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曾伯的話石斌心中很是舒服,先不論他此時的話是真是假但有一點可以保證,那就是在此戰之前他絕不會再有謀害自己之心了。
跟在一旁的賽子龍笑道,“大人你聽,李曾伯的那些話有點意思,他似乎已經無意與我們作對了。”
“嗯,至少暫時如此。”石斌也笑道:“還得多謝你讓我放寬心胸容納他人,否則難得有如此局面,到時候我一面出征還得一面防着李曾伯出賣我,斷我的糧草讓我進退不得。如今至少可以不用擔心他出賣了,即使他還有惡意,這陰招也得到戰後才能出。”
“大人,謬贊了。屬下隻是做了該做的事情而已。”賽子龍很謙恭的答道。
“你我就不必如此生分,我這可都是肺腑之言。”石斌很誠懇的說道:“既然你已經幫我出了這麽好的主意,不如再幫我想想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如果勝利了,給他多少功勞比較合适?”
“好的。”賽子龍也是頗有智謀之人,否則也當不得特務頭子。有了之前的經驗這次石斌要他再想,他也就不再緊張,邊走邊想起來。
到底是常年幹特工的,提出的建議非常簡單:帶李曾伯參加戰前會議,按之前所說由他守住中軍,但還總督糧草,若是這樣勝了,好歹也給他計大功一件。
賽子龍的建議石斌一聽就明白,本來這總督糧草應該他石斌負責,這樣安排是給李曾伯更多立功的機會。借此機會讓李曾伯更加忠心于他,而非虛與委蛇。何況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能保住糧草辎重不出事,本來就是大功一件。
兩件功勞加在一起,計李曾伯大功一件是理所當然,這樣既收服了他還不落人話柄,體現出自己能寬容大度,實在是絕妙之計。
石斌聽完立刻答謝道:“子龍,你的計謀果然不凡,我就謝謝了。”接着立刻命許風給李曾伯送去消息:三日後巳時一刻參加戰前作戰會議。
石斌很少道謝,通常都是誇别人,這可是對他賽子龍極大的肯定,賽子龍也因爲非常高興,連連表示會盡心輔佐石斌占更多地盤。
這些話自然是真話,但石斌卻不喜歡聽,于是岔開話題,說自己有些累了想休息,休息好了再聚,借此躲回了府内。
時間過得飛快,三天眨眼便過了,雖然已經太陽高照但石斌卻因爲天冷不想起床,一直縮在被窩之中。
沒多久賽家兄弟和呂家兄弟都陸續來了,隻剩一個被打得至今有些行動不便的李曾伯未到。
石斌可懶得管這麽多,他是這裏品秩最高的官員遲到并不是什麽過錯,有時還是一種威嚴的表現。
就在石斌想繼續賴床的時候賽子龍卻進來了,但他很奇怪的沒有勸誡石斌要他盡快起來,而是坐在凳子上,用手指輕輕的敲起了紫砂茶壺。原本在床上還迷迷糊糊的石斌,被這清脆且持續不斷聲音給弄得非常清醒想睡也睡不着了,隻得起床。
匆匆的穿好衣服,就要斥責賽子龍無禮的時候,賽子龍卻說道:“李曾伯就要來了,請大人最好倒履相迎。”
原來這家夥是要自己耍些手段将友善表現得更誠摯些,進一步減少李曾伯心中對自己的怨恨,石斌暗道。
“子龍,難得你如此爲我着想,多謝了。”石斌再次道謝。
在石斌眼中倒履相迎太過虛僞,還不如樸實些,故而先去議事廳見了四個将領再到門口迎接李曾伯。
由于石斌的一再示好,何況還在門口迎接他,李曾伯這頗有城府的老油條也決定放下對石斌的舊怨和他同力抗元。
呂文福四人除了賽子龍外都非常意外石斌去接的居然是李曾伯,一路走一路扶着,并連連道歉。而李曾伯似乎也不再計較之前的事,很平和的與石斌交流。這個場面讓衆人都決定此戰會對石斌唯命是從。
進了議事廳,石斌将李曾伯扶着坐下,自己坐到主位上後開口道:“在會議開始之前,首先我要爲幾日前打了李大人向他緻歉。”随即起身施禮。
萬萬沒有想到石斌還當着賽子龍四人的面向自己道歉,這讓李曾伯有些驚慌失措,立刻回禮道:“大人,屬下擔當不起。大人沒有追究我戰敗及污蔑之罪還如此禮遇,下官汗顔。今後大人但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請直言,我李曾伯絕無二話。”
“李大人不必如此,隻要你我同心協力抵抗元兵即是對我最大的幫助。”石斌說道,“好了,閑話就不必贅言,我想問問各位對這次進軍駐馬店都有些什麽看法。”
話音一落,賽張飛便起身說道:“大人,之前我們在南陽大破五千元兵,不說他們在那元氣大傷但也受到重創,咱們若是再奮力一擊定然可以拿下駐馬店,何必再想那麽多?”
