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複了大宋舊都絕對的大功勞,比滅了元人十萬大軍低不了多少,故而這次理宗封賞毫不吝啬。将呂文德從江南西路安撫使的位子上提到了江南東西兩路制置使的職位,并且保留其左金吾衛上将軍的官職。幾乎可以與石斌分庭抗禮了。
而對易俊、劉霄和呂家兩兄弟的封賞幾乎一模一樣,都是一州知州、統制兼一個大将軍的散官,正三品。
打下汴京之後河南已經完全落入了石斌手中,按之前與理宗的協議,河南必須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即使再次接到了理宗的三道诏命外加五道金牌石斌也不急着回京當他的副宰相兼副國防部長,而是在河南思考着進一步的計劃。
呂文德則很識趣,明白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也知道理宗之所以如此厚賞就是爲了用這帝王之術制衡他與石斌,希望讓二人交惡。所以在接到了理宗的封賞和诏命之後的第二天便擺了酒席辭行,第五日便率部下離開了汴京。石斌送行之時他還囑咐石斌要小心暗箭。
很高興呂文德如此義氣,許諾今後若有好處必不會忘了他。
在汴京城内遊蕩着,看着如今這破敗的城市,到處都是饑腸辘辘的難民,石斌感覺心如刀絞。一個念頭浮了上來:安排好事情就回京讓李二狗統帥河南,還是再做些什麽别的?
被眼前的苦難攪得無法正常思考,石斌對着許風喝道:“城内怎麽還這麽多難民,開倉放糧了沒有!”
“放了。”許風吞吞吐吐的說道:“但是,但是不多····”
“什麽叫‘放了,但是不多’?”石斌繼續喝道:“偌大一個汴京城難道連救濟兩三萬難民的糧食都沒有嗎?”
“原本是有的···”
原本是有的?這話讓石斌感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難不成那幫元人在投降之後還将城中的糧草給燒了?
想到此處石斌怒目圓瞪的說道:“是不是,是不是那幫元人在離開之前還把糧草給燒了!”
“是。隻是沒燒多少還夠咱們用所以就沒上報給大帥你。你已經太累了,不該爲這種瑣碎之事操勞費力。”許風非常誠懇的說道。
好一幫豬狗不如的畜生!石斌心中說道。立刻下令不論城中有多少糧草,至少拿出兩千石出來救濟難民。熬出的粥必須是筷子插着不倒,若是倒了軍法伺候!
此時石斌也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了,絕不是班師回朝而是揮師繼續讨伐元人,光複國土。于是不再在這蕭條的皇城大街上閑逛,而是策馬狂奔回城外的大營擂鼓聚将去了。
本以爲石斌在汴京城内遊玩兩天把事情都安排好之後就會遵照理宗的意思回京任職,但一進帥帳就看見面如黑鐵的石斌,易俊和劉霄感覺事情有變化。不過這個變化多半是他們喜歡的,因爲能讓石斌如此生氣隻能是大宋百姓受苦,而讓百姓受苦的在此處隻能是元人。所以石斌的打算肯定是再戰元人,而不是班師回朝了。若是再戰,升官發财的機會不又來了?
“相信你們已經猜到了我的打算,說說你們的看法。”石斌冷冰冰的說道。
現在沒有傻子會勸石斌班師回朝,故而易俊和劉霄全都大罵元人無道,石斌應該趁士氣旺盛盡量多的光複城池,而不是遵照聖旨回京。
這種話石斌不想聽,很粗暴的打斷了二人,說道:“我要你們說的不是這些,而是接下來往哪裏打,往東還是往西,是光複京東路還是光複京西路?是進入山東半島還是進入關中?”
“大帥,卑職以爲還是去京東路比較好。”劉霄說道。
“爲何,奪了關中這軍事重地難道不好?”石斌問道。
“大帥,自古是得中原者得天下,如今我們已經得了中原的大部,若是再去奪那八百裏秦川,恐怕會惹禍上身。”劉霄很擔憂的說道。
中原大部加八百裏秦川?這麽一大塊肥肉落在自己口裏的确太引人注目,到時候即使自己不想反也會被人逼反。那就真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了。
“好吧,那咱們就去京東路。那你們認爲怎麽打最合适?”
