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肯定已經被元人的當做了叛逆,而在宋人這邊她的身份則已經曝光,楊明珠自知沒了活路,所以在剛剛開始的驚恐之後很快又平靜下來,似乎已經不在乎生死,成了個看透生死的世外高人。
不過一路上的氛圍卻讓楊明珠感覺十分詭異,因爲她壓根沒有看見石斌暴怒的面孔,就連跟随護衛的許風幾個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平靜得很。他們仿佛是出城郊遊而非捉拿元人奸細。
雖然很想問爲什麽,但是楊明珠卻沒勇氣問,因爲她是個欺騙者,沒有問爲什麽的權力。唯一能做的,就是低着頭老老實實的被石斌押着走。
到了離城門還有大概八百步的時候許風忽然将捆在楊明珠身上的粗繩給松了,抖了抖她身上的衣服,那目的明顯是想讓她看上去普普通通不再那麽顯眼。
這麽一個做法讓楊明珠更加無法理解。她是一元人奸細,抓住了,就該敲鑼打鼓的慶賀功勞,怎麽還偃旗息鼓仿佛不想被人注意?之前的捆綁肯定是防止她逃跑,那這又是爲了什麽?
實在忍不住了正要開口問,石斌卻忽然冷冷的說道:“想說話回城之後再說,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老老實實的跟着我們走進城,如果你還想活的話。不想活,就立刻跑,我手下的槍法都很不錯。”
話雖然說得很平靜,沒有半點殺氣,但是石斌槍在開火之前也很平靜,也沒有半點殺氣,就像一根鐵棍一樣。不過一旦開槍,中彈的人絕對再無活路。所以楊明珠老老實實的走着,她并不想拿身體實驗石斌槍的威力看它是否名副其實,因爲她還沒活夠。
即使如此但是這路依然走得不輕松,沒人不擔心楊明珠的逃跑、自殺和他殺,但是偏偏還得裝作若無其事。故而回城之後幾乎所有人都是洩了氣的皮球,直奔衙門去休息。
休息了近半個時辰,大家都回過神來,一直陪在楊明珠身旁的許風則被替下去休息。
石斌走到了楊明珠的身旁,笑道:“楊明珠,你是不是有很多疑問?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相信我能解答你不少問題。”
“石大人,你早就發現我是元人的奸細嗎?”楊明珠有些沮喪的問道。畢竟被這麽抓個現行,還讓同僚誤會,實在是非常大的失敗。
“是的,但也不完全是。這分成了兩個階段。”
“兩個階段?”楊明珠明顯無法理解石斌話裏的意思,疑惑的說道。
“是的,第一個階段是對你産生懷疑,第二階段才是肯定你是奸細,而且這中間還間隔了一段時間。”
石斌的這些話明顯讓楊明珠感到舒服了一些,讓她知道了自己還沒有蹩腳到一進城就被發現是元人奸細的地步。
看着楊明珠那非常慚愧的眼睛,石斌又笑道:“你其實還是很不錯的,若不是我的二夫人堅持要你當貼身丫鬟,我還真察覺不到你的不對勁。即使一開始對你有些懷疑,但是這種懷疑用不了多久就會随着時間消散,那你就真的潛入了進來。”
這些話讓楊明珠痛苦萬分,心中暗罵賽西施多事,爲什麽偏偏要她當貼身丫鬟,弄得自己被懷疑。
“那請問大人,我是哪裏引起了你的懷疑?”楊明珠心有不甘的問道。
“呵呵,有幾個方面。第一是你的力量,店掌櫃的說你一個人的力量當得上我們這的一個壯漢。第二則是你那分辨不出地域的口音。不過真正讓我感興趣的則是掌櫃的說你很善良’,正是因爲你的善良才讓我仔細觀察起你來。”
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身上居然有如此多的破綻,更沒想到是自己的善良引起了石斌的注意,楊明珠不得不感歎‘人算不如天算’,自己道行太淺了。
“石大人,我能理解在那山坡上時你們喊的那些話,但是我卻不能理解在離城門八百步時你解開我身上繩子的舉動。”楊明珠很疑惑的說道。
“是不是感覺我即使不敲鑼打鼓的慶祝也不該給你松綁對吧?”
“那是當然,你就不怕我逃離或者自殺?再說其實就是那樣将我壓進城也不會引起幾人的注意,你爲何還要做得那麽不引人注意呢?”
