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古部與塔塔爾部素來不睦,爲了讓受了刺激的安吉斯進一步上套,故而石斌才在氈房之中留下了那塊僞造的身份令牌。而他則帶着衆人奔塔塔爾的駐地去了。
看到身份令牌後的安吉斯更加怒火沖天,原來侮辱他毀了他部落的不是汪古部的國公而是對頭塔塔爾部的國公。這口氣如何能忍?
雖然被打得動不了,但其實都是些皮外傷,沒傷到内髒,休養兩天就會好。這麽大的仇怨怎麽就此了了?安吉斯當即派人跟蹤石斌一群人,自己則在駐地休息,等身體一好便追上去與他們打一仗,出了心中這口惡氣。
畢竟他也是千戶,手下七八百人馬對着石斌的六百人馬也不會發怵。何況衆人都是受了辱戰鬥力會更加強,在安吉斯看來此戰必勝也必須勝,否則他這個千戶就威信掃地了。
石斌手下都是戰争經驗豐富的精銳,哪裏能不知道有人在跟蹤他們?但這是石斌故意的。沒人跟蹤愛吉斯又知道他去了哪裏,怎麽來找自己算賬?
所以石斌不光要手下裝作不知,還讓他們故意留下些和塔塔爾部有關的物品,讓愛吉斯對自己是‘塔塔爾的齊國公’深信不疑。
快出汪古的勢力範圍時石斌拉着汪立信和許風商量起來。
“你們說說接下來咱們該怎麽辦?已經快出汪古部勢力範圍了,進了塔塔爾部的地界後在哪裏挑事比較好?”石斌問道。
“大人,卑職以爲在兩部交界處的部落挑事最好。”許風說道。
“許大人說得有道理,邊界就會有沖突,遊牧民族更加如此。咱們最好找一個與安吉斯有宿怨的塔塔爾部落。若是這樣的部落找不到,找個脾氣暴躁與汪古部關系惡劣的兀良哈部落也不錯。”汪立信接過話茬飛快的說道。
二人說得非常對,也互補,石斌立刻派人到汪古與塔塔爾交界處去打探。看看哪些部落與察哈爾關系惡劣,更與愛吉斯有宿怨。
不到半天,情況便打探清楚,方圓一百裏一共兩個部落。且都與汪古關系不好,東邊部落的首領巴圖更是殘暴不仁,動不動就殺部落裏的奴隸。
這樣的‘好人’哪裏去找?石斌二話不說便帶着手下奔東邊而去。
在駐地養傷養得差不多的安吉斯聽說石斌一夥去了巴圖的地盤,他感到有些不對勁。第一,石斌打完了人應該快點離開,怎麽還慢悠悠的讓自己人毫不費力就跟蹤?既然是國公就應該去大部落的駐地,去這種小小千戶的駐地幹嘛?
但是憤怒戰勝了理性,不顧身體尚未完全康安吉斯複便帶着部落裏幾乎所有人馬去了巴圖的地盤。
事情如石斌所料,安吉斯能動彈就立刻率兵追來。看那樣子是要給石斌一個深刻的教訓。
就怕安吉斯不來,如今他來了石斌便加速去了巴圖的駐地。跟蹤石斌的安吉斯手下被弄了個措手不及一個疏忽把石斌跟丢了。
等完全進了巴圖的地界,石斌立刻派許風去拜訪了巴圖,花了一筆錢征得他的同意後就随便找個地方駐紮下來。
休息了兩天後,上燈時分偵騎報告說安吉斯的隊伍離他們隻有不到五十裏,石斌立刻趁着夜色拔營離開了。
到了巴圖的駐地,出于禮節,安吉斯還是派人去通報巴圖自己來了。巴圖也得知安吉斯率領七八百人到來的消息。
雖然安吉斯告訴巴圖自己來了,但是随意率兵進入他人的地盤本就非常無禮,加上巴圖性格暴躁,所以還沒見安吉斯他就已經怒火中燒。
當然不能随便就開打,對方夜色千戶實力不弱,故而巴圖強壓怒火前出帳去見了安吉斯。
聊着聊着,見安吉斯站都站不穩,說起話來中氣不足,巴圖自然忍不住狂笑起來。一個勁的嘲笑安吉斯是個廢物居然讓人揉捏成這樣。
是來追擊石斌而不是來樹敵,安吉斯強忍住怒火隻能好聲好氣的問巴圖有沒有看見石斌一夥人。
巴圖本就不是個善茬,安吉斯這個對頭部落裏的人前來問消息,他怎麽會撂下實話?自然是說絕沒看見過石斌一夥。
知道不出點血是無法得到巴圖的實話,安吉斯于是說道:“巴圖,我願意用一千隻羊換你一句實話。請你告訴我你們塔塔兒部的那個國公去了哪裏?”
有好處巴圖自然心癢癢,但見安吉斯如此急切,還把部落裏所有的士卒都帶了出來,可見安吉斯是非追上自己部落裏的國公不可。這讓巴圖心中已經有了應對之策。
“安吉斯,我們塔塔兒部的國公去哪你管得着嗎,何況你帶着這麽多人馬來幹嘛,要行刺國公嗎?”巴圖故意問。
“當然不是。但是他手下的人将我那弄得不成樣子,我得讨個說法。我可以保證絕不傷國公,隻求他處置那些手下,請你行個方便告訴我他們去了哪。”
有了安吉斯的這個保證,巴圖放心不少但仍舊說道:“我不相信你的鬼話。何況一千隻羊太少了吧···”
看着巴圖那貪婪的模樣安吉斯很想沖上去掐死他,但是安吉斯沒有,深吸一口氣後,“最多兩千隻。”
“沒有五千别想知道!”
