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另一邊,石斌與呂文德正坐在帥帳之中喝酒,在商量着接下來該怎麽辦。陳岩四人已經帶着自己的部隊遵照聖旨赴任去了。
呂文德雖然有些擔心但并不後悔跟着石斌這麽大鬧一通,畢竟江南兩路他經營了數年。如今理宗一句話就要奪走,任誰都不會舒坦,領兵多年的大将則更是如此。沒有地盤便如無根浮萍,絕對撐不了多久,到時候自然成了待宰羔羊。
“呂大哥,兄弟向你道歉了。”石斌舉起酒杯略帶歉意的說道。
從石斌的神色之中呂文德看出了誠摯的歉意,這讓他有些感動,于是也說道:“石兄弟不必如此,若是沒有兄弟,恐怕當年我就已經死在了蒙哥刀下。”
雖然呂文德說得是實話石斌但石斌沒有以恩人自居的意思,如今要做的是與呂文德共同承擔宋廷即将施加的壓力而非說這些可能挑起雙方矛盾的話。所以石斌一再謙遜表示那是應盡的責任。如此一來,二人倒是相談甚歡。
最後承受不住幹脆換了話題,商讨起宋廷即将派來的欽差是誰。
“石兄弟以爲是誰,呂大哥我是猜不出來。隻感覺六部尚書似乎能力不足且都是些文弱書生恐怕見了我們便連步子都邁不動,即使理宗命令他們來他們都會百般推脫,所以不會是他們。”
“呂大哥所言甚是,兄弟我也認爲必然不會是他們。”石斌點了點頭贊同的說。
“那就隻剩下趙宰輔和李樞密了。”呂文德說道。
“是的,他們兩個的可能最大。六部尚書既然不堪此任,他們其中一人恐怕得放下手中工作前來與我們談判。”
“那石兄弟以爲誰來的可能性最大?”
“要來談判那就得有足夠威望,爲了幫宋廷保住最大的利益就得讓我們二人不好開口要價。所以我認爲最有可能前來的應該是趙宰輔。而且他恐怕還帶了些禮物給我們。”石斌意味深長的笑道。
“趙宰輔?有道理。趙宰輔無論在軍中還是在政界都是元老級人物。我還是受了他的提攜才成長起來。石兄弟你雖然不是經他提攜,但他也支持過你幾次,欠了他不少人情。皇帝若是派他前來還真是最合适。”呂文德邊想邊說道,“那石兄弟所說的‘禮物’是什麽呢?”
這隻是一種直覺随口一說而已,所以石斌也不知道‘禮物’是什麽,于是笑着說那禮物是談判的籌碼。這句話倒是讓呂文德明白了石斌所指,的确應該是談判的籌碼。
從心底來說呂文德并不像石斌那樣想當個割據軍閥,但是爲了自身安全和努力經營辛苦得到的财富他必須如此,所以他想起了自己和石斌各自的籌碼。
石斌的籌碼很多,目前大宋他已經占了六路,加上可能強占的陝西路和河東路,他都有了八路的地盤。若是還加上他嶽丈賈似道的淮南兩路,大宋一共有十路掌握在石斌翁婿二人手上。而他呂文德也就江南兩路在手,底子很薄。
仿佛看透了呂文德所想,石斌笑道:“呂大哥,兄弟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你想不想聽聽。”
想法?對于石斌這麽忽然來的一句有些不理解,當然表示願意聽聽。
“呂大哥此次北征也是出了大力的,若是隻是幫呂大哥保住江南兩路兄弟感覺自己有些薄情寡義了。”石斌笑道。
石斌的這句話讓呂文德感到了一絲甜味,禁不住咽下了口水。因爲他感覺有盤好菜要上來。不過多年爲官還是沉得住氣,故而沒有明顯表現出來。隻是安靜的等着石斌開口說具體的事情。
“我實際已經占了六路,加上嶽父的淮南兩路都有八路的地盤,若是連陝西和河東都占了那我們翁婿就掌握大宋十路的地盤,有些不合适。從來川陝一體,呂大哥又在此戰中堅決的支持了兄弟我,所以我想将河東路的指揮權送給你。”
将河東送給自己?被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得暈頭轉向,呂文德半晌沒有回過神來。爲了确定石斌不是在耍自己,呂文德給了石斌一個詢問的眼神。
明白老奸巨猾的呂文德不會相信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石斌也就不藏着掖着,而是直言相告:“呂大哥,我手中兵馬不足無法同時控制住陝西和河東兩路,若是元人來攻,爲求萬全恐怕還是得丢一路。所以兄弟覺得不如就将河東送給大哥,至于如何處置就全由你決定了。”
石斌的話很有道理,這樣辦既拉近了二人的關系,還不讓他呂文德白忙活一場。呂文德非常高興,于是笑道:“石兄弟真是夠大方,好有魄力。開口就是送一路的指揮權。隻是兄弟敢送大哥我卻不敢收,我怕你手下弟兄找我麻煩。”
“呂大哥不必擔心,我的兄弟都是明理之人,不會那麽蠻橫。何況兄弟我說的都是事實,手中三萬多兵馬控制陝西一路都勉強,如何能再控制河東?”石斌有些無奈的笑道。
“兄弟說得在理,好心哥哥也領了,但是實在不能收這一路···”呂文德很尴尬的說道,“除非弄個折中方案。”
“折中方案?呂大哥說說看。”
“咱們以太原爲界,将河東分爲南北兩半,一人占一半,你看如何?”呂文德問道。
經呂文德這麽一說,石斌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呂文德打算占河東一半的地盤并不要全部。想既獲得好處又不太過刺激石斌的兄弟,來個雙赢。
本就不想将辛苦得來的河東拱手讓出,隻是形勢所迫而已,如今呂文德隻想要半路地盤石斌倒是高興得很。那給呂文德哪半路呢?
