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危急,蒙哥已經丢了鄭州城下的大營,剩下的就是主營和左翼大營,總共兵力不過三萬而已。石斌判斷他如今絕對是惶惶不可終日了。
之所以如此判斷是因爲他的大本營是在黃河以北而不在黃河以南,如今黃河以南元人所占的城池全都岌岌可危,若是石斌再發一次狂,說不定洛陽、開封都會被拿下。到時候蒙哥恐怕就要遠奔西安了。
而退回大營的石斌這次卻沒那麽喜上眉梢,人當然是高興的,但是也是擔心的。他恨,恨元人的快馬,打不過可以逃。如今蒙哥隻剩三萬殘兵敗将,一旦打算逃跑,說不定一個晚上便溜沒了影。
所以,得想個辦法讓元人繼續和自己打,最好是肯拼到最後一兵一卒。詐敗?石斌否定了。上次已經讓賽張飛和陳岩吃過虧,這次如果還讓自己人吃虧,不說蒙哥是否相信,就是蒙哥相信,良心也不會讓他幹第二次,畢竟這樣太冷血。
在石斌還在左思右想着要怎麽逼元人與自己決戰時,許風進來禀報:元人有新動作。
有新動作?石斌最怕就是元人沒動作和來暗的,現在來明的石斌最是高興。立刻命令許風細細說來。
“大帥,這次元人的行爲有些怪異。”許風很謹慎的說道。
“怪異?何處怪異?給我細細說來。”許風用了‘怪異’二字石斌當然非常重視,聚精會神後才聽了起來。
“是,大帥。元人遭此大敗照理說應該想辦法撤退或者避戰,但是他們卻反其道而行,拔營啓程非但不撤回黃河以北,或者去東西兩邊的城池避戰,反而沖我們而來。”許風說道。
什麽!蒙哥這是發什麽瘋,十萬人馬被打得隻剩三萬,不想着逃跑反而沖自己大營而來,是敗得喪失了正常思考能力嗎?
“大帥也覺得奇怪對吧。”許風說道。
“嗯,是有些奇怪,此事透着蹊跷。”石斌皺着眉頭說道,“許風,去将謝強兵和李二狗叫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不一會,謝強兵和李二狗便到石斌的帥帳,二人明顯知道了石斌叫他們來幹什麽,也是邊走邊想着問題。
李二狗剛剛坐下便開口道:“大帥,剛剛許風已經把事情都告訴了我和謝強兵。此事的确透着蹊跷,卑職認爲這是蒙哥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
“哦?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李大人請說說,他修的什麽棧道度的什麽陳倉。”石斌聽李二狗一進來就有想法非常高興,立刻命他說出來。
“是,大帥。卑職認爲蒙哥是想安全的撤回黃河北岸,但是北人不善水,怕被您在黃河上截擊,導緻再次慘敗讓手下精銳全都掉河裏喂了魚。所以做出南下決戰的态勢,實則暗中布置回撤的事宜。”
這是非常好的理由解釋蒙哥爲何明知找自己決戰風險很大卻仍舊如此做。但是他是堂堂大元皇帝一再涉身險地實在是難以讓人相信。若是一個不小心見了閻王,成吉思汗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大帝國不就分崩離析?他蒙哥不就是大罪人了嗎?
正因爲蒙哥絕不能死,所以不論他在做什麽,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撤退。
“你們說說,他有沒有可能先做這個樣子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然後憑借快馬撤到洛陽或者開封城裏去?”石斌問道。
憑借堅城避難?這個想法謝強兵和李二狗沒想過。但是他們不相信蒙哥真的會當一個縮頭烏龜。之前躲着是爲了打下鄭州城,若是這次退進堅城那就真是縮頭烏龜了。
想了一下,李二狗使勁的搖了搖頭道:“大帥,此事絕不可能。”
李二狗這麽肯定的語氣讓石斌非常意外,在他的印象之中李二狗很少如此不給自己留餘地的說話。
“大帥,卑職之所以這麽肯定,原因有三。第一,蒙哥是大元皇帝,可逃不可辱。若是被咱們困在了開封或者洛陽城内對他是極大的侮辱。第二,他若不盡快撤離,一旦被大帥圍城,那他就是甕中捉鼈,到時候想逃也逃不了了。除非遠遁西安才能保證不被困住,數萬糧草不足的軍隊卻絕無可能如此做。第三,即使咱們攻不破城池,隻要咱們圍住了,隔着一條黃河,元人就是想救援都絕無可能,隻能望河興歎。結果必然就是元朝因爲他蒙哥而政局不穩,甚至内亂。”
石斌想了想,覺得李二狗說得很對。即使蒙哥可以遠遁西安,但那裏糧草不足也絕對養不起這麽多人馬。真要是這麽走,三萬人馬回到北邊能剩多少?
