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開始行動後石斌想到了一個問題:誰充當大佬呢?是自己還是汪立信?一夥人總得有個表面上的領頭羊。雖說汪立信表示願意聽從自己的命令,但是不代表他不可以充大佬,自己則退到幕後指揮。萬一他并未擺正位置習慣性的插嘴露餡了怎麽辦?所以還得找人商量商量。
随即石斌便叫許風将汪立信叫來。以爲石斌對自己有什麽不滿要将自己趕回關内,汪立信心中其實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見到汪立信的樣子石斌知道他誤會了,他笑道:“汪大人這是怎麽了,難道還怕石某食言而肥不帶你去了?”
“不是,當然不是。隻是不知道石大人叫我過來所爲何事心中有些疑惑而已。”
“剛剛石某想到了一個問題,你說這支隊伍裏誰負責充當那個明面上的大佬比較好?”
汪立信也是厲害角色,立刻明白石斌話裏的意思,他這是尊重自己防止出纰漏。害怕自己頭腦發熱沖出來充大佬,與他撞上。而二人又都隻會說幾句簡單的元人的話,若是引起元人懷疑事情可就麻煩了。
“這怎麽還要商量,當然是石大人你充當這大佬。你與元人打過交道有經驗,應該還是會幾句元人的話,你去,比我這沒和元人打過交道的人去要好得多。”汪立信毫不猶豫的說道。
“汪大人果真這麽想?”
“當然。汪某可不想因爲自己的無知和狂妄導緻整個計劃失敗。何況如果失敗了回不回得了關内都難說,石大人難道認爲我敢拿命賭?”
“那就多謝汪大人支持。咱們現在要去的是一個小部落,按他們的規矩那裏最高的官也就是個千戶。到時候我會冒充爲齊國公去,而汪大人你就做我副手冒充爲一個千戶,許風就冒充爲一個百戶。到時候咱們見機行事就好。”石斌笑道。
明白了這些之後汪立信便答道:“好的,我會見機行事。總之不開口說一句話就好。”
就怕汪立信開口說話壞了大事,如今他承諾絕不說一句話,石斌心中放松不少。于是又命隊伍繼續前行了。
走了兩天便到了那部落的地界,在外放牧的平民看見來這麽一群五大三粗煞氣十足的漢子,立刻迎上去接待,生怕怠慢了其中的貴人招來禍事。要知道,元人不光殺敵人兇殘殺自己人也不客氣,殺出身低賤平民百姓更是不需要理由。
沒多久就從部落駐地來了幾個騎兵,領頭的明顯是個百戶。
和石斌幾人交流一番之後那百戶便領着衆人去了駐地,但從他的表現上看并未因爲石斌等人沒有纰漏的對答和一身元人服飾就放松警惕。跟石斌告罪後便去了駐地之中最大的氈房,過了許久才帶着另一個人出來。
那人走到了石斌面前,打了個招呼,接着就和石斌聊了起來。從交談中得知那人叫安吉斯是個千戶,他這個部落隸屬于汪古部。
安吉斯是個自來熟加話痨,石斌隻懂那麽幾句元人的話翻來覆去也就那幾句做回答。有時還跟不上安吉斯的語速,聽不準意思弄出些錯誤這讓安吉斯動了點疑心。于是越發問得仔細了,恨不能将石斌的十八代祖宗是誰都問出來。
當然不能這樣就被人識破,那就太可笑太冤枉,石斌給一旁的許風使了個臉色,接着就裝作很不耐煩的樣子。
領會意思之後,許風二話不說就給了安吉斯一個大耳光,那聲音太清脆弄得幾乎所有人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挨了這一巴掌的安吉斯怒不可遏,立刻就要拔刀相向。他哪裏受過這等屈辱,一個百戶也敢揍他?就是尋常萬戶見了他也是客客氣氣。不因爲别的,就因爲他的女兒嫁給了察哈爾的一個三品萬戶做正房。
見狀,許風又是一腳踹了過去,将安吉斯踹到地上之後邊踹還邊說:“我家國公的事情是你這奴才能随便問的嗎?他鞍馬勞頓這麽久了也不見你奉上一杯好茶,連個凳子都沒有,你真是欠揍!”
一聽是個國公,安吉斯立馬求饒。但他明顯是個多疑之人,并不十分相信許風的話,于是又偷偷的打量起石斌來。
見安吉斯還是老樣子,許風二話不說又給他一頓暴打,并說道:“混賬!國公就不能微服私訪?非要弄那麽大排場才是國公嗎?”
