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麽幾個‘向導’跟着,石斌感覺如芒刺在背,連直起腰走路都費勁。他很想命許風在自己回到營地後就将這幾個跟屁蟲給宰了,但是似乎不能。
那幾個‘向導’明顯不在乎石斌幾個是與他們萬夫長合作的商人,對石斌幾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有事沒事惡語相向甚至還踹石斌他們一腳。
看到這些,石斌想起了一個問題:自己到底需不需要這樣掩蓋行迹?這樣實在太憋屈。
雖然怒火中燒但是事情不合适半途而廢,思考一番之後石斌還是決定忍下這口氣。大不了下次北上專門來光顧這個萬戶所,讓他們也嘗嘗被人羞辱的滋味。
好不容易回到了營地,石斌什麽也不說直接将汪立信和許風二人拉進了氈房,商量起問題來。
“混蛋!”二人還沒坐下,石斌便開罵:“你們看見跟來的那幾個元人了吧,這是那萬夫長送我向導,說是方便我在大元境内經商。”
“向導?”汪立信明顯沒有明白‘向導’這個詞的内在含義。
不過許風轉瞬之間便明白了,說道:“大人,這萬夫長好厲害。看來是随時準備向我們下手。不論那些向導死沒死,我們都很難跑出他的手掌心。”
很高興許風能這麽快就明白自己爲什麽會這麽擔心和憤怒,汪立信不明白石斌也不介意。讓他這個文臣帶兵已經很過分,再想讓他很快的弄清楚這些陰謀詭計就有些強人所難。
發現汪立信還是沒聽懂,石斌隻好解釋道:“汪大人,那萬夫長派來的幾個向導肯定是随時準備帶着消息離開的,和那萬夫長也肯定約定了多長時間會聯系一次。按約定聯系了,咱們就肯定在那萬夫長的手掌中,如果沒有按約定聯系,那萬夫長肯定也會知道,稍稍花些功夫也就能知道我們在哪裏。所以許風才說我們很難逃出他的手掌心。”
此時汪立信算是明白石斌爲何如此表現,被人監控起來哪裏會舒服?何況他們并不是真商人,而是裝扮成商人來此搗亂的宋軍。若是真被這麽幾個家夥給盯住,計劃不就無法繼續執行了?
“石大人,你認爲接下來該怎麽辦?這幾個元人向導的确是個麻煩。”汪立信問道。
“我也不知道。倒是想殺了之後腳底抹油開溜但總感覺不妥當,若是不殺卻又被那萬夫長監視着,更加不合适。”石斌有些沮喪的說道。
“要不咱們按照之前的法子花些銀錢讓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那萬夫長少遞些消息,或者遞一些假消息?”
“汪大人,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你卻忘了最重要的一點。”石斌笑道。
“最重要的一點?”
“對。”石斌重重的點了點頭。
汪立信有一個優點就是從來不會不懂裝懂,一聽石斌這話立刻住口示意石斌先說。
“不論他們是否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那萬夫長想剿了我們,而他們又能遞出消息,咱們就很難脫身,除非與他厮殺一場,但損失必定不小。”
的确,如果照這樣下去石斌一夥的生死存亡就在那萬夫長的一念之間,但這是絕對不可以的。想到這些的汪立信立刻緊張起來。
“怎麽辦?”汪立信自顧自的念道,“要不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現在就殺了他們趁夜色離開此地?相信一個晚上的時間還是足夠咱們逃跑的。”
辦法倒是可行但是石斌不想搞得這麽狼狽,而且爲了跑得更遠說不定得丢棄不少東西,有些虧。石斌雖然不是吝啬鬼但是也不喜歡這般浪費,所以有些躊躇不定。
“大人,卑職以爲那萬夫長在成交之前不會對咱們動手,咱們不如現在就派人去将附近的道路打探清楚。還是照之前做的,若有不對勁就躲到他對頭的地盤裏去。”
先找好退路,免得被打個措手不及。這是不錯的辦法,損失也會最少,石斌立刻同意。
不過一天時間,手下便送來一個消息:北邊的察哈爾部與這萬夫長關系不錯,南邊的兀良哈部與這萬夫長關系非常惡劣,幾乎事事對着來。
找到退路之後石斌放松許多,接着又問起一個問題:逃跑如今簡單了,但是絕不能光逃即使損失不大也不行,多少要做些事挽回面子。
“你們說說看如果那萬夫長果真毫無信義想殺人奪财,咱們能不能還有些反擊?本官不喜歡純粹的逃亡。”
許風最明白石斌的性子,立刻想到了石斌想做的,認真的想了起來。汪立信雖然猜到了石斌所說,但是覺得不可思議且無法肯定,所以也默不作聲。
三人還在糾結着怎麽反擊時,氈房之外卻傳來了一聲槍響,将他們從沉思之中驚醒過來。出來之後看見的是一個隻剩半口氣躺在地上的元人向導,另外幾個元人則被石斌的手下制住動彈不得。
明顯是元人與自己手下起了争執,多半是侮辱了自己手下。但有了這麽一槍什麽都不必想,想與那萬夫長不起沖突已經不可能了。既然不可能,眼前幾個元人留着也無用,省得還多嘴,将他隊伍之中有火器的事情洩露出去。
故而石斌也不問那元人爲什麽挨了一槍,也不追究那開槍之人的責任,而是親自開槍将剩下幾個元人送上了西天。至于那幾個與元人起沖突的家夥則愣愣的看着石斌的處理方式。
愣了一下,石斌接下來便轉過身說道:“好吧,咱們現在算是徹底沒退路了,還是想想如何重創那萬夫長之後平安的離開吧。”
“大人,很簡單,殺了那萬夫長帶着人馬往兀良哈部一躲就好。”許風輕飄飄的說道。
汪立信再次感覺到石斌一夥的殺氣之重,許風區區一個侍衛長将殺元人萬夫長說得跟殺隻雞一樣簡單。但許風說的很正确,他也是舉雙手贊成。
“既然汪大人也同意那咱們說說怎麽殺那家夥吧。”石斌笑道,“許風,你既然說要殺了那萬夫長,那你有沒有相應的辦法?”