“你不會逃離和自殺,因爲這已經沒有意義。至于松綁則是因爲一個人···”石斌意味深長的笑道。
“一個人···?”楊明珠明顯沒有反應過來那人是誰,隻是沉吟着。
“一個喜歡你的人,呵呵。”
這回楊明珠算是明白了石斌爲何如此做,這是讓她将來更容易洗淨。因爲在城外發生的這一切,很容易被人看成是早已投了宋的楊明珠配合石斌捉拿元人奸細,隻是因爲失誤而讓元人奸細逃跑。
不過她并不爲此而感到高興,反而感到壓力很大。做叛徒的滋味很不好受,容易弄得裏外不是人,稍不小心就會出大事。一旦石斌一夥将她抛棄,她就無路可走了。
但不可能這麽一直不發一言,在想通了這些之後,楊明珠說道:“請問石大人,接下來你想我怎麽做?現在我已經隻能任你宰割了。”
“呵呵,不必說得那麽可怕,有一點我可以提前告訴你,你不會死。因爲這是那個人提出來的我才接受,否則不可能接受。”
石斌的這番話讓楊明珠非常意外,因爲不立刻殺她已經是格外開恩,卻在審問之前就将絕不殺她的消息說出來,這也太草率了,讓人無法相信。
“當然,這不殺不代表你就可以爲所欲爲毫無顧忌,需要知道,你現在處境非常危險。”石斌提醒道。
“明白,如今我在元人眼中已經是叛國賊了,再無回去的可能,過不了多久他們便會派人來清理我這‘叛徒’。”楊明珠很無奈的說道。
“你很聰明。好吧,就請你自我介紹一番。”
“嗯,我叫科爾沁琪琪格,是蒙古科爾沁部的一個普通女孩。父親是一個百戶,母親是被擄過去的漢人,所以我會漢語。這幾年我大元南下征伐卻屢屢爲石大人挫敗,使大家非常惱怒。既然正面戰場戰敗不了你,首領們就打算用其它辦法。”
“其它辦法?”石斌說道。
“是的,就是那些下九流的辦法。比如之前我大元特使出使你們,對理宗要求懲罰你甚至殺了你。”
“是的,是的,你不說我差點忘了這事。那你這趟來又是爲何,我沒覺得你有多少能力執行刺殺任務。”石斌笑道。
“石大人真是厲害,我來此的确不是爲了刺殺你。”
“那是爲了什麽?”石斌立刻問道。
結果讓石斌非常失望,楊明珠閉口不言了。
“這麽不說了?”石斌故作不知的問道。
“呵呵,”楊明珠有些無奈的笑道:“石大人如此聰明難道不明白我爲何不說?”
“我确實不知。”
“大人,我要謝謝你和王三大人對我的寬容,雖然我是蒙漢混血,但我仍舊是長生天的孩子。我現在隻是被誤以爲是叛徒,的确很難回去,但是這不代表我就必須背叛大元,若是将我的任務也告訴你,那我就真的成了叛徒。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已經是我的底線,對不起。”楊明珠非常鄭重的說道。
從楊明珠的表情上看,即使石斌不說會放過她,她也很難輕易屈服。這沒有出乎石斌的意料,但還是覺得麻煩。此時的石斌,很想讓楊明珠嘗嘗十八種刑法,不過出于憐香惜玉和對王三的承諾,讓他忍住了。
武的行不通,石斌決定來文的。讓許風将王三叫了過來,命他發動感情攻勢。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石斌上嘴巴一碰下嘴巴便将話說了出來,但王三卻一臉愁容,一動不動。
“怎麽了?難道你不想去勸她,讓她歸順咱們,讓她在你的保護下安全些?”石斌問道。
“這當然想,但是···”王三欲言又止。
石斌又一次看見王三這樣,上次也是談到楊明珠時很不幹脆,與平時的他完全不一樣。
楊明珠不肯招供,王三态度不明,說話還吞吞吐吐,這讓石斌非常煩躁,憤怒的說道,“但是什麽?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被這怒吼一刺激,害怕石斌沒了耐性對楊明珠動刑,王三說話忽然順溜了,“大哥,我是覺得還是讓她主動投靠好些,我去勸說也許能成,但是她心中總會有塊心病的。”
原來是在想這些,真是閑得慌,石斌腹诽道。“王三,如今楊明珠已經被元人看成了叛徒,現在要做的是讓她盡快投靠我們,而不是去了她的心病,你不要本末倒置。”
本末倒置?這個詞王三可沒想到會從石斌的口中說出,雖然知道石斌說得是對的,但王三仍舊不想就這麽去勸,搞什麽感情攻勢。這樣太虛僞,他不想對自己的愛人。越想越覺得石斌做得太過,沒多久便一臉通紅了。
發現王三的不對勁,石斌估計他是誤會了,立刻說道:“王三,我問你,你到底想不想楊明珠安全?”
“當然!”王三毫不猶豫的說道。
“那現在除了感情攻勢你還有沒有什麽别的辦法?”
王三本想說‘沒有’,但忍了下來,說‘應該還有時間想’。
結果石斌又做了一次王三想不到的事情,他說:“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想,若是想不出讓她投靠的辦法,你就必須用感情攻勢,否則就要動刑!”
知道石斌的話是假的,但是王三卻不敢賭,所以集中精力的想了起來。一炷香的時間很快便過去,沒了辦法的王三隻好聽從石斌命令,用上了‘感情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