“兩千五!”
“少廢話,沒有四千就立刻滾蛋!”巴圖不耐煩的罵道。
爲了追上石斌安吉斯隻能答應下來,并被逼寫下了欠條。但狡猾的巴圖卻隻告訴他石斌昨晚就離開,離開他的駐地不會超過兩百裏,但并未說去了哪個方向。
知道被耍了的愛吉斯卻不敢在巴圖的地盤上與其動手,隻得再次忍住怒火,打算處理完石斌的事情後再找巴圖算賬。
距離已經有了一百多裏,安吉斯又有傷在身,所以他隻能與巴圖再談石斌去的方向,同時加派偵騎探查。誰知巴圖卻說自己疲憊不堪不願再談回了氈房。安吉斯束手無策,憤怒的看了巴圖一眼也離開了。
到了午夜時分,巴圖的營地裏摸進來幾個蒙面人,去了一個防守松懈的百夫長氈房。
那百夫長和兩個手下正在喝酒吃肉,雖然還沒爛醉如泥但也有些神志不清。幾個蒙面人将那三人敲暈之後拖到一個十分偏僻的地方,一盆涼水弄醒他們之後便開始了‘審問’。
“說!你們那混蛋國公去哪了?”一個蒙面人惡狠狠的問道。
百夫長哪裏敢随意透露國公的行蹤?隻得說:“好漢,我區區一個百夫長哪裏知道國公去哪裏?你這不是爲難我嗎···”
那百夫長話還沒說完,另一個蒙面人就是幾鞭子将他打得哀嚎不已。
“哼,看來不給你點厲害你是不肯說實話了!”接下來又是一頓鞭子。
之前問話的蒙面人忽然咳嗽了幾聲,說道:“别打了,再問問看。”
“說,你們那國公到底去哪了?如果這次還不說實話,小心我把你殺了扔到荒野裏喂狼!”
有些躊躇,但是被那拿鞭子的人給吓住,百夫長隻好将他看見的說了出來:“二位好漢,我聽手下說國公爺的隊伍是奔西而去,那裏是克烈人的地界,他似乎并不想在我們這多留。”
“哼,算你識相。”那個拿鞭子的蒙面人不屑的說道,“大人,咱們走吧,去西邊。”
話剛說完,那‘大人’反手就給了那拿鞭子的蒙面人一個大嘴巴。接着又對那百夫長說:“今天的事情不許說出去,若是敢說,哼,小心你的腦袋!”
百夫長當然不敢說出有人這些事情,但傷在那擺着,不用說就知道挨了揍。
巴圖雖然暴虐但是并不糊塗,而且每天都會對手下訓話。如今安吉斯帶着人馬就在外面,他更是要和手下好好商議該怎麽對付安吉斯,怎麽撈更多的好處。
訓話還沒開始,巴圖就發現不對勁,因爲這兩天他并未打自己手下。可他手下的一個百夫長明顯受傷了,臉上還有鞭痕。于是立刻命那百夫長說出這傷他是誰打的。
原本不想讓巴圖發現,但沒遮掩住。百夫長隻好實話實說了。
想都不用想,巴圖立刻确定打傷他部下的人就是安吉斯。因爲隻有他會如此執着的想知道石斌一夥的去向。而他白天并未得到想要的答案,爲了不再多花冤枉錢,所以晚上就派人來威脅自己的部下以求獲取準确的消息。
感覺自己看透了安吉斯的陰謀詭計,巴圖一把拉着那受傷的百夫長帶着手下幾百人去了安吉斯的營地。
見巴圖來勢洶洶安吉斯立刻緊張起來。自己都答應給他四千隻羊了,怎麽還帶這麽多人馬來,難不成連自己的地盤他都想吞了?爲了以防萬一,安吉斯也命令手下嚴加戒備,防止巴圖搞突然襲擊。
兩人還沒說話就針鋒相對起來。巴圖也不多話直接将自己手下那受傷的百夫長提了出來,要安吉斯交出打人的人,并賠償一千頭牛。
這情況是安吉斯想都沒想到的,更不知道自己手下有人昨夜去了巴圖那打人。當然不會受這冤枉但又不想與巴圖弄得太僵,隻好請巴圖給他點時間調查。
蠻橫不講理的巴圖怎麽會給安吉斯時間調查?二話不說便率兵沖進了他的營地與他們打了起來。
傷還沒好利索的安吉斯撐不了兩下便帶兵落荒而逃,巴圖自知不能逼得太兇也就不再追擊。但兩日後巴圖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率兵直撲向了安吉斯的地盤。不因爲别的,因爲他地盤的水源有一半都被污染了。
剛剛回了自家地盤沒多久卻發現巴圖率軍追來,這讓原本打算在巴圖面前暫時委曲求全的安吉斯再也無法忍受。不顧身上的傷,組織麾下兵馬與巴圖狠狠的打了一仗。結果自然是兩敗俱傷。
而躲在暗處觀戰的石斌一夥則大笑不止,暗罵巴圖和愛吉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