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扒皮前腳走出石斌的書房王三後腳便進來,時間點掐得剛剛好。石斌暗笑,看來不必自己開口,王三這七竅玲珑心的家夥已經猜出爲何被叫來了。
果不其然,看見黃扒皮出門的王三滿臉的不快,完全就是個要被惡霸地主搶走幸苦所得的佃戶一般。知道銀子就是王三的逆鱗,若要拔了這逆鱗即使有好麻藥還得有好技巧,若是亂來他可就是瘋狗一條,不僅會狺狺狂吠還會胡亂咬人。好在石斌早就已經給他打了麻藥讓他入了套,如今則是要有好的技巧。
最讓石斌感到無奈的是王三一進門居然不對自己行禮而是大搖大擺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喝起早先泡在那的綠茶來,一副完全無視石斌存在的模樣。
此時的石斌感到非常尴尬,過去訓斥?過去安撫?視若不見?似乎都不是好辦法。訓斥過了壞了兄弟感情,淺了又沒意義;安撫給人感覺自己缺乏威嚴;視若不見更讓給人感覺自己軟弱可欺。
若此思索一番,石斌得出一個結論:絕不可自己主動,要王三主動才行。至于如何讓王三主動卻沒難倒石斌,因爲他眼前就有一張好牌在手中。
石斌立刻自顧自的念叨起來:“這些抓來的出老千的怎麽辦呢?怎麽辦呢?引人向善?殺一儆百?”頓了頓後,歎了一聲道:“算了,砍了算了。“忽然狠狠的一跺腳,大聲喊道:”許風!!!”
聽到命令的許風立刻從門外沖進來,行禮問道:“大人,請問有什麽吩咐?”
“給我把那些····”
話還沒說完,石斌的話就被王三給打斷,并且揮手示意許風出去,自己則立刻開口道:“大哥,你說砍,是要砍了那些剛剛抓到的出老千的混賬嗎?”
“當然啊。不然砍誰?”石斌‘疑惑’的問道。故意又說道:“莫非王三你不同意砍了那幫壞種?任由他們擾亂我們賭場秩序,斷了我們的财路嗎?”
“這個···當然不能任由他們擾亂賭場秩序斷了咱們的财路,但這麽輕易的就殺死他們似乎不合适,有些太殘酷了點吧。”王三有些忐忑的答道。
“那你說怎麽辦?”石斌意味深長的笑道。
“這出老千也算是一門技術,把他們留着說不定到時候會有些用。隻不過暫時小弟沒想出什麽好辦法來。”
知道王三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嘴裏雖說沒想出辦法估計現在腦子裏就在使勁的想辦法。石斌當然不能給他想出辦法的機會,于是立刻道:“你沒想出辦法來不過有人已經跟我獻了一策,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有用,不過以我之見應該可行。”
一聽石斌的話王三立刻明白自己中計,出策之人不是别人,定是黃扒皮。不過卻不能捅破,隻能‘疑惑’的問道:“大哥所言之人是誰?黃扒皮嗎?”
“正是。”
聽到‘正是’二字,王三立刻如洩了氣的皮球,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也許是因爲坐得太猛屁股生疼,王三立刻問道:“那黃扒皮所獻之策是什麽?大哥跟我說說如何?”
“這是自然,叫你這個大智囊來就是請你給我做參謀的。”石斌笑眯眯的說道。
“請說。”
“此法我認爲可以定義爲廢物利用。”
“廢物利用?”王三明顯還沒理解言中之意立刻問道。
“是的。那幫家夥若是按規矩會要被斷了手腳扔到街上任其生死,而老黃的意思則是要我将那些千客調教一番之後使其爲我所用。”
“如此廢物利用倒不失爲一個好辦法,問題是如何控制住他們?這幫家夥可沒什麽骨頭,小心被他們給賣了。”王三提醒道。
“多謝兄弟提醒,這也正是爲兄要問你的問題,如何控制住他們。老黃說他們沒骨頭容易控制,我卻覺得沒骨頭更難控制。”石斌有些苦惱的說道。
“呵呵,大哥,依我之見老黃的話沒錯,你的話也沒錯,隻不過是處理事情方法不同感覺才不同而已。”
“哦?你倒是說說看。”石斌笑道。
“那老黃肯定一開始的态度就是打斷千客手腳往街頭一扔完事,這種辦法雖然殘酷,但是最簡單也最有效。所以他才說容易控制。而那老黃所謂的‘廢物利用’應該是受了大哥的影響才想出來的,跟一個沒骨頭的家夥講仁義道德當然非常難。”
“這些我都知道,所以才叫你來想辦法啊!”石斌非常不耐煩的催促道。
這回王三眉頭都沒皺一下,開口便說道:“非常簡單,此計策大哥已經用過多次,不過大哥用卻是最合适的。”
“用過很多次?我用最合适?”聽到王三的話石斌如芒刺在背,心中很是不快。有什麽計策是爲自己量身定制?自己是天生的用計之人?強忍心中不快,冷着臉問道:“王三,你說說看這計策是什麽?什麽叫我用最合适?”
見到石斌的模樣,王三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道:“大哥何必如此?一句話值得生這麽大脾氣?何況此計乃是引人向善,救人于水火,哪怕使一些小計策也是好的。”
心中算是平靜了些,算是認同了王三的說法,繼續催促。
“唱雙簧。”王三笑道。
石斌不得不承認這是自己用過很多次的計策,他這紅臉都唱出水平了,一言一語絕對發自肺腑,感人至深。
“好吧。”石斌垂頭說道,“就用此計。我唱紅臉,何人唱白臉,當那惡人?”
