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了趙葵、李芾一道,石斌也算是解了上次被兩個人合着拆台的氣,回家的路上清風飄來,他都感覺是甜的,有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這當然是邪惡的,不正确的,但是石斌自認爲不是聖人,也就自己給自己放肆一回,并找了一個借口‘擺了這一道是一個警告掙回臉面,不擺第二道就好’。
明白若是王三或者李超在一旁肯定還會誇自己做得對,是要立威,防止宵小之徒暗中使壞···
越想越覺得這世道太可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還真是随心而動舒服,拳頭大勢力強舒服。
這麽邊走邊想,不自覺中就回到了府邸,門童一見老爺回來立刻開門将石斌迎了進去。許風這個小參謀立刻跑來,似乎很怕石斌這個老大說錯話。
“大人,請問皇上召你入宮是因爲北伐受阻的事情嗎?”許風問道。
“當然是,不然皇帝怎麽會想見我這個讓他看着就心煩的人呢?”石斌冷哼一聲笑道。
“大人不必生氣,皇帝肯這麽幹就說明大人絕對安全,卑職也就放心了。相信大人的其他弟兄也會放心。”
許風的話說得很對,隻要元人對大宋有威脅,理宗又是這麽個軟柿子,趙剛又在臨安城内掌握些兵馬,他石斌就絕對不會有危險。
雖然高興自己扳回一局,掙回了面子,但是還是有些不高興和擔心。不高興趙葵沒聽懂自己的意思,擔心他因此而記恨自己。
“許風,我問個事情。”
“大人請說,卑職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細細的想了一通,在肚中醞釀一番後,石斌開口道:“今日趙宰輔、李樞密兩個老滑頭一起提名我爲新任的西安路兵馬總帥···”
石斌話還沒說完,許風就焦急的說大人萬萬不可答應,答應就是大麻煩。若是已經答應也要想辦法推了,而且是不擇手段的推了。
見許風那焦急的樣子石斌非常感激,笑道:“許風,多謝你的關心。我非但沒有答應,而且還大罵他們是要害我。”
一聽石斌這麽說,許風立刻放下了心,大贊石斌英明,最智慧的地方就是罵趙葵與李芾二人要害他。
雖然也認爲自己罵得好罵得聰明,但是還是不敢剛愎自用不敢完全信許風的誇贊,因爲他心中有對趙葵的擔心。
“許風,我這麽罵他們二人他們會有什麽反應?李芾雖然嘴上厲害但我想他也不會太計較。我唯一擔心的就是趙葵,他會不會記恨于我?畢竟是我說的隻要提供足夠的支持就會當這統帥。”石斌略帶愁容的說道。
“大人請不要擔心,卑職認爲此事隻要和趙宰輔說清楚,他就不會計較,反而會認爲大人是真心爲國。”許風笑道。
“解釋就好?”
“對,解釋就好。”許風又笑道,“何況大人說得完全有理,并不是無理取鬧。以卑職之見,趙大人說不定待會就會登門拜訪,而且多半不是來興師問罪是來商讨進一步計劃的。若是趙大人硬是有些不快,大人不妨受點委屈道個歉,但是必須說是趙葵理解錯誤了大人的意思。”
想了想,石斌認爲許風的話很正确,立刻去書房中休息,等着趙葵前來。
果不其然,休息了不到一刻鍾,趙葵便來了。不過情況和許風判斷的有些偏差,因爲趙葵是來興師問罪的。
而且這罪在趙葵那似乎還非常大,因爲他這老人家走起路來都踏得青石闆發出沉悶的響聲,讓人遠遠的就感覺到他的憤怒。也讓石斌感覺他的憤怒已經壓過了疼痛。
一看到石斌,趙葵就大聲吼道:“石斌,你是什麽意思,怎麽能在皇上面前說那些話?忘了你答應我的嗎?”
“那些話是哪些話?”石斌假裝想了想,說道:“大人是指我說的你們想害我的那些話嗎?”
“明知故問!”趙葵冷哼道,“本以爲你石斌也就奸猾一點至少還會言而有信,沒想到也是個無恥之徒!想我趙葵一生識人無數,這次卻看錯人了。”
若是趙葵罵别的,石斌倒是會如許風說的稍稍忍下委屈道歉,不過他卻說自己是‘無恥之徒’,石斌就再不能容忍。
立刻吼道:“趙葵,你什麽意思?什麽叫我是無恥之徒?我不同意領兵出征就是無恥之徒了?難道我在皇帝那說得有錯嗎?不過進攻受阻,前方都沒求援你們就要我過去,難道不是在害我嗎?”
“之前是誰說隻要有足夠的支持就肯領兵出征呢?難道不是你石斌嗎?”
