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情有了結果,石斌幾人便放下心來,因爲他們不擔心賈似道會食言。雖然他會用拖字訣和躲字訣但絕不會食言。之所以飛快的蹿出門去隻是不想讓賈似道看着他們生氣而已。
出了江都縣城,石斌便停了下來。眼前雖然其實除了些朽木枯草壓根就沒有什麽别的,但此時的他似乎看見了成片成片的豐碩的稻田,以及在田間辛勤勞作的百姓們。
這自然隻是個美好的期望,想要成現實還有極其漫長的路要走,但是有了這些糧食和人口也就有了大大的底氣,這美好的期望就更容易實現了。
雖然有雖然發自心底的高興隻不過同時也有一些因爲坑了自己嶽父的遺憾,故而石斌還是想做點什麽來表達善意,算是補償賈似道。
于是在笑了之後石斌又有些嚴肅的說道:“各位,現在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而且遠遠超過了我們的預期,算是賺了個盆滿缽滿。我嶽父雖然沒被氣得三屍神暴跳,但肯定不爽得很。”
聽着石斌這語氣,賈玲幾個明白,他是想做些什麽補償賈似道。但又沒想好做什麽,故而說出來征求意見。
這個态度自然是衆人都非常贊同和欣賞的,尤其賈玲最高興。她高興自己有這麽一個不是拿了就跑不知回報的丈夫。
但以什麽方式回報賈似道呢?金錢、糧食和物資是絕不可能,這些都是石斌和呂文德最缺乏的東西,所以要回報也隻能是用别的。
“夫君說得沒錯,父親現在雖然不會發大脾氣,但肯定悶悶不樂。我們幫他解決了十萬戶難民,但同時也在最後鑽了個空子,坑了他一下。這一下,他其實虧了不少···”賈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要不,要不咱們再多帶兩萬戶或者三萬戶人家去北邊?就算是幫賈玲的父親多減少些壓力。”賽西施提議道。
土匪出身的賽西施并不知道其中的厲害,但呂文德卻明白此事萬萬做不得。賈似道說到底還是宋臣,最希望的是大宋強盛和睦,并不希望有擁兵自重的武将出現,更不希望那武将是自己的女婿。之前石斌已經以分擔壓力爲名要了十萬戶百姓,若是再以回報爲名要兩三萬戶百姓,那說不定就真會惹怒了賈似道。
故而呂文德對賽西施的說道:“擁兵自重已經是大忌,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地盤上增加人口,那便會遭人诟病,落人話柄。會被人說成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那怎麽辦?”賽西施有些不快的反問呂文德。
“弟妹請息怒,我也隻是告訴你其中的厲害而已,并無其它意思。”呂文德立刻笑道。
賽西施自然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也意識到自己失禮,馬上給了呂文德一個歉意的微笑。
“咱們隻能以己之長補彼之短,還要做得不落話柄,否則甯可不做。”石斌思索一番之後慢慢的說道。
“以己之長補彼之短,還要做得不落話柄?這也太難了···”賽西施不由得抱怨起來。
明白這其中的難處,也明白賽西施說的是實話,故而石斌便說道:“那就先不管是否落人話柄,隻看看咱們有什麽地方可幫上我嶽父。之前,西施的辦法也算一個,不過隻能算個備用的,而且在執行的時候還得改改面目,不能讓人看出端倪。”
隻找自己的長處和賈似道的短處這個問題便好找到答案。石斌與呂文德是武将,賈似道是文臣,如此亂世地方不甯,若要幫賈似道自然就是幫他平息地方叛亂。但是帶兵平亂是要有軍令的,若是在沒有軍令的情況下堂而皇之的帶兵到轄區之外,那就可以被視爲謀逆了。
故而直接發兵到賈似道的淮南兩路來幫忙平亂是肯定不行,得想一個合适的不落人話柄的辦法出來。
在衆人都是苦瓜臉的時候,賈玲忽然笑了,說道:“你們肯定都想到了自己的優勢在哪裏,隻不過不知道如何利用這優勢對吧?”
“當然是,不然你看我們幾個這一臉愁樣像是裝出來的嗎?”石斌不是很高興的答道,“怎麽?瞧你那樣子,有辦法了?”