“大哥認爲呢?”王三意味深長的笑道。
從目前的情況和王三的态度來看,石斌知道王三是絕不可能做這白臉,自己也不會讓他做這白臉。
正在細細思索的時候,耳邊傳來王三的聲音:“大哥,不是要讓那些鐵公雞感到跟你有前途麽,這便是一個好機會。”
唱白臉是個好機會?這是什麽混帳邏輯?誰腦子被門擠了願意來做這惡人?石斌強烈腹诽。不過同時也明白王三說的鐵公雞是在暗指黃扒皮。
看着石斌臉色時陰時晴,明顯拿不定主意,王三也懶得等待,幹脆的說道:“大哥,兄弟想問你,你認爲名利哪個重要?”
本想張口就說是名,但是腦中忽然飄過一句話——人爲财死,鳥爲食亡。也就猶豫了下來。
王三接着又問道:“大哥認爲這些鐵公雞名聲如何?”
“自然差得不能再差!”石斌毫不猶豫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大哥覺得他們跟着你希望得到的是什麽?”
算是明白了王三的意思,石斌說道:“那賢弟認爲若是黃扒皮幫我辦成了此事算不算立了一功,可以賞上一點了呢?”
“可以。隻要他能将這些千客收服爲大哥所用,我便同意大哥将他孝敬全部退還給他。”這回王三非常痛快的答應下來。
不久黃扒皮便接到石斌扮白臉的命令,與石斌一起去了刑場。
刑場之上整整齊齊的跪着差不多二十人,牛鬼蛇神濟濟一堂,老少男女全都有,隻不過現在全都是面無血色吓趴在了地上。
等石斌一行人到了之後戲就開演了。
黃扒皮走到石斌面前說道:“大人,台下這些人就是從您賭場裏抓到的那些千客。”
“這麽多?”
“是的,大人。其實您這已經算少的了,因爲您的賭場規矩比較嚴,所以還包括了幾個家賊。若是其他賭場,光是一個就能抓出十幾個千客來。”黃扒皮拍着馬屁。
“多少就别說了,我隻想知道你們是怎麽處理這些千客的,我對此沒有經驗。今天來隻是看看熱鬧。”石斌故作不知的說道。
“大人,這些都是好逸惡勞的奸滑之徒,我們平日裏隻要抓到就打斷手腳扔到街上任其自生自滅。”
台下的千客一聽黃扒皮的話立刻求饒不斷,并痛罵黃扒皮沒良心,不得好死等等。而台上的石斌則默不作聲‘低頭沉思’。
見石斌還沒‘想’出決定,黃扒皮甚至催促道:“大人,吉時就快過了,若要行刑就得快點!否則對施刑之人不利,會被怨氣纏身的。”
低頭‘沉思’的石斌腹诽道:夠麻煩,夠胡扯的,行刑還有吉時,不在吉時幹還容易怨氣纏身。
站在旁邊的許風和王三則‘焦急’不已,黃扒皮更是急得跳腳,仿佛若錯過了這時候就真會被怨氣纏身了。
忽然黃扒皮不管石斌幾人的态度,招呼自己的家奴手持鐵棍就要對那幫跪在台下瑟瑟發抖的千客動刑。
聽到台下犯人的哀嚎和王三、許風的阻止聲,石斌立刻‘醒過神’,大喝停止,并走至黃扒皮身後怒氣沖沖的一腳将其踹到了台下。
而被踹下台的黃扒皮則一臉‘委屈’的看着石斌,并一個勁的湊過去詢問爲什麽。石斌則毫不理睬,隻是不住的将黃扒皮推開,一副完全不想理會的樣子。
等黃扒皮安靜下來後王三就走到石斌跟前詢問到底如何處置這些千客,石斌則故意大聲咆哮:“我哪裏知道該怎麽辦?打斷手腳讓他們生不如死嗎?”
此時黃扒皮則也說了一句稍稍有點良心的話,“大人,要不關上幾個月以儆效尤?”
“關上幾個月?現在平民百姓都沒飯吃,還給他們吃牢飯?黃老爺你養他們啊?”王三譏笑道。
“我養他們?王大人就别開玩笑,我怎麽會養這麽一幫人?要不這幹脆給他們個解脫!”黃扒皮将手平頂着脖子橫向動了一下。
台下跪着的一些千客立刻吓得沒了魂魄,一個稍微聰明的立刻大聲喊道:“小人宋千願意投靠大人,隻求大人饒我和我這些朋友一命!”
“原來你就是宋千?千王之王啊!”黃扒皮冷笑道:“不過,你一人即使投靠了石大人也不過保你一條命,憑什麽保那麽多命?”
毫不理會黃扒皮的冷嘲熱諷,宋千繼續朝石斌說道:“石大人,小人願将這些年所得全部獻出,且帶手下幾個還算成器的徒弟一起爲大人效力。”
聽到宋千這番話石斌有些意外,知道黃扒皮肯定知道這個宋千,立刻詢問起來。
黃扒皮回答道:“大人,這宋千号稱賭神,幾乎是逢賭必勝,而且很會逃跑,這次被大人所擒估計就是他自己都沒料到。”
賭神?逢賭必勝?這樣有義氣的人才不籠絡怎麽可以?石斌立刻表示接受宋千的投靠,并放了其餘的千客,但必須這十天之内交上一份讓他滿意的投名狀。
宋千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第一天他送來了自己十五萬兩白銀的家底,接下來九天就讓石斌所有賭場的獲利都回到了之前的水平。
如此滿意的投名狀石斌當然兌現了諾言,不但免除了所有人的刑罰,并給了宋千一個火長的小職位。實權就是做石斌賭場的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