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有了巨型抛石機這攻城利器,京東東路如同京東西路一樣,石斌也就是拔了幾顆小釘子,其餘城池就都望風而降了。
石斌這是第一次感覺到武器對戰争結果的影響有多麽巨大,先進的武器居然可以讓幾乎無往不勝的元軍毫無戰心,未戰先潰。雖然其中也有之
前那一招殘忍的殺雞儆猴,但是更重要的其實是手中的巨型抛石機,這個可以讓任何堅城轉瞬間即爲齑粉的利器。
越想石斌越覺得自己幸運,若是蒙哥的計劃真成功了,隻要他重新在鄭州站住腳跟,那自己豈不連躲的地方都沒了?于是立刻下令:所有對技術進步有貢獻的人,不論是何出身,是否有罪,最少賞銀十兩,最多五百兩。貢獻特别大的可以特赦免死。
命令一下,頓時就出現了十幾個領賞銀的人,對技術進步都有大大小小的貢獻,這讓石斌非常高興。這種貢獻發生在他的領地,首先獲益的就是他,首先增強的就是他的實力,石斌豈能不高興?
高興了幾天,石斌思考起了一個問題:京東東路算是拿了下來也控制在了手中,接下來幹嘛去呢?之前哄騙理宗說受傷了在青州養病。如今養了一個多月,已經到寶祐元年(1253年)年底,一點小刀傷早該好了。
至于早就到了的謝方叔,由于害怕石斌的刀槍故而人雖然到了京東西路人卻一直被擋在衙門外,無法着手處理當地的事務可憐得很。
凡事不能做得太過,理宗也不是傀儡皇帝,是天下大統公認的皇帝。有句話至今深深刻在宋人腦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所以石斌必須盡快拿個主意什麽時候回去,回去之後怎麽應付理宗可能的陰謀詭計。
即使有之前天書做保命符但是不代表理宗就完全不敢動自己,即使不敢殺也可以貶谪、流放甚至軟禁起來。
不由得感歎日子越過越麻煩,即使不被這些事情煩死也會因爲壓力山大而死。
“許風。”石斌開口說道。
“是,大人。請問你有什麽吩咐。”
“你說理宗會不會信我們編的那借口?”
“絕對不會。”許風很肯定的說道,“理宗如今雖然早不如以前但是基本判斷事情的能力還是有的,所以卑職認爲他不會相信大帥的理由。”
“照你的說法理宗對我會極度不滿,那我還能回臨安嗎?王侍郎又是否安全呢?”
“大人,這個問題卑職無法回答。恐怕您得問問王三王大人。”
“王三?他還在成都,這怎麽問得到?”石斌不可思議的說道。
“另一人大人也可以問,或許問他更合适。”許風認真的說道。
另一人?還有一人可以幫自己判斷這麽大的事情?難道是李超?石斌覺得他勉強也行,但他現在還在荊南,隔着半個中國,所以肯定不是他。那會是誰?
見石斌沒有想到許風說道:“大帥,此人不是别人,而是您的嶽丈,兩淮制置大使賈似道賈大人。如今他應該在揚州,離這不遠,大帥可以去他那問問。若是他有辦法,你也正好從那回臨安,并不耽誤行程。”
賈似道?不錯不錯,找這老辣的嶽丈出主意最合适不過。石斌明白如今自己與他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他肯定會盡全力幫自己。
定下這個方案後,石斌便将京東東路和京東西路暫時交給了易俊和劉霄二人,自己則率領五千精銳步騎兵和那被打得隻剩四萬的中央軍班師回朝了。
到揚州時,石斌便下令全軍修整五日,自己則帶着許風及五十親衛進城拜訪老丈人去了。
進了賈府,看見二壯,隻見他一臉惶恐,局促不安。不必想也知道這是爲什麽,但是石斌不在乎這些,他在乎的是如今賈似道的火氣到底有多大,故而湊過去問了起來。
若是他人,二壯絕不理睬,但石斌他卻不敢不理也不能不理,故而也是湊向了石斌。邊走還邊說道:“姑爺啊姑爺,你膽子也未必太大了點啊!您知道這回您惹了多大的麻煩嗎?”
石斌還準備說‘不就是撕了一張聖旨嗎’?但是被二壯無禮的一扯,話還沒說出口便被拉進了賈似道正在休息的廂房之中。
見石斌來了,賈似道揮了揮手将二壯支了出去,接着冷冷的說道:“石節度你可真是好膽色啊!”
這當然是反話,不過雖然是來求教但是石斌這次卻不打算任由賈似道批評。
“嶽父大人,你有什麽不滿意直說就是,不必如此陰陽怪氣的。我承認自己這次做得有些過頭了,但是那理宗皇帝難道就做得好嗎?”石斌壓着脾氣陰陰的說道。
“不就是撤了你的兵權和沒給你京東兩路的統治權嗎?有什麽大不了的!”賈似道斥責道。
“有什麽大不了的?還有什麽大不了的?我手下的弟兄拼死拼活幫他趙家光複了國土,他趙昀不僅不知道多封賞點,居然還讓謝方叔那混蛋來撿現成的,這是什麽意思?就不怕我殺了姓謝的那老匹夫?”石斌怒火中燒的說道。
“賢婿,你果真隻是想讓手下得到應得的?”賈似道帶着玩味的語氣問道。“就沒想别的?”