易俊與劉霄在此與石斌一樣都沒想出什麽有價值的計劃,隻能按部就班的推進了。
沒成想,推進不過一百裏,離着菏澤還有近一百二十裏路的時候石斌便接到軍報:菏澤守将下戰書來了。
這個插曲把石斌氣得笑了起來,區區一個縣城守将見自己大軍前來不想着龜縮或者逃跑居然還敢螳臂當車派人來下戰書。
劉霄知道後立刻表示要殺了那信使,但被石斌攔住,兩軍交戰不斬來使。表示應戰,而且給那守将三天時間準備。同時表示如果肯投降就放他們回北方,若是敢負隅頑抗就玉石俱焚。
那守将雖然不是軍事天才但是也有些謀略,先在城外埋伏了一千輕騎兵隻打遊擊騷擾石斌。其餘的士卒全部都龜縮在城中守城,任石斌手下如何辱罵絕不出城野戰。
難不成又要用巨型抛石機來攻打?這種殺手锏石斌不想常用,感覺太血腥。挨了普通的火器還可能有活路,但是被這東西給砸了,不光必死無疑,就是連塊完整的肉都留不下。上次打汴京時候就有幾個活生生的例子,至今讓石斌一想起來就反胃。
故而隻用普通的招數攻城,雖然幾次都攻上了城牆,隻不過最後又被趕了下來,所以傷亡已經不小。
這個局面是石斌從未遇到過的。自己士兵的戰鬥力石斌非常清楚,一般情況下隻要是殺退了敵人,敵人絕難再反撲回來。石斌不相信是自己軍隊的戰鬥力弱了,這不可能。剛剛剿滅了蒙哥的十萬精銳,攜大勝的餘威怎麽還會啃不下一個小小的縣城?其中必定有蹊跷。
于是不再待在帥帳之中等軍報,而是騎馬上陣觀戰去了。
見石斌來了,劉霄十分慚愧的說道:“大帥,卑職給你丢臉了,這麽一座小小的縣城五天了還沒打下來,實在是慚愧。”
“是有些丢臉。不過我聽許風說你的手下有幾次都攻上了城牆,怎麽又被趕下來了?”石斌疑惑不解的問道,“這不應該。跟我說說具體原因。”
聽石斌肯讓自己解釋,劉霄非常高興,立刻說道:“大帥,那元人守将實在是太無恥。之前給你下戰書本以爲他還是個大丈夫,卻沒想到用的計策卻陰險毒辣之極。卑職的人一旦攻上城牆他們便将我大宋子民推在前面做盾牌,讓我的手下無法全力進攻,故而進攻屢次失敗。”
“用我大宋子民做盾牌?”石斌聽後咬牙切齒的問道。
“是。卑職正想去詢問大帥該如何辦,你現在來了這讓卑職可以放心了。”
你倒是舒服了我卻難辦了,石斌腹诽道。用人做盾牌?這怎麽辦?隻要稍有人性就不會對自己人下殺手,如此一來如何能攻得下這彈丸之城?
看到旗下的勇士一個個被元人推下城牆慘死,大宋的子民被自己的人殺死,石斌感到痛苦不已。
實在看不下去之後,石斌命令:鳴金收兵,來日再戰。
回到帥帳内,石斌開口問道:“許風,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大帥請說。”
“你說咱們用巨型抛石機怎麽樣?”
聽到‘巨型抛石機’這個詞,許風立刻喜上眉梢的說道:“大帥,用這武器當然好。卑職早就想勸大帥用這利器了,隻是知道大帥仁慈不忍造太多殺孽所以沒有說。”
仁慈?這個詞可讓石斌汗顔。能不罵自己虛僞就好了。
“那就用抛石機試試,看看這小縣城能抵得住幾炮。”石斌冷笑道。
第二天,攻取汴京時的那台巨型抛石機和攻取汴京之後造的兩台,一共三台巨型抛石機全被推了出來加入攻擊序列。
小地方的人沒見過世面,雖然感覺到眼前的巨大機器肯定不好對付但是也沒太在意。直到挨了二三塊巨石的撞擊,城牆開始塌陷後,元人才開始恐慌。
不過元人雖然恐慌但是在那敢給石斌下戰書的元人将領的帶領下仍舊在頑強抵抗,守不城牆就開始打起巷戰。
經過兩日的巷戰,石斌損失了近七八百人後才算是拿下了菏澤。這讓石斌氣得手都發起抖來。
平靜下來之後石斌又将易俊和劉霄招了過來詢問一個棘手的問題:如何處理這些投降的元人和他們的家屬。
按戰争的規則,不殺降不殺敵人的家屬。但是石斌這次卻動搖了,他很想滅了菏澤城内所有元人,以及所有的元人狗腿子。
“大帥,你這次是不是不想按規矩出牌了?”易俊問道。
石斌默不作聲隻是很僵硬的點了點頭。
“大帥,早就不該和元人講什麽戰争規則,應該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劉霄咬牙切齒的怒吼道。
易俊知道劉霄爲何如此瘋狂,但他也不想與劉霄對着幹。決定權在石斌,說服石斌别濫殺無辜就好。
“大帥,卑職沒什麽意見,隻請您不要意氣用事,不可逞一時之快而落人口實。”易俊緩緩的說道。
“易俊!你什麽意思?元人那麽殘暴難道你還想放過他們不成?窩囊廢一個!”劉霄惡狠狠的說道。
這回易俊來了火,大罵劉霄不知輕重,是在害石斌。而劉霄則強調一定要殺雞儆猴,否則之後的戰鬥會非常難打。元人隻要用這種無恥的辦法就可以與石斌抗衡。 這個問題将劉霄堵住了,畢竟他也不想損失太大,弄得個得不償失。
在劉霄的冷嘲熱諷之下,易俊怒嚎道:“夠了,不就是殺人嗎!我贊成你劉霄的意見。但是如果理宗那窩囊廢追究起責任來,你絕不能無恥的當縮頭烏龜隻求自保!”
見易俊同意了自己的意見劉霄立刻表示會與他共進退,并絕不把此事的責任推到石斌身上,因爲石斌‘壓根不知道’。
“夠了!我知道,我也同意你們的做法。反正我也不想在這菏澤看見一個元人和元人的走狗,給我殺個幹淨!”正當易俊與劉霄要離開執行命令時,石斌發了一次瘋道:“給我把這個事情發個布告出去,讓京東路和京西路所有元人都知道!我要來個殺雞儆猴,讓他們未戰先怯!”
兩日後,整個菏澤境内再也不見一個元人,就是敢同情他們的人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