略帶驕傲的點了點頭,還給了石斌一個白眼,笑道:“當然有辦法了,不然我說這話幹嘛。我這辦法應該還算不錯。”
四人都知道賈玲不是個信口開河的人,能這麽說話就肯定有依仗,說不定還真是想出了一個好辦法。隻是這辦法有多好就還得具體了解了解了。
“我信你,小玲。”石斌不在乎賈玲那個白眼,笑着說道:“就請你這女諸葛将你的好辦法說出來吧。”同時他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咱們的優勢是在軍事上,那咱們就用軍事上優勢來回報我父親的支持。既然無法帶兵過來直接剿滅那些叛亂,那就不如幹脆幫我父親練兵,教他如何練出一支能剿滅叛亂的軍隊來。何況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們說呢?”賈玲笑眯眯的說道。
派人過來幫賈似道練兵?這的确是個不錯的辦法。宋廷不會管幾個四處亂跑的将領,隻要他們沒帶多少士卒就好。
“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弟妹說得好。那咱們就派幾個打過仗能練兵的将領過來幫你嶽父,如何?”呂文德對石斌問道。
一邊點着頭石斌一邊說道:“的确是個不錯的辦法,隻不過這事還得和我嶽父說清楚,不能讓他以爲我們是在謀取他的軍權。我可不想出力不讨好。”
“确實如此。”賽西施說道:“咱們花這麽多腦筋确實不能讓玲姐姐的父親誤會了。那咱們該怎麽辦呢?我不認爲現在再去找她父親談合适,得換個方式談。”
都明白賽西施言下之意,現在再出現在賈似道的面前恐怕話還沒出口就會被趕出來。那該怎麽辦才能與賈似道好好的談呢?
“我有些害怕現在見到我那嶽父大人,恐怕小玲也是如此。既然不能面對面的談,那還有什麽其它方式?”石斌不想動腦筋随口一問。
“這還不簡單,寫封信不就好了?”賈玲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這個辦法賽西施、呂文德都贊同,但是石斌和許風卻不認爲很合适,因爲他們認爲賈似道看見信恐怕首先做的是撕了它而不是拆開看。
被石斌和許風這麽一點,賈玲三個也的确意識到了這個辦法的重大漏洞,但好像除了這個辦法也沒什麽其它的辦法。一定要說有那就是請二壯遞話,但石斌幾個不認爲他能幹好這事,故而又都沮喪起來。
半天沒想出個辦法來石斌便不再想,帶着衆人當吃貨,打算吃完之後就去糧倉看糧食,計劃好怎麽運到北邊去。
中午吃的當然是美味佳肴,隻不過也就石斌和許風吃得津津有味,呂文德三個則沒多少胃口,吃得不過平日的四成而已。
“這麽苦着臉幹嘛?咱們都弄了上百萬石糧食還苦着臉幹嘛?即使這次對不起我嶽父下次補上就好。報恩的機會多的是,何必糾結于一時?”石斌寬慰道。
的确不必糾結于一時,石斌這麽一說倒讓呂文德三個舒暢不少,也立刻來了胃口胡吃海塞起來。
美食的誘惑終究抵不過百萬石粗糧的誘惑,故而飯一吃完石斌便帶着衆人去了揚州城外的大糧倉。
待幾人到了糧倉之後說明了來意,一個尴尬的事情來了:沒有賈似道開的公文無法帶走糧食。他們這才想起之前是逃出了賈似道卧室,并沒有要他簽署公文。
“玲姐姐,你父親不會····”賽西施說到最後還是把‘反悔’二字給咽了下去。
看着賽西施那尴尬而後悔的樣子,賈玲笑道:“西施妹妹放心,我父親也是要臉面的人不會耍無賴。之前那是借着沒說清楚就打官腔,如今說清楚了就不能打官腔了也不會打官腔了。”
說完這些之後,賽西施的臉色便好了許多,沒多久便笑了起來。
“那咱們還得回去一趟請你嶽父簽一份調糧的公文····”即使知道賈玲說的是真的,呂文德還是禁不住長歎一聲道。仿佛對此感到無奈,也很疲倦。
明白呂文德爲何如此,爲了這些糧食來回跑了近一個月,到最後居然還要從被氣得不輕的賈似道那拿一份公文才能把糧食弄到手,沒法不疲倦。
“呂大哥,事情就快完結了,放松點。小玲不是說了嗎,我嶽父不會賴賬。若是你感覺累了就先到船上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我們來做。”石斌也很無奈的說道。
自認爲腦筋轉得不如石斌幾個快,本身又累了,留着其實壓根無用,思索一番之後便表示留在這糧倉之中等待石斌幾個拿了調糧公文過來。感覺呂文德在這一路似乎也沒出什麽力,就是個看客,将他留在糧倉看着防止意外倒是個不錯的選擇,故而石斌立刻同意了他的建議。
“那就請呂大哥在此處看着,别讓人将這些糧食偷偷的運走了。雖然我嶽父答應的是二十五萬石細糧,但是我們的目的是那一百多萬石粗糧,所以這重點是在粗糧上。”
“石兄弟放心,這些我都知道。有我在,你回來之前這糧倉之中休想運出去一石米。”呂文德很自信的說道。
這話石斌是絕對相信的,堂堂江南兩路安撫使做門神相信沒人敢硬來。這樣石斌便放心的又去找賈似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