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斌是個喜歡吃魚和雞蛋的人,所以他的軍隊裏通常會養幾隻母雞,這種奇葩也算是他軍隊的一個标志。
而且對吃雞蛋做的菜還挺有講究,不能總吃一種,得換着來。比如:雞蛋卷、雞蛋餅、蔥煎蛋、紫菜蛋湯、鹹鴨蛋、皮蛋、石灰蒸蛋、芹菜炒雞蛋、南瓜炒雞蛋、蛋炒飯、韭菜炒蛋、魚籽炒蛋、蝦仁炒蛋。總而言之,隻要吃了不中毒,石斌就會拿雞蛋放到其它菜裏去。
有了這些東西,石斌的手下就更佩服他。不是因爲他吃得好,而是因爲他會吃,吃出了藝術。所以不少人羨慕許風,因爲他可以經常吃到這些好東西。畢竟軍隊裏的大鍋飯可實在沒什麽意思,僅僅填飽肚子而已。
今天許風‘例行公事’前來詢問石斌中午吃什麽菜。石斌想想了,說‘石灰蒸蛋’。
剛剛說完,卻聽到帳外一陣喧鬧,仿佛有人在哭嚎。很讨厭這種沒規矩的人,石斌正好想四處走走透透氣,于是親自出來處理。
那喊叫之人一見有人出來,雖然沒見過石斌但石斌氣度不凡,他知道來人是個大官,立刻求石斌爲他報仇。
爲了保證自己的安全,石斌保證着與那人至少五步的距離。求自己幫忙報仇的人不在少數,石斌如今已經有些麻木。于是揮手示意讓侍衛将那人趕出大營,并命令處罰那個讓他進來的士卒。
誰知那人卻開口罵起石斌來,說石斌是懦夫不敢與元人對戰隻敢龜縮在城池之中。
許風幾個哪裏能容忍别人如此辱罵自己的統帥,二話不說便給那人來了頓全武行,将其打得動彈不得。那人卻仍舊躺在地上罵人,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如此大的怨氣實在是讓人感到疑惑,也不可能就讓其扔在那不管。石斌幹脆命人将那人擡進自己的帳篷,由他自己來審問。
“你爲何如此恨我?難道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對?”石斌問道。
那人躺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爲什麽恨你?都半年了元人還沒被趕走,你說我要不要恨你?”
“放屁!你這混蛋别不知足。要不是我家大人,你住的那村子早就不存在了!”許風惡狠狠的說道。
“是,我們命是保住了,但我們活得憋屈!”那人對着石斌嚷道。
許風二話不說又給了那人幾計耳光,要他注意說話的态度。石斌也不喜歡被這麽一個沒有任何身份的人幾次三番的冒犯,所以沒有阻攔。
“你說你憋屈,誰不憋屈?”許風說道,“我家大人天天都在想怎麽消滅元人,就沒一天睡好過,他才憋屈!”
“果真?”那人明顯不信。
見許風又打算打人,石斌于心不忍這回阻止了他。說道:“先别說我,告訴我到底是什麽導緻你如此狂暴?”
這話讓那人感覺石斌會幫他,于是認真的說道:“大人,我們躲在村鎮之中的确安全多了,但是這些弄不到糧食的元人就更混蛋了。”
“更混蛋了?什麽意思。”石斌不理解。
“有些元人往我們的祖墳上撒尿、有些就把墓碑拔出來敲碎、有些甚至就直接刨啊···”那人說着說着忍不住哭了起來。
聽了這些之後石斌算是明白了那人爲何如此狂暴如此辱罵自己。宋人有句話叫‘百善孝爲先’,如今祖宗被侮辱就是後人不孝,他們如何能不癫狂?
“好了,這些本官都知道了,本官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石斌長歎一聲道:“許風,帶他去治治傷,并給他五兩銀子。辦完事後立刻過來。”
許風聽後立刻就辦事去了,但是過了整整兩刻鍾都沒見他回來。石斌感到有些奇怪,許風辦事向來利索,這次怎麽如此拖沓?幹等太煩躁,石斌幹脆又出了帳篷到了大營裏找許風去了。
沒走多久便聽到許風焦急的說道:“這可怎麽辦,快去把軍醫叫來,快去!”
知道有人受傷,石斌立刻跑過去看,發現是一名夥夫捂着眼睛喊疼。
“許風,怎麽回事?”石斌問道。
“大人,剛剛這夥夫幫你做石灰蒸蛋時不小心将一些石灰弄眼睛裏了。”許風焦急的說道。
“生石灰還是熟石灰?”