“有一法,隻是可能還不是很好。”
“不論好不好說出來聽聽看,即使不好,給大家做個參考也不錯。”石斌說道。
“是,大人。我希望大人爲那萬夫長擺一桌鴻門宴。當然,他的随從們也得參加,參加的人越多越好。”
這個辦法當然非常好,絕對最少的付出最大的收獲,隻要能将那萬夫長和他的手下騙進氈房就夠了。即使被元人包圍,隻要挾持住那萬夫長就肯定能平安撤離。
故而石斌又做起了準備:第三杯酒摔杯爲号、酒裏加迷藥、内外各埋伏五人、短槍藏在氈房四角的羊毛墊之下。
很快便到了交易的日子,萬夫長見石斌很安穩漸漸沒了歹心,倒是想和他繼續做生意。隻可惜如今是他有此情石斌無此意了。不過正因爲他有此情,石斌沒費兩句話便将他騙入了鴻門宴之中。那萬夫長甚至都沒留意到自己安插在石斌這的幾個‘向導’沒了蹤影。
萬夫長所帶的五十随從,足足有三十五人都被拉去其它氈房赴宴。隻剩十五人在外站崗放哨,看着同僚在氈房之中盡情的吃着美味佳肴自己則隻能流口水,他們很不滿。石斌心中則惡毒的想:這是上路飯,豈能虧待了你們?
“巴圖,你懂事多了啊。是你那家仆教的嗎?”萬夫長開口笑道。
混蛋,又來戳自己的痛處。石斌很不痛快,暗道待會叫你死個好看。但是現在不能表現出來,一臉谄媚的說道:“是的,大人。多虧了我那家仆提醒,否則我還想不到要請你吃飯。”
“這就别裝了,你常年經商請人吃飯的規矩應該還是懂的。隻是有些太貪婪了而已。”
真不知道是誰貪婪,時不時跟個土匪一樣謀财害命,石斌腹诽道。不過明面上石斌還是多謝那萬夫長的‘教導’。
原本以爲三杯酒會很快就喝完,卻沒想到這萬夫長因爲太高興成了個話痨,成了光說話不喝酒。菜都吃了一半,肚子都快填飽了也不過喝了一杯酒。
萬一他的那些手下吃完飯想起要保護自己首領來怎麽辦?他喝的酒不多人還清醒,察覺出不對勁怎麽辦?這讓石斌有些焦急起來。
隻好借着如廁的由頭将許風這個計劃的執行者帶到氈房外商量起來。
“那家夥明顯酒量不錯,如今也不過喝了一杯酒,藥性不足肯定無法讓他昏迷,殺頭不易。但更不能讓他瞧出端倪,必須在宴席之上将他給除了。”
“大人說得是,卑職認爲咱們幹脆換個信号。”
“什麽意思?”石斌問道。
“卑職暗中聯系好埋伏在那做好準備的士卒,要他們随我一起行刺,不必再看大人摔杯。大人隻要看我動手保護好自己即可。”
“另外幾個氈房之中的那些元人士卒呢?有了騷動他們便會起疑,事情會麻煩許多。”石斌說道。
“那就請大人在卑職行刺那萬夫長時開槍,以槍聲爲信号。您的手下都是精銳,一旦聽到槍聲相信不必解釋他們也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麽。”
别的事情石斌無法肯定,但槍聲一響手下會立刻對敵人發動進攻是肯定的,所以石斌立刻同意了。
見那話痨還不喝酒許風隻好行刺。雖然接連兩次都被那萬夫長逃過緻命一擊但還是受了不輕的傷。而在石斌的那聲槍響之後,萬夫長帶了的親衛沒多久便統統喪命。很快便隻剩他一人。
人是惜命的,萬夫長即使是勇士也不想死在一個‘商人’手上,所以沒多久便投降,表示願意贖回自己。
這種話石斌如何會信?自然還是毫不猶豫的殺了他。不過卻說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讓那萬夫長落了個死不瞑目。
由于并無一人漏網,石斌自然不擔心。也當起了綠林好漢,将白白得來的皮子找了個地方藏好,然後潇潇灑灑的離開。
萬夫長死的消息三日之後才被萬戶所裏的人知道,而石斌一夥早就逃之夭夭了。當然,石斌一路上還沒忘了搞些破壞,以洩之前所受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