,一千五百人就是五萬石糧食,兩千人就是六萬石糧食。不過少于一千就沒有糧食,而且我派的士卒也不會超過兩千,畢竟那樣也不好。”石斌說道。
左思右想之後,呂文福還是同意了石斌派兩千士卒入大同的方案,因爲在他看來自己遲早要離開大同,不如多弄些實在的好處。這樣算給了石斌一個面子,又加大了大同的安全程度,何樂而不爲?
另一邊的石斌幾個則還是有些心疼這六萬石糧食,看着就要給呂文福這白眼狼心中自然不爽。
“大人,要不咱們弄些差的糧食給呂文福那混蛋?”許風又說道。
“差的?”石斌沉吟道,“你是說發黴起蟲的?”
“當然啦!”許風低聲道,“那家夥忘恩負義,有給他就不錯的,難不成他還想得好的嗎?我到揚州糧倉去看時,發現那些糧食裏其實有三四萬石已經發黴或者起蟲,要不咱們就将這些都給那白眼狼去!”
“不好吧?若是被他發現恐怕會适得其反。”
“你咋這麽呆呢?将那些黴米和起蟲的糧食弄出來弄幹淨不就得了?實在是害怕那就還是弄些好的糧食鋪在上面。你真當那呂文福會仔仔細細的檢查嗎?他能來算算石數就不錯了。”賽西施譏笑道。
“那好,就用五萬石差糧食和一萬石好糧食來忽悠他!”石斌最終答應了下來。并向呂文福說隻要他信守承諾就肯定會有六萬石糧食給他,且會好好的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