給北邊那呂文德就正對元人兵峰,他會要嗎?若給南邊自己就替他擋了元人了兵峰。給了他地盤還幫他當擋箭牌,恐怕手下弟兄還是會不服。石斌頓時感到左右爲難。
“石兄弟是不是在矛盾到底給我哪些城池比較好?”呂文德笑着說道。
看着呂文德,石斌尴尬的笑了笑,沒有做聲。
“大哥我願意要河東北面地盤替兄弟擋着元人的兵峰,隻要在我有危難的時候兄弟能及時出兵援助就好。”呂文德說道,“至于人選,就留我那不成器的兄弟呂文福吧。他受你恩惠又是我兄弟,容易協調關系。當然,太原這座堅城還是要石兄弟的人駐守,否則我可就失信了。”
這個折中方案的确不錯,也有石斌想要的效果,他立刻同意了下來,并許諾隻要呂文福請求支援,他的第一批援軍絕不會少于三千人。
得到這個承諾的呂文德放心不少,石斌的三千火器部隊戰鬥力絕對抵得上一萬的宋軍冷兵器部隊。
想了想之後,石斌感覺有一句話還是得說出來,不然心中不爽,于是說道:“相信呂大哥也知道我爲何要送你河東這半路不僅僅是因爲我守不住,還有私心。”
萬萬沒想到石斌想把私心說出來,呂文德頓時感覺石斌太奇葩,也有些理解爲何那麽多人願意追随。但他還是裝作不知,隻是請石斌說。
“其實也不是别的,就是兄弟我擔心趙宰輔會使反間計,将我們拆開來對付。不過我現在我更加相信呂大哥的爲人了,兄弟絕不負你。”
“就不必把事情弄得那麽沉重,互相信任就好。何況唇亡齒寒,我豈能不知?若是江南出了事情,大哥我還指望你前去救援。”
石斌聽後立刻重重的點了點頭表示肯定。他這個沒弄過政治談判的雛問起了呂文德這官場老油條一個問題:趙葵會怎麽與他們談條件。
想都沒想,呂文德就說道:“必定是軍政稅賦大權盡量多的收歸朝廷,即使明知做不到也會全力争取,或者給個虛名将咱們一步步架空。若是能讓咱們給他們白當打手就最好。”
“這樣也行,你認爲他能做得到?難道他認爲咱們都是白癡?”石斌十分意外呂文德的回答。
“石兄弟,做不做得到是一碼事,說不說是另一碼事。這就像談生意,要做的永遠是壓低成本增加利益,用最小的付出獲取最大的利潤。”呂文德笑眯眯的看着石斌說道。
呂文德的話讓石斌清醒不少,很慶幸自己對呂文德是以誠相待。若非如此,恐怕呂文德要不了的多久就會被趙葵給拉過去。于是便請教起呂文德他們該怎麽應付趙葵的這一手來。
“其實也不難,隻要咱們同心同德就好。就像你自己剛剛說的不能中了他的反間計。”
話是這話,但是如何保證呢?随着情勢的轉變人心也會不斷改變。想到這石斌哭喪着臉了。
“我有一計,很簡單也很有效。”呂文德笑着看向哭喪着臉的石斌。
有辦法?石斌聞言立刻來了精神,急不可耐的催促呂文德快點将他的辦法說出來。
“在趙宰輔來的這斷時間裏,咱們同吃同住絕不獨自見他就好,這樣便不會中了他的反間計。要知道,趙宰輔此人頗有智慧,咱們若不緊密聯合恐怕鬥不過他。”
對呂文德的話深以爲然,趙葵爲官數十年政治智慧比他們二人要高出不知多少,若是敢與其單打獨鬥必定是自尋死路,所以必須緊密聯合。于是說道:“呂大哥說得對,趙葵過不了幾日應該就會過來。咱們不如從今日便同吃同住,用以保證絕不中趙葵之反間計。”
商量好後,呂文德當夜便搬進了石斌的帥帳。不過三日,趙葵便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