想到這些,石斌已經明白了李二狗的意思,蒙哥肯定是想直接渡過黃河撤回北邊,而不是沿着黃河跑到西安再回北邊。
即使猜出了蒙哥的打算,不過石斌心中還是不穩,萬一那家夥發狂不顧手下三萬人馬了呢?畢竟他這個元人皇帝回到北邊隻要振臂一呼,立刻又能召集起至少十萬人馬。
“李大人,你分析得非常對,蒙哥應該會直接北渡黃河撤退,不過本官還是心中不安,萬一他不顧手下了呢?”
讨論到了這,謝強兵忽然開口,提出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即使蒙哥絕對不會躲進堅城,他們又如何阻擋蒙哥渡過黃河?
這一下,讓石斌和李二狗尴尬了,因爲他們之前全部都在空談。自己手中沒有一條船,船都在元人手裏。雖然隻是些小船,但是讓蒙哥和他的嫡系逃跑已經夠了。如果時間足夠,讓他們搭成了浮橋,那就幾乎全都能平安撤退。
怎麽辦?難道派人連夜繞過元人去河邊,将那些船隻全部鑿沉?這肯定就打草驚蛇,石斌立刻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愚蠢想法。這樣非但不能抓住蒙哥,肯定會刺激他遠遁西安。到時候想抓他都不可能。
“大帥,卑職有一法···”謝強兵有些猶豫的說着。
“快說,快說。兄弟,快說!别這麽吞吞吐吐的,現在沒那麽多講究了!”石斌急得都忘了規矩管謝強兵不叫謝大人,而叫起兄弟來。
“是,大帥。咱們不是有條京杭大運河嗎?是不是可以偷偷的去那邊征用一批船隻,沿着大運河駛進黃河,從而堵住元人北歸之路?最好是和他們在黃河上再打一仗,把他們都丢進河裏喂魚?”
“好!”石斌聽後大聲的笑道,“好計,兄弟好計策!由你立刻率三千步騎兵前去京杭大運河上征集船隻,然後偷偷的開進黃河做好埋伏。”
爲了讓蒙哥不發現自己已經識破了他的計策,石斌也十分認真的排兵布陣,随時準備與蒙哥‘厮殺’一場。
很快,蒙哥就派人下戰書,約定五日後決戰。
石斌自然應戰,并且裝得非常狂傲,大放厥詞,隻要蒙哥洗幹淨脖子準備挨刀。信使不知内情自然非常憤怒,幾次準備與石斌拼命都被許風攔了下來。最後是被扔出了大營。
到了第二天傍晚,石斌有些不安,忽然感覺有些遺漏。雖然隻要蒙哥敢從黃河北上就肯定中埋伏,但是受的損失未必最大。
于是拉着許風這個小智囊一起思考。“許風,你說本官的這個計策是否完善?”
完善?在許風看來,隻要蒙哥是渡河北上,謝強兵又及時的埋伏在那,這計策就沒有纰漏。但是照石斌現在的模樣,明顯是感覺到了些不太完善的地方,隻是沒想明白而已。
好在許風不是一個隻會吹噓拍馬的家夥,很實在,于是答道:“大帥是覺得有纰漏,卑職覺得也許有纰漏,但是肯定不大。若是大帥一定要找出來,卑職定盡全力幫大帥找出來。若是卑職無用找不出來就請李大人來幫忙。”
“好的。”
想了一通,許風也沒想出什麽,有些沮喪。
“許風,我想問問你,這民船這戰船都有哪些不同呢?”見許風想不出來石斌幹脆問起了問題。
“戰船用的木料應該更堅固,就是與民船對撞也沒事。”許風立刻答道。
“嗯。不過咱們這次全部都是民船,元人也都是民船。咱們是南方人都會水,在這個上面咱們比他們強。但他們來個對撞來個玉石俱焚怎麽辦?”
這個問題讓許風立刻啞巴了。的确,元人蠻橫多不懼死,若是來個玉石俱焚怎麽辦?石斌的損失豈不會非常大?
無意識的摸了摸系腰中的石斌劍,其中的三棱造型讓許風想起了些什麽。
忽然靈光一閃,許風說道:“大人,我有一法可以防止元人如此做了。”
“是嗎,快點說來!”石斌興奮的說道。
“咱們可以在那些船隻的船頭和船尾安裝上長槍。一旦元人的船隻撞過來,咱們長槍頂住了他們船隻不讓他們前進就好。同時還能讓自己人更平穩的跳到元人的船隻上去與他們交戰,這樣咱們就肯定必勝無疑。”
這個辦法石斌立刻采用,命李二狗立刻帶着三千步騎兵和一萬支長槍與謝強兵彙合。
果不其然,到了第五日早上,蒙哥留給石斌的就是一座空營。他們頭天晚上就跑了。
不過在蒙哥就要渡過黃河踏上北岸時,埋伏在附近的宋朝水軍都竄了出來攔截元人。
兵半渡而擊,有心算無心,還是南兵與北兵在水上對戰。元人自然就如同下餃子一樣落到進黃河。這一幕讓石斌欣喜若狂,蒙哥則心如刀絞。
最終蒙哥還是逃了,但是手下的十萬兵馬逃回去的不足五千,足足兩萬五千人成了魚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