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石斌冷靜下來後想着自己白天做的決定感覺有些殘酷,但是軍中無戲言,朝令夕改的事情絕不能發生,所以石斌也就不打算修改,反正傷的不是自己人。
也許因爲這感覺有些失眠,故而到營中散起步來。忽然一陣風吹來,幾顆沙子進了眼睛讓石斌非常不爽,同時也讓他想起了白天那個被石灰弄得很痛苦的夥夫。
反正睡不着,石斌幹脆去了那夥夫的營帳慰問他去了。
衆人沒有想到石斌深更半夜不休息還來搞慰問,都非常感激。尤其那眼睛受傷的夥夫更是感激涕零,并表示以後一定給石斌做好飯。
“你就好好休息,暫時不必做飯。不過你這眼睛還能看見嗎?”石斌問道。
“能看見,隻是有些模糊。軍醫說要不是大人及時處理,用對了方法,我這一隻眼睛恐怕就廢了。”那夥夫說道。
“能看見就好。”石斌說着又從口袋裏抽出了一張五十兩的交子塞到了那夥夫手中,“這是給你的,算是一點心意。”
那夥夫怎麽敢收?連連拒絕,其餘的士卒也表示不能收。直到石斌強調這是‘命令’,那夥夫才忐忐忑忑的接下了錢。石斌也才一身輕松的出了夥夫的營帳回自己帳内休息。
第二天一早,石斌睜開眼便想起了頭天晚上的事情,同時腦海之中冒出了一個主意,這讓他感覺可以試試,但是又有些害怕。
許風把事情辦妥後下午就來向石斌彙報工作了。
剛一進門,就聽到石斌很用很鄭重的口氣說道:“許風,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石斌這麽大的變化讓許風有些不适應但同時非常高興,因爲很明顯石斌恢複理性了。
“大人請說。”
“你要我留給元人一條路不要把他們逼瘋,我說的是不對付與咱們結好的元人對嗎?”石斌問道。
“是的。”有些不理解石斌說這話的意思,但許風不認爲石斌會食言,所以并不着急。
“如果那些已經結好的部落裏仍舊有人與我們對抗呢?”石斌問道,“咱們這次去畢竟是他們的敵人,難保他們不出爾反爾。”
“大人是提醒我要提防他們?”許風問道。
“不光是提防。如果他們還追殺呢?上次我們可被追得非常狼狽,差點就被抓了。”
有些不明白石斌這話什麽意思,許風隻能靜靜的等着石斌繼續說下去。
“咱們得想法子讓元人壓根就不敢追我們。”石斌說道。
“大人,咱們有鐵蒺藜、纏馬網、豆子,難道還不能保證咱們的安全嗎?”許風對許風的謹慎感到不可思議。
“基本上可以了。不過我昨晚又想出了一個辦法,應該更有效但是也更危險。”
昨晚想出來的,還更有效也更危險?許風不笨眉頭一皺便明白了石斌的意思。“大人,你是想用飄撒石灰做我們撤退時的掩護?”一說出口許風立馬渾身一顫。
的确,鐵蒺藜、纏馬網和豆子都隻能影響到幾個沖在最前面的元人騎兵,而且覆蓋面積太小,不一定有用。而石灰一旦撒出去就是一大片,隻要是跟在後面的就都可能會受到影響,跟得越緊越危險。一旦保護不力,眼睛就會失明繼而喪失戰鬥力,後半輩子就得在黑暗裏度過了。即使騎士不受影響,坐騎受到影響也一樣。
“是這個意思。”
“大人是怕咱們自己人誤傷?”許風說道。
“當然。我可不想敵人沒傷到先把自己人給弄殘了,你得幫我想辦法避免這種損失。這是絕不允許出現的。”石斌以命令的口氣說道。
這種辦法不是很難想,不過一炷香的功夫許風便提出了幾點建議:第一,令行禁止,隻許最後幾名騎兵在得到命令的情況下撒石灰。第二,要在逆風前行時才能使用這個戰術。第三,每個戰士都要準備一條圍巾,一旦開始撒石灰所有人就都要用圍巾捂住眼睛和口鼻。第四,要先進行至少五天的模拟訓練。
石斌本就不太着急出兵,之前的呼喊隻是怒火攻心而已。如今有許風的這些好建議,于是決定來個‘謀定而後動’,準備好了再出發保證萬無一失。
果不其然,在演習的過程中就有近十五名士兵因爲操作不當而誤傷了自己或者戰友。好在都有圍巾做防護,又都被告知如何緊急處理,故而沒受太大傷害,能繼續随石斌出征。
五天時間很快就過去,石斌也打算領兵出征,就在出征之前的晚上汪立信卻來了。
“石大人,我聽手下說你打算去奇襲元人腹地?”汪立信問道。
當然不會傻傻的就承認,石斌立刻‘怒不可遏’的吼道:“汪大人,這話你是聽誰說的,誰說我要去元人腹地搞奇襲?這種話是能亂說的嗎!汪大人,請你把那人給我帶來,我要親自抽爛他的嘴巴!”
“石大人不必急着否定,我相信我的手下不會胡言亂語。而且汪某聽說大人最近弄了幾百斤的石灰和幾十斤的水銀。請問大人要這些東西幹什麽?”