“應該是生石灰,我們都不知道怎麽辦所以才派人去叫軍醫。”
“快去拿些做菜的油來!”石斌以命令的口氣說道。
軍隊之中服從第一,許風下意識的就去執行命令,很快便将油帶了過來。
“倒些油到他眼睛裏,輕輕的清洗。”
油倒進眼睛裏?這讓從不懷疑石斌的許風都有些躊躇,不敢執行這項命令。
石斌見狀懶得與許風解釋,自己操作起來。用油将眼中的生石灰清洗幹淨後,又用清水給那夥夫清洗了至少一刻鍾。讓那夥夫閉眼休息一個時辰後那夥夫才感覺好了許多。軍醫則開了個方子用于消炎。
事情完了之後,石斌卻并不輕松。首先是治下百姓的祖宗被人侮辱,接着手下士卒又因爲自己好吃而受傷,這讓石斌感覺非常慚愧。
手抓得緊緊的,指甲都嵌進了肉裏,一滴滴的血流了出來。但石斌似乎沒有感覺,隻是緊緊的握着,眼睛也死死的閉着。這讓在一旁的許風連大氣都不敢喘。
忽然,石斌眼睛睜開了,但是臉上陰冷無比,就是常年跟随他的許風看着都心中顫抖。
“大人,你沒事吧?”
“你說呢?”石斌冷冷的反問。
“有什麽吩咐卑職馬上去辦。”
“你認爲我該怎麽報複元人。”石斌問道。
報複?許風意識到事情麻煩了,石斌幾乎從未用過報複這個詞。這隻能說明他已經有些瘋狂了。
“你家如果出了這種事情你能平靜嗎,你不會想報複?”
哪裏會不想報複?這種事情任誰遇到都會報複。但許風卻認爲石斌不能感情用事,應以大局爲重,所以一直默不作聲。
見狀,石斌深吸一口氣,說道:“好,我保證不将元人弄得瘋狂,但是你必須給我想辦法懲罰元人。如果你隻想敷衍了事,那我就會首先嚴懲你,再不擇手段對付元人。”
聽到‘嚴懲’和‘不擇手段’兩詞,許風更加膽戰心驚。隻能開口道:“請大人息怒,卑職一定幫大人想出最好最合适的辦法懲罰元人,但是還請大人先不要着急,容卑職想一想。”
也許是壓力太大實在放不開思維,許風左想右想也沒想出什麽辦法。閃現在腦子裏的就是纏馬網、豆子、石斌槍、虎蹲炮。
“你想不出來?”石斌冷冷的問道。
“卑職愚鈍,沒想出來,讓大人失望了。”
“沒事。我看得出來你盡力了。雖然你沒想出來但是我想出來了。”石斌冷笑道,“元人不是侮辱了我們祖先嗎,那我便要讓他們在大草原上再無立錐之地!”
“大人,大人。萬萬不可,萬萬不可!”許風見狀意識到石斌的辦法絕對陰狠異常,一旦實施恐怕就是一場大災難。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就萬萬不可?”石斌不屑的說道。
“大人如此狀态太讓人恐懼,那你說的辦法肯定也非常殘酷啊!還請大人告訴卑職是什麽辦法,讓我與你一起商量商量如何?”
反正許風遲早會知道,石斌也不掩飾,說道:“很簡單,你給我弄幾百斤的生石灰來我要讓他們從此喝石灰水。”
喝石灰水?這回許風算是明白石斌的意思了。這是要污染元人放牧之地的水源,讓他們無法在那立足。随即一身驟冷,許風差點就站不住了。
許風的樣子讓石斌感覺到了他的恐懼,于是石斌說道:“怎麽,許風你不想幫我去辦這件事?”
不敢說不想,許風隻能說:“大人,還請大人再思考思考,這樣是不是太狠毒了點?這太不利于大人的名聲,那些宵小之徒肯定會拿此做文章诋毀大人的。”
不得不承認許風說得有道理,但是石斌卻咽不下這口惡氣,打定主意不給元人來點狠的就絕不罷手。
“诋毀就诋毀,誰诋毀我就要誰不得好死!不,是要他生不如死!”石斌惡狠狠的說道。
這個态度讓許風再一次感到恐懼,也下定決心要将石斌從瘋狂的邊緣拖回來。于是來了個‘曲線救國’。
“大人,元人也不完全是壞的。而且李芾大人現在還在元人境内與元人談判,若是咱們做得太過恐怕會讓他的努力付之東流,甚至會害死他。”
石斌不怕得罪李芾,但是不想因爲自己的沖動而害死他,于是退了一步,表示不攻擊那些已經和大宋示好的元人部落,同時表示這是底線不可能再退。
明白石斌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在狂怒之時能退這一步已經非常難得,許風立刻笑着答應了下來。
“大人,你說咱們要不要将汪大人叫來一起商量怎麽北上執行這項計劃?”許風問道。
“你認爲這事能讓汪立信那呆子知道嗎?”石斌很不滿的瞪了許風一眼。
“是卑職糊塗了,大人的命令卑職會暗地裏執行。五百斤石灰夠了嗎?”
石斌點了點頭,“去吧,辦好後就立刻出發。這次,我要給他們上堂課,讓他們記得尊重敵人的祖先。”
在許風就要離開的時候,石斌又要許風帶五十斤水銀回來,說是給元人多備一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