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莫似之遲遲不到石斌的計劃就無法進一步的進行,雖然總共拉攏了差不多七成的士族,但仍舊有三成處于觀望态度,一毛不拔的遠遠看着沒有一點出力的意思。
難道要抛棄這三成多的兩面派?無論如何石斌都不能接受這麽一個結果,真要放棄了他們自己的地盤上會多太多的不穩定因素。就是一成的兩面派石斌都不是很想放棄,何況近四成?
王三明顯知道石斌擔心的是什麽,于是在石斌反複浏覽了幾次募捐記錄後他開口問道:“大哥是不是還想拉攏些家夥幫咱們?”
“當然,你要知道那些沒有明确表示支持的士族占了近四成,這個數字太大了。”石斌有些沮喪的說道,仿佛在哭訴。
“确實是大了點,不過大哥似乎忘了些東西。”王三一臉輕松的笑道。
聽王三說自己忘了些東西石斌當然不信,雖然他不如王三思慮周全但從不會疏漏重要的部分,于是語氣生硬的問道:“王三,你說說看我疏漏了什麽?”
“大哥忘了之前最後一次發出的募捐令不是以你的名義發出的,呵呵呵····”王三很狡猾的笑了笑。
石斌清清楚楚的記得最後一次募捐令是以四川總領及荊南安撫使的名義發出的,他就是四川總領及荊南安撫使,怎麽不是以他的名義?石斌不解,立刻詢問起王三來。
“大哥,你之前是以朝廷的名義發的募捐令,而且沒有說不交就會如何,那些奸猾點的士族自然不會出了。”
“你的意思是要以我私人名義?而且要明确表示如果不遵從會受到懲罰?”石斌問道。
“大哥,的确要以你私人名義發出,但是不必明确表示不遵從就會受到懲罰。那樣容易留人話柄,而且這樣的威脅就無法看出剩下的這些兩面派到底還有多少值得拉攏了。”王三很鄭重的說道。
“那好,就以我本人的名義開一個宴席,宴請那些仍舊一毛不拔的士族前來赴宴。至于那些已經捐贈過了的士族你就派人安撫,告訴他們具體可以免多少稅,不必在意這次沒有邀請他們的宴會,讓他們不必驚慌。”
差不多半個月那些未捐贈一個銅闆一粒米的士族代表都陸陸續續的到了成都,等候宴會的開始。
見時機成熟石斌便在成都的最大的酒樓‘雲雨軒’内舉辦了一場盛大而隆重的宴會。一共三十餘桌,宴請了近四百士族代表。
宴會一開始石斌便來了‘甜言蜜語’攻勢,給所有的士族戴高帽子,以夫子大義對他們進行捧殺,隻爲從他的指頭縫裏弄出一個銅闆或者幾粒米。
不過結果卻是讓人痛苦的,一大半的人都是在訴苦,仿佛他們才是無處安身的流民,才是吃不飽穿不暖的苦主,甚至還有痛哭流涕的混蛋。另一些還顧及顔面的家夥則低頭不語。
見還是有些知道廉恥的人石斌便忍受了這些呱噪還是态度平和的勸說那些士族多少出點,不過仍舊沒人明确答應。
石斌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在聽夠了這些足以讓他瘋狂的抱怨之後他發飙了。沖到離他最近的一個肥頭大耳的胖子面前随手抄起一個瓷碗砸向那胖子,接着來了一套‘七傷拳’,等他歇氣的時候那胖子已經奄奄一息不成人形。
這個局面給在坐的衆人提了醒,眼前之人不是文臣而是武将,是個敢與元人抗衡,讓他們退避三舍的兇神。若是真動了殺意,在坐之人絕無一人可以活着離開。
想到此處衆人立刻都表示願意出錢糧,不過仍舊不肯出多少,讓石斌怒火中燒。不過之前的全武行已經讓局面有些僵化,石斌是不打算再來一套七傷拳,于是隻好表示接受他們的捐贈并不會計較之前的事情。
此事過後的第五天莫似之到了成都。剛進城便到了石斌的府邸詢問拉攏四川和荊南兩地士族的進展情況。
結果大出莫似之的意料,并對石斌暴打一個士族的事情感到無奈。雖然早就聽說石斌連荊湖北路安撫使李曾伯都揍得一個月起不來床但沒想到這麽快又揍了一個。
本以爲莫似之會說自己太暴躁,卻沒想到他說自己打得好,且表示打對了時候打對了地方。這些話石斌自然是不會信的,沖動是魔鬼,即使那頓暴打可以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但是卻毀了從暗處觀察哪些士族值得拉攏的目的。
明白石斌的肯定不相信他的話,莫似之微微一笑道:“大人,對于您居然能以朝廷的名義就讓轄區内近七成的士族出錢出糧,下官實在是佩服不已。若是下官,估計能有三成捐贈就不錯了,下官即使是以本人的名義要求他們捐贈最多也不會超過五成。而如今,下官敢肯定您的轄區之内所有士族都會繳納這筆捐贈了。”
莫似之說的是實話的确轄區内所有士族都捐贈了錢糧,但石斌聽了并不高興,隻是表示遺憾沒有達到應有的效果。
這個上面莫似之并不否定石斌的錯誤,不過稍稍頓了頓便開口道:“大人,您雖然沒有盡全功有些遺憾但能這樣已經非常不錯。而且下官覺得咱們還能從其它地方看出哪些士族值得拉攏。”
“其它地方?”石斌不解的問。在石斌的概念裏給他錢糧就是對他最好最真的支持,如今亂世隻有錢糧才重要哪裏還有其它?