“汪大人應該知道我家大人喜歡吃石灰蒸蛋,大人命我弄這些石灰就是打算讓營裏的弟兄們都吃上一次石灰蒸蛋,改善改善夥食。至于那些水銀則是用于殺蟲的,大人知道我們這營地太髒,那些爬蟲很容易傳染疾病,弄些水銀來就是爲了殺蟲。”許風立刻出來幫石斌說謊。
沒想到謊話許風張口就來,汪立信感到有些無力。隻好轉了個态度,意味深長的說道:“石大人,汪某帶了些夾竹桃、烏頭和巴豆來做見面禮。”
其它的東西有什麽用石斌不懂,但一聽到‘巴豆’,看到汪立信臉上的笑容石斌便明白汪立信也是揣着壞心思來的。說不定就是想和他一起去掏元人老窩玩。
“汪大人這是何意?”石斌繼續裝傻充愣。
“石大人想北上汪某也想北上,不如咱們一起北上相互也有個照應,你看如何?”
倒不是瞧不起汪立信,而是覺得他經驗太少再說大營中也應該有人坐鎮。主将不能都跑了,那樣容易軍心浮動後果難測。
不過瞧汪立信那樣子就是如果不帶他去,他也不會讓自己走,石斌隻好坐下來與汪立信商量到底該怎麽辦。
“石大人,汪某覺得此事不麻煩。将部隊駐紮在幾處重要城鎮,命他們隻許死守不許出擊,而咱們快去快回就好。若是實在被什麽事拖住了,不是還有吳潛大人和石大人你手下的幾員虎将麽?汪某相信他們不會坐視不理的。”
的确是個不錯的辦法,但是石斌還是不放心。眼前的人畢竟就沒與大隊元人騎兵交戰過,萬一開打的時候掉鏈子咋辦?豈不是個拖累?
明顯猜透石斌心中所想,汪立信說道:“請石大人放心,一旦進入草原,汪某一切聽從你的命令。如果我違令,你可以叫你手下将我綁着離開,不必忌諱身份。”
雖然不信這通鬼話,但是這種态度也讓石斌放心不少。于是妥協了,答應吸納汪立信入夥。
爲了以防萬一,石斌又将汪立信的人馬進行了一次五天的演習,将所有對付元人的法子都練習的一次。
接下來便是分配各種‘武器’:一人十顆鐵蒺藜、二十個纏馬網、十斤豆子、十斤生石灰,而夾竹桃、烏頭和巴豆則是每人各兩斤。
在汪立信準備催促石斌開拔時,卻被石斌給阻止了下來,表示還需再等等。這讓汪立信非常不解。
“汪大人,你沒有覺得咱們這樣去有什麽不妥嗎?”石斌詭異的笑道。
“不妥?”
汪立信不明白石斌話裏的意思。在他看來,士兵訓練好了,糧草辎重都準備妥當,前進和撤退路線也都規劃好了,連具體進攻哪些地方都規劃好還會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汪大人還是太實誠啊。”石斌笑眯眯的說道,“汪大人,咱們不是去與元人對陣而是去搞偷襲使陰招的,是不是越晚被元人發現越好呢?”
經石斌這麽一提醒汪立信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要搞些僞裝。于是他便問道:“石大人說得對。那請問石大人打算以何種方式進入元人的地盤?”
“非常簡單,打扮成元人的樣子就好。弄點羊皮帽子、袍子、腰帶、靴子。武器也都要換成馬刀和弓箭,會用火器的就一人一支短槍和一百發子彈。”石斌笑道。
誰知有些士兵居然受不了羊的體味吐了,這讓石斌很不滿意。立刻下令即将北上的士卒全部穿着元人的服飾睡覺,每天都隻能吃牛羊肉喝牛羊奶,不能忍受這種生活方式的通通取消北上作戰的資格。
最後從五千精銳中挑出了六百最符合石斌要求的士卒随他和汪立信北上。
出發的頭天晚上,許風這小智囊又跑到石斌帳中進言來了。如今的石斌其實有些讨厭許風,在他看來自己的北上計劃就是因爲他才變得那麽麻煩被拖了這麽久。汪立信之所以發現自己要北上也是他辦事不利造成。
“大人,請問你爲将士們準備幾件衣服?”
“一人三件,怎麽?你有什麽意見?”石斌沒好氣的說道。
“件數夠了,隻是請問大人有沒有想過元人内部落之間服飾的區别?”
“什麽意思?”
“大人,咱們既然讓将士們都穿了元人的服裝,就不如在這上面多花點功夫。”許風狡詐的笑了笑。
多花些功夫?什麽意思?石斌不理解。
“大人,若是我們打扮科爾沁人的樣子去攻擊察哈台部,或者穿成女真人的樣子去攻擊鄂爾多斯部呢?”許風說道。
原來是要搞反間計,石斌聽後臉色浮現了一絲微笑。于是下令再延後十日出發,并将其中緣由告訴了汪立信。汪立信聽後也非常贊成,并誇許風是小諸葛。
十日之期一到,事情又都辦妥,石斌與汪立信便領兵過了黃河,穿成元人的樣子從雁門關進了元人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