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城被破,守城元軍在城外被全殲的消息以八百裏的加急的方式送回了臨安。看到奏折的理宗喜上眉梢,在朝堂之上大呼‘好一個石斌!不愧爲我大宋第一帥才!’
不過理宗的真實心思隻有趙葵、李芾和董宋臣三人知道,大誇石斌隻是做做樣子,給百官一個他趙昀寬以待人的假象。實際上心中說不定多麽讨厭石斌的這次立功。
誇完之後便再無下文,收回陝西的功勞不僅石斌沒有,陳岩和李庭芝也沒有,就連王三也隻撈了個冠軍大将軍的閑職。
這種情況是石斌不能容忍的,自己和王三沒什麽好處就算了,陳岩與李庭芝都沖殺一年,雖然進攻受阻但并無敗績,怎麽可以不給一點嘉獎?于是寫了一份措辭非常嚴厲的奏折給理宗要他給個解釋。另外派人詢問趙葵爲何如此不顧及他的面子,讓他石斌失信于人。
理宗與趙葵二人被石斌這麽一問,知道事情做得有些過了。如今大戰在即,怎麽可以吝啬獎勵讓前線将士灰心喪氣?于是立刻加封陳岩爲忠武将軍,李庭芝爲宣威将軍。石斌、王三、陳岩和李庭芝各賞銀兩萬兩。
雖然沒有多少好處,但是品級和錢财都撈到了,也算是名利雙收,比之前要被趙葵撤職不計功好得多。所以陳岩與李庭芝對石斌是感恩戴德,更加表示唯石斌馬首是瞻。當然高興這二人對他石斌這麽崇拜,因爲隻有這樣,到打仗時才能如臂使指沒有纰漏。
修整五日,榆林城内一切都安排妥當,感覺可以發兵前進,石斌便将二人召到渡口的新建大營之中聊了起來。
“二位大人,如今咱們要渡河了,搶占渡口登陸并不難,難的是如何能不像呂文德一樣被困在這一線。元人現在已經調派好了人馬有足夠的實力和咱們硬拼了。唯一對咱們有利的就是山西的地形。它是東西兩座山中間一條河,非常不利于元人騎兵作戰,但也不利于我軍進攻,所以呂大人才會被困在臨汾運城一線不得寸進但也沒被殲滅。你們說說我們要怎麽做才好?”石斌有些擔憂的問道。
“大帥。呂梁山地勢險峻不利于我大兵團作戰,也不利于我軍迂回作戰。依卑職之見,不如咱們過河之後就與呂大人合兵一處,一起從汾河之西北上占了呂梁、太原和忻州再說。大人以爲如何?”陳岩說道。
“先與呂文德合兵一處再沿汾河之西北上,占了呂梁、太原和忻州?”石斌沒想到陳岩這次還敢如此用兵,雖然不很危險但非常大氣。呂梁和太原一個地處山脈之中,一個是河東首府城高池深豈是那麽好拿下的?不過石斌還是給了陳岩一個贊賞的眼神。
“是的,大帥。”
“你說說看,李大人。”石斌開口道。
“是,大帥。卑職與陳大人的想法不謀而合。稍微有些不同的就是卑職認爲我們可以派三千精銳進入呂梁山,出其不意的進攻呂梁,這樣應該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派三千精銳進入呂梁山從西邊偷襲呂梁?這是個有不小危險性的計劃。隻要元人守将稍稍狡猾一點,在城西的山中埋伏五百人馬,大宋這三千精銳就可能全軍覆沒。
所以對于這個計劃陳岩這個保守型的戰将是毫不猶豫的堅決反對,甚至認爲李庭芝這是在草菅人命。雖然不認爲李庭芝是草菅人命但是也認爲這個計劃有些瘋狂,故而石斌閉口不言,隻是低着頭默默地思考。
派少了人馬無用處,派多了又肯定過不去呂梁山,即使過去了動靜太大會引起元人注意,自然就失去了偷襲的意義,也就三四千人最合适。可是如何才能保證這三四千人平安穿過這呂梁山呢?
