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白之後許風退了出去,石斌則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喝茶,這是行軍路上最奢侈的享受了。但石斌明白這樣的享受估計就這一次,暴風雨就要來了。
雖然可以肯定阿術的兵馬絕對不少于一萬五千人但是具體有多少?石斌不知道。重點進攻的方向是哪裏?石斌不知道。如今他們到底埋伏在哪裏?石斌不知道。一旦開打,忻州與呂梁會不會派兵支援?石斌還是不知道。
想了這麽多石斌把自己都吓出一身冷汗。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阿術不會隻想給自己一點教訓,肯定是想重創、或者全殲自己的兵馬甚至殺死自己替他父親報仇。所以暫時他不會動作,因爲現在不是一個好時機。而石斌目前要做的就是盡快找到這些問題的答案。
“許風。”石斌大喊一聲。
帳外的許風聽到石斌的聲音立刻走了進來問道:“大帥,請問你叫卑職有什麽事情。”
“給我再派五百偵騎,不過這些人全給我換上平民百姓的衣服,将搜索範圍擴大到八十,不,方圓一百裏。”許風領命轉身離去時,石斌又說道:“給我仔細查查在我攻破榆林之後,忻州、呂梁,還有···朔州三地兵馬的調動情況。”
“大帥是擔心他們各自派了軍隊埋伏在我軍附近,隻等阿術一聲令下便對我發起猛烈進攻?”
“既然他本人可以如此,爲什麽不能讓周圍幾個城池的人馬也如此?他地位不低,請幾個人幫忙還是能做到的。小心駛得萬年船。”石斌說道。
等許風出了帥帳去辦事後石斌又發出一道讓衆人無法理解的命令:停止進軍。
不過三天,許風便帶來一則重要的消息:朔州和忻州在石斌破榆林的第四天就各自派出了三千兵馬南下支援,呂梁在榆林被破的第八天的确有一千援軍進城。
“出六千,進一千?”石斌自顧自的笑了笑,“那五千去哪了?好厲害的阿術!許風,去給我把陳岩和李庭芝找來,就說有緊急軍務!”
陳岩、李庭芝二人沒多久便到了石斌這,但二人臉色很難看,明顯已經知道了自己犯的大錯。周圍山林之中肯定埋伏了兩萬元人自己卻不知曉,實在是大大的渎職。若是因此敗了,可謂罪不容誅。
“大帥。”陳岩小心翼翼說道。李庭芝則連聲都不敢出,隻是呆呆的站着。
“之前是誰跟我說元人因爲畏懼我大宋兵鋒全部龜縮進了太原?”石斌冷冷的說道。
這個問題陳岩和李庭芝都不敢回答,隻是低頭不語。
“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但是必須提醒你們元人沒那麽好對付,否則不會一路打到波斯卻無人能阻擋。”
“是,是卑職與李大人輕敵,若真是這樣敗了,卑職與李大人萬死難辭其咎。好在大帥睿智挽救了我大宋七萬多兵馬。”陳岩立馬說了兩句讓石斌感到還舒服的話。
“叫你們來不是要聽你們的悔過,是要和你們商量商量接下來該怎麽辦。咱們可能已經處在元人的包圍之中,隻不過阿術想全殲我軍于山林故而才遲遲沒有動作,畢竟這裏的地形還不适合打伏擊。”石斌說道,“說說你的看法,陳大人。”
本不想開口但是被石斌一催,陳岩隻能開口表示支持石斌的看法,并且認爲元人很可能會在他們攻擊太原最猛烈時發動突襲。最可能的方式是派重兵封住他們的退路,再來個左右夾擊。
石斌認爲陳岩說得很對,如果是他,他也會按陳岩說的去做,因爲這是以弱勝強的最好辦法。
聽石斌和陳岩說了一通,李庭芝表示支持陳岩的看法并說他認爲可以派更多的人去搜索周圍,畢竟山地之中兩萬人馬想不露行藏很難。
這個辦法石斌早就想過命令也下達了,但爲了不打擊李庭芝,還是誇他想得對,并立刻再一次下達這個命令,而且将搜索範圍擴大到一百二十裏。
不過等了兩天偵騎卻回報說方圓一百二十裏之内沒有一支元人軍隊,隻有一些散兵遊勇。
這個答案讓石斌緊張起來,兩萬人馬如果發動突然襲擊是有可能擊潰自己的部隊的。如今卻找不到,實在是讓人無法放心。
第一次感到寝食難安,這種感覺讓石斌非常不爽。明明知道被敵人設計了,卻連敵人在哪都不知道,實在是憋屈得很。知道不能再停止不前,即使有坑也得跳。石斌隻好下令提高警戒一日内走出山林,兩日内在太原城下紮好營寨但不着急攻城。
太行山脈雖然不是原始森林但是也有很多高大的參天大樹,看上去非常威武,讓人會不由自主的膜拜自然的偉大。
正擡頭看天時,一個非常晦氣的事情發生了:一坨鳥屎砸在了石斌的頭盔上。
“混蛋!”正憋得很卻還碰這鬼事,石斌再也忍不住大罵起來。罵了還不解氣抽出槍來對着周圍的樹亂打一通。這樣一打将躲在樹上休息的幾隻變色龍都打死了。
氣消之後石斌看了看地上的變色龍屍體略微有些慚愧,自己拿了把鏟子将其埋了。
一邊看着變色龍屍體石斌一邊挖着坑,越看越覺得有東西吸引着他,越看越覺得他也許有可能找到破此危局的辦法。于是停止了挖坑,問了許風一個很傻的問題:“許風,這是什麽動物?”