“呵呵,賽統領你的話本官明白,這次進軍隻要不出意外拿下駐馬店很容易,但是我們應該盡量減少戰鬥消耗。要知道,如今大宋貧瘠,死一個士兵便是對我們實力的一分削弱。”石斌笑道。
這些話讓賽張飛紅着臉坐了下去,而其餘四人則無人不佩服。
正要開口再問,李曾伯扶着椅子的把手起身說道:“大人說得及是,下官有一言還請大人考慮。”
“李大人請說。”李曾伯肯說話是石斌最想看見的,所以他立刻回應。
“下官認爲賽統領說得對,那駐馬店元人守軍的士氣一定十分低迷,隻要稍稍一壓便會潰散。所以咱們在攻打駐馬店時不必強攻,尤其不要四面合圍,讓他們産生破釜沉舟決死一戰的心态,到時候兩敗俱傷于我不利。”
李曾伯的話讓石斌和其餘四人非常贊同,對他的看法也改觀了不少,至少相信他現在是與自己同心同德一起抗元了。
“那李大人覺得如何打比較好?”呂文福問道。
“最好是圍三缺一,若有援兵則加個半路伏擊則可。”
雖說李曾伯可能和紙上談兵的趙括一樣,隻能說不能做,但他提出的這一計謀卻是非常适合現在的局勢,所以石斌立刻采納。并作出了具體的部署:石斌爲前軍,李曾伯爲中軍兼總督糧草辎重,呂文福和呂文信爲左右兩軍,賽子龍和賽張飛爲後軍。
也許是之前南陽一戰元人損失慘重被打怕了不敢出城野戰隻敢守城等援兵,所以一路到駐馬店,石斌也就看見了幾個元人的偵騎,直到駐馬店城下都不見一支元兵騎兵前來阻擊。
如此怪異的現象是石斌從軍以來從未遇到過的,即使元人被打怕了不敢出城也不該不來襲擾,這不是元人的作風。事若反常必有妖,石斌可以肯定此戰元人肯定會給他下套。
但是什麽套還得先攻打駐馬店後才知道,所以石斌還是用李曾伯的計策,圍三缺一。圍住東西南三面,隻留北面讓元人逃跑,或讓元人能入城增援。而在北面城門十五裏處的一個小丘陵處埋伏下一千火器兵,由賽子龍帶領,專門阻擊元人的援軍和從駐馬店城内逃逸的元軍。
連續攻擊了五日,駐馬店果然搖搖欲墜,仿佛唾手可得。就是賽子龍都截獲了七八個南來北往的元人驿卒。送信的内容無非就是城内元人求援和各處元人準備增援,這樣的情況讓所有人都非常高興。一切都按計劃來的話,不出半月駐馬店就會到手了。
又過五日,元人從漯河方向派來一支一千五百人的部隊增援駐馬店被賽子龍擊退,但雙方傷亡都不大,接下來五日從平頂山和周口方向又各來了一支一千五百人的部隊也被賽子龍擊退,雙方傷亡也不大。
這種情況是誰都願意看見的,但石斌心中卻惴惴不安。元人爲何不合兵一處增援?爲何一戰即退,且沒多少傷亡,瞧那模樣壓根就不像要增援,倒像是作壁上觀敷衍軍令。城内元人雖然看上去無力抵抗自己卻仍舊沒有破城。
就在石斌想這些的時候,元人忽然棄城而逃,而城外的三路援軍則同時進攻賽子龍,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不得已立刻向石斌求援。
這麽一系列的變化讓石斌蒙了,元人這是什麽意思?棄了駐馬店這麽重要的城市與自己來打野戰?有這麽蠢的将領?還是因爲駐馬店的元人将領是個極其重要的人,援軍是負責幫他開道,護送他回去?
賽子龍終于扛不住元人的攻擊,被元兵擊敗,沒多久元人軍中就樹立起了郡伯的旗幟。
這就讓石斌更加糊塗了,若有元人一郡伯在此元人更應該拼死一戰保護此人,何況有援兵在城外,完全可以入城堅守。如此畏戰逃命還丢了一座重城,即使是郡王也要受罰的,何況一個郡伯。
唯一的解釋就是元人确實下套,要讓他也受一次重創。所以進城之後石斌首先做的就是封城,開始全城大搜捕,并将城外的部隊合兵一處護住自己回撤之路。
仔細搜索了兩個時辰,不出石斌所料,從城内抓到了近五百化裝成漢人的元兵。目的就是在石斌入城之後的當晚與城外元人來個裏應外合奪回駐馬店,并借着夜色對石斌的軍隊進行夜襲,企圖重創他。
既然識破了元人的奸計,石斌就打算來個将計就計,讓城内城外的士卒全都養足精神做好準備,給元人來個反偷襲。
到了上燈時分,石斌發出了元人事先約定好的暗号。果不其然,城外元人立刻分成兩路,一路奔北門而來,一路往城南軍營而去。
在城内女牆之上觀戰的石斌暗道,好險,差點着了道。
不過因爲早有準備,元人又敗一陣,兩仗損失了三千精銳,還丢了駐馬店,已無力再與石斌打下去,隻得退兵。
又是一場大勝,石斌一夥高興不已。他也履行諾言李曾伯列首功,賽子龍四人則是同樣的功勞。他雖然沒上功勞簿,但理宗不可能不封賞,畢竟他是兩次大勝仗的主帥。
奏折遞上去之後,理宗自然高興萬分,不出半月就下诏:正事任命石斌爲四川總領,荊湖南路安撫使,并銀青光祿大夫。李曾伯爲荊湖南路觀察使,并中散大夫。其餘四人則是都指揮使,一州統領。經過石斌的斡旋,賽子龍成爲鄂州統領,賽張飛則爲襄陽統領。
經此一役,石斌的目的達到,也徹底收服了李曾伯,和呂文德一家關系也更加親近,形式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