在石斌不想費勁思考,陳岩與李庭芝又一籌莫展之時許風開口了,“大帥,二位大人,卑職有一法或許可行。”
見許風說有辦法可行,石斌三人都高興不已。石斌了解許風知道他不會亂說話,陳岩與李庭芝雖然不了解許風,但許風是石斌的侍衛長肚子裏應該還是有貨的。何況如今也沒别的辦法,隻能由着許風說,算是病急亂投醫了。
“說說看,許風。”石斌下令。
“是,大帥。卑職認爲咱們不如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石斌三人聽到這個計策立刻心中一亮。陳岩更是急不可耐的問起許風,他這計策中棧道是什麽,陳倉又是哪裏。
狡黠的笑了笑:“陳大人,這陳倉自然是呂梁山,棧道則是太原城。”
居然這麽大的跨度!這個辦法不僅陳岩和李庭芝不敢想,就是石斌都沒想過。要知道,若真是這麽幹,石斌與呂文德其實就是各自爲戰,根本無法互相救援了。
“大帥,二位大人,卑職都說了太原隻是棧道而已,不會真打。”許風強調道。
棧道?的确,既然是棧道當然就不會真打,一個幌子而已。
“許風,你的辦法的确不錯,那仔細說說你的具體計劃。”陳岩非常高興的說道。
“是,陳大人。卑職認爲咱們可以派三千精銳帶足二十天的口糧今夜就渡河,然後晝伏夜行進入呂梁山。而咱們則棄了這座營寨到北邊三百裏的那個渡口渡河,讓元人誤以爲我們是要打太原。将元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太原去。”
不得不說這是個非常好的計策,太原乃是河東路的首府,遠遠比呂梁、忻州重要,若是宋軍七萬餘人攻打太原,元人必然将注意力都放到太原去。說不定還會從周圍的府縣之中抽調兵力幫助守城。
若是呂梁也被抽走部分兵力,偷襲呂梁的奇兵又能平安穿過呂梁山的話,呂梁必然可以一鼓而下。
“好,這個辦法不錯。”石斌贊同,“陳大人,李大人你們認爲如何?”
“好計,好計,石大人手下果然都是厲害的角色,卑職自愧不如。”李庭芝有些慚愧的說道。陳岩也點頭附和。
“這些客氣話就不必說了,既然二人都同意了,咱們就立刻選派人馬渡河。”石斌說道,“依我之見,他們這三千人應該分成三路,動靜越小越好。這樣既能保證不被全殲,還有可能對呂梁進行一次攻擊,也算沒白忙一場。”
經石斌這麽一說,陳岩、李庭芝和許風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陳岩立刻說若這樣就必須是出了狀況互不救援似乎有些殘酷。李庭芝與許風則是心有所想卻不說出來。
看了看,石斌心中忽然産生了一個瘋狂的想法,立刻開口道:“看來你們都不想對戰友見死不救,本帥也不想,隻是若不這樣事情會很麻煩···”
這麽一激,陳岩表示若石斌硬要這麽打陳岩也還是服從,但是明顯有很強的抵觸情緒。
“陳大人不必如此激動,本帥隻說事情很麻煩并沒有說就沒有變通的辦法啊。”石斌狡猾的笑了笑。
有變通的辦法?陳岩、李庭芝和許風聽了這話立刻都笑了起來,靜聽石斌起‘變通的辦法’來。
“在叢林之中受到了襲擊比在平原和高原上受到襲擊對軍隊的影響會更大,很可能會立刻潰散,對吧?”石斌很‘嚴肅’的問道。
“是的,大人。”陳岩三人異口同聲的答道。
“那如何保證一支隊伍在叢林之中受到襲擊之後不會潰散呢?”
“這···”陳岩三人此時聞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感覺有什麽不好東西在等着他們。
“恐怕需要一個有極高威信的人在那才能保證軍隊不潰散和及時的撤退。”李庭芝開口道。
等的就是這句話看,石斌大聲誇李庭芝果然聰明,就是要一個有極高威信的人在軍隊之中才能将受伏的軍隊帶出來,而不會被全殲。
就是再蠢再笨,此時石斌心中所想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就是他本人想去當這支奇兵的指揮官。
堂堂參知政事、樞密副使、龍圖閣直學士、武平軍節度使、平北候不在中軍大營掌控全局居然要去當一路奇兵的指揮官,這讓陳岩與李庭芝感到太荒唐,發了寒顫之後立刻表示反對。許風則閉口不言,既不表示贊同也不表示反對。
早就料到有這個結果,石斌笑道:“如果我不去,試問一下二位大人,你們誰能保證在山中遇伏軍隊不潰散?誰能保證我就讓誰去。”
既不能容忍石斌以身犯險又不想看到軍隊之間互不救援,陳岩與李庭芝二人感到左右爲難。
過了一會兒,許風擡起頭來有些慚愧的看了看石斌,開口道:“大帥,二位大人,卑職有一法···”
話還沒說完就被陳岩打斷,命令他快将辦法說出來,許風感到有些無奈。
“是,陳大人。卑職以爲可以讓一位與我家大人長相、身高都相似的人穿上我家大人的衣服,帶着我家大人用的武器率軍奇襲呂梁。”
許風敢拆自己的台?敢破壞自己的美好願望?石斌怒不可遏,當場便痛罵起許風來。
雖然被石斌痛罵但是許風這次卻不退縮,表示堅持他自己的意見,即使處死他他也不會改變意見。陳岩與李庭芝見狀立刻附和表示必須如此。
這讓石斌感到沒有辦法,隻能妥協,隻能接受這讓他感到憋屈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