早知道趙葵會拿這個說事,石斌立刻表示趙葵對‘足夠的支持’理解有誤,這‘支持’就包括前方将領的求援。否則就不是‘足夠的’,就會被認爲他石斌是要去奪權。這不僅對進攻不利,還會加大内部不和,導緻戰鬥失敗。
這不是颠倒黑白也不是信口胡謅,而是句句在理。趙葵聽着聽着便沒了脾氣。隻能弱弱的表示抗議,抗議石斌沒有早說清楚讓他和李芾丢臉。
既然危機已經過去,石斌當然不能得理不饒人,何況趙葵也是支持自己的大佬。石斌也道起歉來,“宰輔大人說得對是石某之前沒把話說清楚,但我以爲大人早就想到了。在書房時本以爲你與李大人隻是在商量些其它問題,卻沒想到都是這個,而且都理解有誤。爲了不出事,石某隻能如此了,還請大人見諒。”
無奈的笑了笑,趙葵隻能表示不再計較。并告訴石斌自己會去李芾那幫他解釋,但不能再有下次。本就不打算有下次,石斌自然痛快的答應了下來,并請趙葵代自己向李芾道歉。
“照你的意思是要前方來求援你才肯率軍出征?”趙葵問道。
“趙大人,皇帝對我有多忌憚你比我清楚。我若是顯得那麽急不可耐的領軍出征豈不授人以柄?即使精忠報國也還是要留得性命吧。石某不怕趙大人笑話,我不想成爲嶽武穆。”
豈能不明白石斌言中之意?沒人想是嶽武穆那樣的結局,趙葵立刻表示會想辦法盡快讓北方發來求援公文,讓石斌出征更加師出有名。
趙葵從來不贅言,談妥之後便回去處理公務了,隻要石斌等消息就好。
李芾被擺了一道開始也不舒服,但是在趙葵一通解釋之下也沒對石斌有什麽看法,不過幾天又都和和氣氣的了。
不過李芾是個老實人他不想通過加壓的方式讓陳岩、李庭芝他們求援。覺得糧草既然還充足就該給這二人一些機會,畢竟他從心底就不想石斌一方獨大,這樣對大宋太危險。
趙葵是最初堅決主戰的,加上他有些私心想盡快結束戰争,所以一再給陳岩、李庭芝加壓,要他們在兩月之内攻破榆林。不然即使破了榆林,隻要超過時間也不算功勞了。
趙葵從來是言出必行不會開玩笑,這讓陳岩和李庭芝立刻焦慮起來。畢竟趙葵的做法也不過分,被擋在榆林近一年不得寸進實在是太無能了點。
爲了不白忙一場,弄得有過無功還被人嘲笑,陳岩和李庭芝開始商量起了辦法,首先就是派人回京打探情況。
戶部尚書一再哭窮、五十多人聯名上書請石斌領軍出征、石斌拒絕領兵支援都不是小事,随便一問就問了出來,陳岩、李庭芝知道了這些立刻明白趙葵這次爲何如此嚴厲不近人情。
雖然心中不快但是也不得不爲自己的無能而汗顔,空耗錢糧無數,在王三離開之後真就是再無建樹,将呂文德一路扔在河東獨自承受元人怒火。
時間隻有兩個月,陳岩與李庭芝二人還是不想承認失敗,故而在接下來的一個半月裏發起了八次猛烈進攻。但榆林守将實在太精于守城戰,即使榆林每次都岌岌可危但是那城池就是沒被攻破。
隻剩十五天了,陳岩與李庭芝不得不承認能力不足,開始向臨安求援,并說明請石斌親自率軍來援,讓出主帥和監軍,全軍隻聽石斌一人調遣。
既然陳岩和李庭芝都主動讓權,趙葵的底氣就足了,立刻拉上石斌和李芾入宮觐見理宗。
本以爲再給陳岩和李庭芝兩個月的時間,榆林城再怎麽堅固都該破了,卻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他們二人讓權求援的奏折。這讓理宗和李芾萬分失望,心中不由得大罵二人是飯桶。
“石愛卿,現在榆林的情況你知道了嗎?”理宗問道。
“微臣不知。”石斌說道,“微臣隻聽趙宰輔說陳大人和李大人向臨安求援,但是求什麽援我不知道。因爲微臣記得前方糧草充足,士氣也還旺盛,沒什麽需要援助的地方。”
揣着明白裝糊塗的混蛋!理宗暗罵石斌狡詐。
“軍事上是沒有什麽危機,但是我大宋國力不強即使錢糧足夠也經不起這麽空耗。陳岩和李庭芝體會朕心故而提出讓權給石愛卿你,請你率兵過河征戰河東。”理宗有氣無力的說道。
“讓權?不可,不可!皇上絕不可答應這麽荒唐的意見。”石斌‘驚慌失措’的說道。
“石愛卿以爲朕是在開玩笑嗎?”理宗很嚴肅的問道。
見狀,石斌知道不能再裝傻,隻好表示願意考慮,但是遲遲不表态。
趙葵知道石斌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于是開口道:“皇上,臣以爲沒必要撤了陳岩與李庭芝的職。讓他們二人繼續擔任副帥和監軍也不錯。若是全讓石大人擔着容易受人非議,而且那樣的話石大人壓力也不小。”
倒不反對趙葵這個提議,因爲他現在不想再讓人诟病給理宗整治自己的借口,所以石斌很痛快的表示同意,且隻提出一個要求:不能再随意發金牌和诏命給他讓他班師回朝。
這種事情理宗和趙葵自然滿口答應,隻求石斌盡快率兵出征,解了這尴尬之局。
既然如此,石斌第五日便帶着五百精騎北上支援榆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