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個還算容易滿足的人,石斌對這頓飯的結果還算滿意,畢竟過猶不及。若是把陳岩與李庭芝二人逼過了頭與自己變得面和心不和恐怕并不好。何況世界上從來就沒什麽事情能讓人完全滿意,有舍才有得。從大體上來說,太原城内有近一半是他石斌的勢力也足夠了。太多太顯眼其實也并不合适,那樣容易落人話柄成爲衆矢之的。
把自己說服之後石斌看了看周圍,發現一旁站着的許風正冷着臉發懵,明顯很氣憤。當然明白許風爲何如此模樣,石斌也不打算打攪,就讓他這麽一直下去。自己則細細的品着菜,并且邪惡的想就把看許風生氣當飯後餘興節目。
卻沒想到許風足足生了一炷香的悶氣才緩過來。這個餘興節目可夠長,石斌看得倒也過瘾,甚至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怎麽樣?氣生夠了嗎,許風?”石斌笑道。
“沒有。”許風硬邦邦的說道。
“哦?這氣還沒撒完?看來這次我這侍衛長還真是氣沖牛鬥了。說說看你爲什麽今天這麽大的脾氣。”石斌笑道。
“大人,皇帝實在是欺人太甚,陳岩與李庭芝也是白眼狼完全不知道知恩圖報,就會趨炎附勢虛與委蛇。”許風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說得很對許風,皇帝的确欺人太甚。但是我覺得陳岩和李庭芝這樣做沒多麽過分,至少他二人還是妥協了,不算白眼狼。”石斌笑道,“何況他們吃的是趙家的飯,不能完全不顧皇帝的感受。”
這些話讓許風再一次說石斌宅心仁厚,值得弟兄們追随···不過這些肉麻的話卻讓石斌感覺是一塊塊巨石堆到了背上,壓力山大。肯定最終承受不住有一天會被壓成肉泥。
爲了不這麽早成爲肉泥,石斌立刻打斷了許風的誇獎,冷冷的說道:“夠了,這些肉麻話跟王三去說,他最喜歡聽。你既然不滿我、陳岩、李庭芝三人做出的決定,那你提出一個建議來看看。”
提出建議?剛剛一直就在生氣哪裏想什麽建議,許風立刻滿臉通紅十分尴尬了。
本就是随口一說,石斌也知道許風剛剛在幹什麽,所以就不催促,隻是故意拖長點時間幫他冷靜。
見他不再那麽尴尬時間差不多,石斌開口道:“許風,你的意思是咱們得想辦法得在太原城内多留些人?”
“是的大人。最好能有八千,六千人也可以接受。但六千人是咱們的底線,不能再低,無論如何都得留下來。”許風很肯定的說道。
這個數字與石斌心中所想差不多,所以在這方面沒有什麽不同意見,但是問題還是擺在那裏,如何讓陳岩、李庭芝接受這麽多他的手下駐紮在太原呢?
“我也是這麽想的,那你說怎麽達到這個目标呢?至少我目前沒找到行之有效的辦法來,所以才放陳岩與李庭芝離開。”
“請大人恕罪,卑職暫時也沒想出辦法,但是必須提醒大人,這太原城内咱們至少得留下六千人,至少要完全掌握一座城門。咱們不能白忙一場!”許風非常堅決的說道。
原本無所謂,感覺自己的辦法也能接受,但是看許風的樣子石斌再一次燃起鬥志,決定達到許風指出的這個目的。
由于太原城剛剛才被焚光,各處都還在滅火,濃煙充斥城中帥府自然也避免不了。時不時的飄進來濃重的煙塵讓人十分不爽,石斌最終忍受不住落荒而逃,邊逃還一邊想着霧霾····
好不容易到了城門口,準備出城時卻被幾個守衛城門的士卒給攔住。由于是直接從府中跑出來并未穿官服,從衣着上隻能看出石斌是個富貴人家的老爺,所以士卒對他就例行檢查起來。
一旁的許風見狀,好不容易降下去的邪火又升了上來,二話不說便沖過去給那正欲搜查石斌的士卒兩個狠狠的耳光。
看着倒在地上哀嚎不止同伴,其餘幾個士卒立刻準備群起而攻之。當然不能讓石斌陷入危險之中,許風立刻亮出了軍指揮使和副将的腰牌。
幾個城門守衛看見腰牌之後立刻下跪狠狠的磕起頭來。就是傻瓜也知道,要副将保護的人是如何的高貴。軍中也就隻有三人而已,眼前之人必定是其中之一。
“起來吧,不怪你們。你們都還不錯,看來陳岩與李庭芝還是會帶兵的。放心,我會在他們面前幫你們說兩句好話的。”石斌笑道。
聽這麽一說,衆人立刻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威名赫赫的平北候石斌了,眼中立刻透出狂熱的崇拜來。借着這麽好的機會石斌又花幾兩銀子賺了點人氣。
“大人,那幫家夥也無禮了。自從大人離開荊南、四川之後幾乎處處受人掣肘難道舒服?”許風氣呼呼的說道。