“是的大人。下官記得大人之前說的那些捐贈全都是錢糧,似乎沒有别的東西。”莫似之說道。
“是的,全都是錢糧。這有什麽不對嗎?如今亂世我最缺的就是錢糧,不要錢糧我要什麽?”
“要這些當然對,不過不知道大人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莫似之笑道。
“什麽話?”石斌打斷了莫似之的話飛快的問。
“斷人錢财如殺人父母。下官之所以佩服您就是因爲您用一個朝廷的口令居然就能斷了轄區内近七成人的錢财,我不得不佩服。”
“這有什麽好佩服的,接下來這些不就都是被逼着出的了?肯定心不甘情不願,會要反彈的。”
“大人所言不差,所以接下來得換個方式。”
“是要換個方式,莫大人認爲用什麽方式比較合适?”石斌問道。
“人生存下來不光要靠錢糧還有别的,比如衣服、住處、醫療、路橋交通等等。而且有些士族的确沒有多少錢糧。”
“你的意思是那些士族不必全都出錢出糧,能出什麽就出什麽?”
“大人明鑒,卑職正是此意。讓他們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如此一來咱們既看出哪些人可以拉攏哪些人需要提防,不僅沒得罪人還得了更多的好處。”莫似之非常高興石斌一點就通,笑着答道。
石斌最終采納了莫似之的建議,這回将荊湖南路和四川路的所有有頭有臉的士族都請到了成都,開了場更大的宴席。
不過這回石斌臨時起意使了點壞,宴席上是馍馍當主食,豆腐乳、榨菜外加幾片爛菜葉做主菜。石斌本人則穿得跟個叫花子一樣出現在了宴會廳。
這種情況是誰都沒有料到的,但是任何人都明白石斌唱的是什麽戲,所以石斌一出場廳中氣氛立刻嚴肅起來。
前一次石斌唱了白臉兇神,這次石斌當然唱紅臉佛祖,站在台上笑眯眯的說道:“各位,石某感謝諸位能賞臉前來我的宴會。”
兇神的笑切忌當真,所以台下衆人自然都表示應該前來拜見石斌,石斌請他們才是他們的榮幸。
“民以食爲天,各位可以試試我專門爲諸位準備的美食。”石斌狡猾的笑道。
錦衣玉食的士族哪裏會吃這些豬狗之食?幾乎就沒有人動筷子,全都是看着桌子發呆。倒是有幾個好奇心比較重的奇葩嘗了嘗窩窩頭,但是剛塞進嘴裏就立刻吐了出來,并喝茶漱口。一旁的人都譏笑他們愚蠢。
見衆人沒有吃的意思,石斌帶頭拿起一個馍馍啃了起來,感覺吃得還津津有味。并一個勁的招呼衆人‘别客氣多吃,吃完了還有。’
迫不得已之下衆人不得不痛苦的多少吃了點‘飯菜’,見狀,石斌笑道:“各位果然是有德之人,肯體會民生。”
這種鬼話沒人會信,但是無一人敢得罪石斌隻能表示理當如此。更有幾個舌燦生花之徒大誇石斌德行堪比堯舜。
“大家都是來自名門望族,之前多少都支持過我不少,今天請各位前來是有兩個目的。第一是感謝,第二是告訴各位今後我的想法。”
一聽石斌要感謝,自然沒人信即使有人信也不會敢接受,所以又是通通表示不必感謝隻求知道石斌今後的想法。
“前幾日我的幕僚跟我說過一句話,叫‘斷然錢财如殺人父母’。所以····”
石斌話還沒說完就被成都商會會長劉一刀打斷,大聲說道:“大人要我們捐贈錢糧救助貧弱哪裏是殺我們的父母,是爲我們積陰德。”
這話讓石斌聽得很不痛快但卻沒有想揍他的意思,因爲劉一刀是他的堅定支持者,缺點就是愛拍馬屁。
“劉會長,大家的财富都是一點點積累起來的,所以本官也知道這幾次募捐讓大家有不少損失。所以本官決定按照你們捐贈的多少減免來年的稅賦。參與了兩次募捐以上的就不必參加,而且可以免除兩年的稅賦。而隻參與了上次募捐的就至少還要募捐一次才能免除兩年的稅賦。不過若是不參加那就沒有任何稅賦減免了···”石斌很詭異的笑道。
這話讓場内的不少人放下了心,不過是大老遠跑來吃幾個窩窩頭而已,不是又要出錢糧還是讓人能接受的。那些隻捐贈了一次的鐵公雞則臉色不好,但又不敢發飙。
醞釀得差不多了,石斌笑着說道:“各位不必驚慌,錢糧本官已經籌措夠了,所以這次我決定不再要錢糧而是各位想出什麽就出什麽。比如穿着不要的舊衣服、派些勞力參加徭役,幫忙建造些難民房,提供點醫療幫助都可以。”
一聽不要錢糧了,場内立刻沸騰起來,紛紛說石斌是難得的好官,不光救苦救難還肯體恤他們這些‘受苦’的人。
經過這次宴會,士族放了心,石斌也放了心,荊湖南路和四川路又和諧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