賈似道的這個問題算是把石斌給問住了,什麽叫應得的,什麽叫沒想别的?如果真的隻是要點富貴,理宗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給石斌幾個非常崇高的閑職和用不完的錢财,而石斌幾個則絕不願意放了實權任虛職。此時,矛盾便來了。
“我不管這些,反正絕不能把我和我弟兄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白白送給了别人!”石斌堅定的說道。
此話一出賈似道的書房之中落針可聞。這可是謀逆之語,賈似道即使是理宗時的第一權臣也不敢說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語,故而賈似道也被石斌吓出了一身冷汗。
“豎子··豎子,怎敢如此!”賈似道指着石斌氣得渾身顫抖。
“有何不可?小婿并未說要謀逆,隻不過是想将收複的疆土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已。何況即使交給謝方叔那老匹夫,他守得住嗎?元人一來,他必棄城而逃,那我大宋将士豈不都白死了嗎?”石斌據理力争。
石斌的話讓賈似道也沒了話說,畢竟他也不希望将好不容易收複的三路疆土轉瞬即失。
“好吧就算你說得有理,但現在這不算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怎麽應付理宗的怒火!你撕了聖旨這是大不敬。即使有理由推脫仍是大不敬!彈劾你的奏折會堆成山!”
“大不敬就大不敬,難不成他還敢殺了我?他要敢殺我我就拆了他的龍椅!”
這回賈似道再也說不出話來,知道不能再指望用強壓的辦法讓石斌低頭,隻能來個‘曲線救國’,妥協了。
既然石斌是不想放棄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地盤那就多少得給他留點,否則絕對無法談下去。但肯定又必須讓理宗可以容忍,所以得找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解決方案來。
所以賈似道不再與石斌讨論尊重帝王這些沒有意義的問題,而是不再理睬石斌獨自思考起來。
想了一會,賈似道開口問道:“石斌,你是不是一定要将這三路全都握在手中?”
本想回答‘當然’,但聽仔細回味一下發現賈似道将‘一定’和‘全’三個字咬得很重。石斌也不愚蠢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啊,是否一定要将三路全都握在手中呢?
如今自己已經得了河南,若是再占了京東西路,中原這塊最有戰略意義的地區就落入自己手中了,至于京東西路似乎的确沒有必要占着,顯得那麽貪得無厭。
“好吧,我可以讓出一路來,不過隻能是京東東路,京東西路和河南路都必須在我手中。”
賈似道見石斌妥協了,立刻笑道:“能不能···”
“嶽父大人,這是底線沒得商量。而且必須是我的人擔任安撫使,不能是擔任轉運使、提舉常平使和提點刑獄使這些沒用的位置。”
這不就是在藩鎮割據嗎?賈似道聽後背上又流起汗來。心中則萬分後悔怎麽招了這麽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婿。若是石斌要造反,自己還真的就隻能跟着,别無它路可走。不過爲了不讓石斌真把自己拖溝裏去,賈似道說道:“好吧,我願意幫你在理宗面前保住河南安撫使的位子,而且争取京東西路安撫使的位子。”
有了賈似道這句話石斌高興不已,有他的承諾事情就成功了一半,隻要自己顯得再謙恭點事情應該就成了。
還沒高興完賈似道又說道:“不過你得上個請罪的折子,否則我無法幫你。”
請罪的折子?明明是理宗不仁不義在先,自己不過是撕了一道聖旨,如今居然還要請罪?這讓石斌再一次怒火中燒了。
“你想不想要河南和京東西路,如果想要那就按我說的做。若是不想要那就繼續發你的脾氣,幹脆别回京,回成都或者汴京吧,在那裏估計你會舒服許多。”賈似道很平靜的說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石斌思考一會後艱難的點了點頭,同意了賈似道的建議,并詢問起這折子裏該寫些什麽。
開始說的都是些官話,到了結尾石斌又有些不爽了,因爲賈似道要他引咎辭了參知政事和武平軍節度使之職。
辭了武平軍節度使這個虛職石斌沒感覺有什麽大不了,但是辭了參知政事這個副宰相之職石斌有些受不了。甚至懷疑這是賈似道在坑他。
“你想不想更方便的調兵?如果想讓理宗接受你的條件又想方便的調兵那就肯定得放棄一些權力。至于是放棄行政權還是兵權,就又你自己考慮吧。”賈似道很随意的說道。
如今亂世當然要兵權,理解了賈似道的意思後石斌立刻寫了一份請罪折子,接着飛快的離開了揚州直奔臨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