明白許風是在爲自己着想,石斌不在乎他的無禮,笑道:“當然不會高興,但是以德報怨才能得民心。”
“卑職明白了,大人。”許風低聲道。沒走幾步許風忽然笑道:“大人,卑職想到一個辦法多半可以讓咱們控制一座城門。”
若能完全控制一座城門當然是求之不得,他可不想被理宗關在城内成了甕中捉鼈。故而急不可耐的催許風将辦法說出來。
很快許風就将辦法說了出來,很簡單,就是去城門口挑刺。多挑幾次,罵那些守城士卒沒眼力,借此擾得陳岩和李庭芝不得安甯,最終就隻能讓出一座城門的控制權。
老實說,以石斌的性子他很讨厭故意挑刺,但是如今不挑刺似乎又不行,這讓他左右爲難。
這次輪到許風當教師,大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屢次說教卻見石斌仍不同意,最後許風無法隻好承諾挑刺之後厚報那些遭受無妄之災的城門守衛。對這麽個辦法還算可以接受,石斌加了一條:不許下重手,隻能打成輕傷。且不要讓他看見。
不下重手打人倒是很簡單,但是打人的時候不要讓石斌看見,這是什麽荒誕可笑的要求?苦思冥想之時許風恰好聽到門外傳來幾個仆人的吵鬧,這讓他有了一絲靈感,立刻命手下去弄一台馬車,他要護衛石斌再去郊遊。
如此一來,打人的扮白臉的都是許風,被人說成了一個毫不講理專門挑刺的石斌的侍衛長。而呆在車内的石斌則扮紅臉,被人說成一個知情達理的寬厚之人。不過即使如此,還是沒有人願意挨打挨罵,故而隻要看見許風來了,都遠遠的躲起來。
這種情況用不了幾天便被發現,陳岩與李庭芝二人當然明白石斌這一動作的深意,但是故作不知并不做任何反應。
打罵都沒用?這可讓許風有些難堪,之前是他提出的這個辦法,而且還說‘多半可以’,如今陳岩與李庭芝二人卻毫無反應,反差太大了。
當然不能因爲這點小事就打擊許風,石斌笑道:“許風,是不是感覺有些難堪?我卻感覺很不錯,你的辦法未必就毫無可取之處,不過是咱們沒有發現而已。”
被這麽安慰許風當然舒服許多,但還是無法真正高興,不過心中不再那麽憋屈了。但被石斌這麽一鼓勵,爲了報答,許風又努力思考起辦法來。
“還真沒想到陳岩和李庭芝這兩個家夥居然敢跟我裝傻充愣,打仗不行耍心眼倒是厲害得很。”石斌自顧自的念着,“還真是不識擡舉。”
聽到‘不識擡舉’四個字之後,許風腦中閃過一個想法,立刻開口道:“大人,你說陳岩與李庭芝兩個匹夫不識擡舉?既然他們不識擡舉,軟的不行咱們幹脆來硬的怎麽樣?”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石斌對許風的這句話一時沒有理解過來,都差點以爲是要他拿槍逼二人同意這個條件。
也明白自己的話容易引起誤會,許風立刻解釋道:“大人,卑職的意思是咱們幹脆搶過一座城門的控制權,你看如何?”
“搶過?你這是何意?”石斌問道。
“大人如今每日都要出城兩三次,而每次那些城門守衛都要受委屈,他們當然不想如此。咱們不如就借此機會直接将其中一個城門的所有城門守衛全趕走,全都換上自己的人馬。卑職相信他們巴不得離開,這樣不就好了?”許風笑道。
辦法是個好辦法,但是如何能保證這城門能一直掌握在他石斌的手中?軍隊在太原城内最多還修整五日,接着就要北上忻州或者南下呂梁了。到時候城門不還是得還回去?很快石斌就将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一聽石斌是擔心這個,許風雖然沒笑出聲卻憋得咳嗽了兩聲。頗爲無奈的說道:“大人果然仁厚,卑職佩服,難怪這麽多弟兄願意跟随你。”
又是這麽一通肉麻的話石斌立刻感覺再次壓力山大,立刻粗暴的打斷了許風的話命令他立刻說出來辦法。
“大人,借了東西不一定要還的。我們那很多惡霸借了别人東西就沒還過。”許風說道。
惡霸借了别人的東西就沒還過?石斌立刻怒火中燒。許風這是要他石斌當惡霸!見石斌臉色原來越黑,許風感覺不妙二話不說便跑開來。紮眼的家夥離開了石斌的火也就消除了大半。但腦子還是不斷的反複的許風剛剛說的話——惡霸借東西不還。
越想石斌越覺得熟悉,不還···不還···,最終石斌想到一句話,劉備借荊州——有借無還。算是給自己找到了借口,人家劉玄德都可以借荊州有借無還,他石斌借一個城門爲什麽不可以不還?
這樣一來石斌便打定主意先趕開東城門守軍再找陳岩和李庭芝二人‘借’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