這回安吉斯就是不信也得信了。他不認爲潛入的宋人有這麽瘋狂,敢如此不顧一切的暴打自己。于是再次磕頭求饒,不過這回再不敢擡頭看石斌一眼。
“去,弄些好酒好肉招待我的屬下,他們爲了護衛本國公一路吃了不少苦。”
爲了讓石斌消氣,安吉斯親自爲石斌建了個更大的氈房供他居住。
這回那煞神一般毫不講理的許風臉色才有了一絲笑意,并警告安吉斯,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許來打擾石斌。
沒人皮癢想挨打,所以安吉斯這次乖乖聽話。哪怕就是給石斌送飯也得先通過許風,再由許風告訴氈房裏的汪立信,最後才到石斌那。
這麽嚴謹的守護,安吉斯算是徹底相信來人是名微服私訪的國公爺了。既然貴人來了當然要好好的伺候。安吉斯招待石斌的全是山珍海味,就是跟随石斌的将士都被招待得非常舒服。
本以爲這樣一切都會朝好的方向發展,誰知還沒舒服兩天,安吉斯就過不踏實:這國公的帶刀侍衛在部落駐地裏強買強賣、口吐惡言還無故打人。不少人都來告狀,求安吉斯幫忙主持公道。
什麽都沒有自己的官帽重要,何況隻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是他自己手下的士卒都經常幹這混賬事,一個國公的帶刀侍衛幹這些太尋常。所以安吉斯置若罔聞,壓根就不搭理。
直到有一天才讓那安吉斯感到有些不爽快:石斌的幾個帶刀侍衛往他們的一處水源尿尿。而且明顯是故意而爲并非無知。
不過在安吉斯看來尿個尿也沒什麽大不了,說不定他部落裏哪個傻小子就幹過這事。所以安吉斯還是沒有打算去找石斌評理。
石斌命手下幹這些就是打算激怒安吉斯,挑起元人部落之間的沖突。卻沒想到安吉斯如此能忍,都往水源裏尿尿了還不跳出來找自己評理。隻好将許風和汪立信叫到身旁商議起辦法來。
“你們說說看,是繼續想辦法激怒那安吉斯還是幹脆就撒石灰、巴豆或者烏頭到他的水源裏激怒他?”石斌問道。
污染水源的辦法直接得很,不必多用腦子。但是許風和汪立信卻不建議用,都表示願意先想别的辦法,辦法當然是越多越好。時間反正足夠,不如想個新辦法。第一個辦法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再用才對。
“要不石大人試試侮辱安吉斯或者他的家人?”汪立信低聲說道,樣子十分猥瑣。
侮辱安吉斯或者他的家人?樣子還猥瑣。石斌和許風一看就覺得知道了汪立信的意思,許風立刻怒目圓瞪低聲喝道:“汪立信!你什麽意思?想我家大人被世人唾罵嗎?要去你自己去,别拉上我家大人!”
見石斌也是怒目圓瞪,汪立信立馬解釋道:“石大人,許風,你們誤會了。”
誤會了?石斌與許風靜下心來,又看了看汪立信的樣子,最終判斷多半是誤會他了。于是示意汪立信将他的辦法說出來。
“比如叫安吉斯給許風洗腳,或者叫他的家人幫忙做事,一旦沒做好就來個拳腳相加。不怕安吉斯不惱火。”
這的确是個好辦法,石斌和許風臉色變好,石斌甚至誇汪立信聰明不少,厲害多了。接下來計劃便開始實施。
安吉斯由于被許風連揍了兩次,自己又不敢得罪他,故而見着許風都繞道走。卻沒想到如此小心還是踩到了許風的腳。雖然明明那隻腳是許風自己塞進他腳底下去的。
随着石斌一聲‘慘叫’,安吉斯立刻又挨起了打,直到打得他動彈不得許風才罷手。并惡狠狠的要他下次走路睜開眼,如果還有下次打斷他脊梁骨。
這可讓安吉斯憋屈不已,頭兩次挨打是因爲得罪了石斌這個‘國公’,這次明顯是許風挑釁。是可忍孰不可忍?故而安吉斯不打算再忍,命人擡着他去了石斌下榻的氈房。
見到安吉斯的慘相,石斌和汪立信差點當場笑了出來,二人都暗歎許風下手夠毒,但也解恨。
“安吉斯,你這是怎麽了?”石斌裝起了好人,“是哪個混蛋把你打成這樣,告訴本國公,我一定幫你出了這口惡氣!”
“國公爺,還請您主持公道。打我的不是别人,是您的侍衛長。”安吉斯一臉苦相的說。
“你是說巴圖魯那混蛋?”石斌‘憤怒的說道。’
“是他。”
“你仔細說說巴圖魯是怎麽把你打成這樣的?”
爲了讨個說法,安吉斯便添油加醋的将事情說了一遍,把許風說成個惡毒無比的人。
“安吉斯,你的事情我明白了。”石斌立刻對着一旁的汪立信說道:“莫日根,給我把巴圖魯那個混蛋拉進來!”
汪立信領命出去很快就将許風帶了進來。
結果不用說,石斌當然是在狠狠的‘罵’許風,但是壓根就沒有處罰他的意思。但是話裏話外都是在說因爲安吉斯導緻自己無法好好休息,責任倒成了安吉斯的。
久在官場哪裏聽不懂石斌話裏的意思?即使心裏憋屈也隻能受着。但明顯已經快控制不住了。
挨了‘痛罵’之後,許風很不情願的想安吉斯‘道歉’,這才讓安吉斯稍稍舒服了點。
不過還沒好兩天,石斌又命許風派人去挑釁那些部落裏的男子,對他們動辄拳打腳踢毫不留情。那些勇士可是安吉斯的本錢,如果本錢沒了他安吉斯就真的一無所有。
安吉斯已經忍無可忍了,命人擡他去了石斌的氈房。不過這次不是去求石斌主持公道,而是去興師問罪。
不過石斌本就是來尋釁滋事,哪裏會讓安吉斯興師問罪?安吉斯話不過說了一半便被石斌打得口吐鮮血昏死過去。擡他進來的幾個士卒見‘國公’如此暴虐,立刻再不敢多說半句,隻是跪在地上顫抖求饒。
事情到了這一步事情算是辦完。石斌在對部落進行了一次打砸搶燒之後便揚長而去。不過離開時故意留下了一塊身份玉牌。上面寫着:塔塔爾部齊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