“變色龍啊,大人常年生活在山中難道不知道?”
狠狠的瞪了許風一眼,明顯讨厭他這句沒有尊卑的話。許風見狀立刻閉嘴,不敢再胡說。
“這動物會變色,你說元人會不會也變色呢?”石斌問道。
元人也變色?人變色?這樣的問題許風還從沒想過。許風答不出,但是石斌卻被自己的問題給點醒了。因爲他想到那些穿着迷彩服臉上還塗妝特種兵。元人若真是這樣,在這山林之中藏上幾千人還是做得到的,就是一萬人都可能。
那也才一半,還有一萬人呢?即使剩下的一萬沒全部進山但也會埋伏在其它地方。
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那個頭盔,看到那可惡的鳥屎,石斌忽然感到到他或許找到另一個元人極可能隐藏的地方。
“許風,你說元人有沒有可能躲在這些茂密的樹上?”
細細一想,許風立刻說道,“有可能,絕對有可能,否則那兩萬元人去哪裏呢?卑職以爲這兩萬元人就是化裝躲在茂密的山林之中。樹上、草叢、山坳裏都可能有。元人單兵作戰能力很強,以偷襲方式分散突擊也會對我軍造成巨大傷害,所以他們并不需要集中在一起,一個一個的小隊進攻就好。”
想通了這些石斌又将陳岩和李庭芝叫進了帥帳,并告訴他們自己所想。聽到了這些的陳岩、李庭芝雖然感到不可思議,但也爲有這樣的主帥而自豪。因爲這若是敵方統帥他們可就真的會全軍覆沒。
“二位大人,咱們先不讨論阿術是否真會這麽做,但是我們必須防備。能找出他們最好,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還有三天我們就要對太原發起進攻。快點想想該怎麽辦。”
李庭芝雖然話不多但是比陳岩要略微聰明點,不久他就提出一個建議:讓自己的手下按石斌說的方式埋伏。元人若是偷襲大宋軍隊,他就在元人發起偷襲之後再偷襲元人,來了反偷襲。
這這辦法讓石斌非常高興,他都沒想到這麽簡單而有效的辦法應對元人的偷襲,李庭芝卻想到了,不由得對李庭芝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作爲副帥當然不能一言不發,但是好辦法已經被李庭芝說了出來,陳岩隻能做些補充,想了想就說道:“大帥,如今元人肯定就在附近監視我們,所以如果我真要埋伏也得在夜間行動,而且要不引起他們的懷疑才對。”
夜間?不引起元人懷疑?石斌頻頻點頭,表示支持陳岩。
“大帥,夜間行動好辦,但是如何才能讓元人不起疑呢,畢竟他們很可能現在就在不遠處盯着咱們。”許風擔憂的說道。
狡黠的笑了笑,石斌說道:“陳岩,打我。李庭芝你也來。”
二人無法理解,也不敢打,躊躇之中一時沒了反應。
見狀,石斌有些不快。既然他們不打自己,自己便打他們,毫不猶豫的就是一人一個大耳光,将陳岩和李庭芝扇到了地上。
這苦肉計許風是見過的,之前在冉家兩兄弟身上就發生過。故而許風在一邊拉扯石斌的時候一邊對陳岩、李庭芝二人低聲說快打回去,而且要重重的打,若是壞了大事小心大帥的軍法。
這麽直白的提醒陳岩與李庭芝若是再不懂就真不配領兵了,于是立刻‘暴怒’,大罵石斌并且一起打起石斌來。
周圍士卒不知所以,但軍隊之中最高級官員若是因爲打架而出事他們難辭其咎,故而立刻前來勸架。後來勸架不成隻得生生的将三人扯開來。
“你們敢打我?”石斌‘暴怒’。
“别以爲你是主帥,參知政事、樞密副使、平北候就可以随意侮辱我們!我也是副帥、李庭芝是監軍,他比你還高一級,在軍中就是懸在你頭上的尚方寶劍!”陳岩氣憤的說道。
“石斌,不要欺人太甚!我二人聽命于你是敬你善戰又幫了我們,但是你絕對不能侮辱我們!這次就罷了,若是還有下次,我必定參你!”李庭芝威脅道。
說完,二人便氣沖沖的離開了。李庭芝是監軍絲毫不懼石斌,所以在挨打的當天就帶着一萬五千手下以保護糧道的名義離開了主營,退回河東大營。實則在回到河東大營的第二天夜裏便再次進山,将兵馬埋伏在了離石斌大營一百五十裏的地方。将其左右兩路以及退路從外面保護起來。
安排好之後,李庭芝又趁夜色回了石斌的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