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石斌手下都是精兵強将,即使面對十倍的敵人也是面不改色,何況如今還有一座城池和一千五的守軍一起抵抗,不過六七千元人對于他們來說根本夠不成任何威脅。
之前沒有刺刀之時還有些擔心有一日火槍沒用了就得麻煩得換單刀,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受傷,畢竟元人悍勇。如今不怕了随手将刺刀套上槍管卡緊就好,這讓士卒更是無所畏懼了。
好當然是好,元人打到望城興歎,石斌手下士卒輪流戰鬥休息的時間都有,但石斌本人卻不是很高興。元人後援和補給不足便不敢全力攻打廣元,自己的人又太善戰,導緻元人的攻擊遲遲不得絲毫進展,照這樣下去,恐怕元人過不了多久就會頂不住壓力退兵了。
李超見狀當然明白,就這麽打下去元人不撤退才怪,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雖說也打了幾場遊擊但肯定是得不到四川總領的職位,那就實在沒意思。
如何才能實現之前的目标是現在石斌和李超感到必須立刻解決的問題。讓出城門給元人造成可能獲勝的假象倒是個不錯的辦法,但如此就是拿手下的士卒的性命當兒戲,雖說慈不掌兵,但也不該如此草菅人命。
“石大人,下官以爲若是不能示弱引誘元人全力攻擊,咱們的計劃就會失敗。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李超見狀,暗示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石斌自然明白,但是這‘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石斌卻不明白其中的含義。
“大人,咱們雖然不是擅自開起站端但終歸沒有朝廷的旨意,最多也就能防禦而已···”
李超話還沒說完石斌便接過話茬道:“本官現在就是在防禦!”
“但大人接下來怎麽辦?一直維持下去肯定不是個辦法;若是敗了,朝中鄭清之之流定然落井下石;若是勝了,咱們就竹籃打水一場空。”李超語重心長的解釋道。
之前之事在想如何得那四川總領,卻未曾想過勝敗可能造成的結果。石斌聽後更加惆怅,他知道多半得故意犧牲些士卒,草菅人命了。
正要痛心下這命令時,李超忽然阻止,表示可能還是有辦法。原來是一邊打得疲軟但不讓出城門,另一邊搗亂,命手下騎兵将隴南、天水和寶雞再攪個雞犬不甯。
如此一來,目前駐紮在三處的元軍數量就會大爲不足,看着即将要‘陷落’的廣元城元人也不會撤兵。爲了保證統治的穩定,即使再不情願,元人也必須增兵駐防。 有了更多的元軍前來,圍攻廣元的元人就絕不會撤軍,石斌的計劃就能繼續進行下去了。
石斌非常贊同李超的意見,當即下令他率三百精銳趁夜色潛出廣元城去執行搗亂的計劃。
以元人無往不勝所獲得的驕傲,自然不能容許石斌一次又一次的侮辱他們,所以最想的是盡快攻破廣元,殺光城内宋人。
願望是好的,但不出半個月隴南、天水和寶雞的守将因爲當地的混亂和上峰的斥責就難再冷靜的指揮戰鬥。但若不盡快撤兵,自己的轄區就會出大事,輕者官帽丢了,重者連命都可能丢了,這自然是任何人都無法接受。但是看着即将‘陷落’的廣元城三員守将都戀戀不舍。沙場宿将自然不敢輕易決定,思慮再三,終于找出了個折中的法子:聯名上書請求上峰調兵支援。
見元人中計,石斌立刻又發奏折給朝廷請求援軍,并要便宜之權。
在石斌和李超的意識之中,宋廷如今是騎虎難下,不得不給他們更多的兵權,否則就要丢了廣元,失了人心。古語有雲:得人心者得天下。宋廷若想繼續維持就必須同意他們的條件。
不過不久之後宋廷發來的旨意讓石斌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點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首先是斥責他不知輕重擅開戰端,其次就是命他放棄廣元并回京請罪。
見到大哥這副模樣李超當然意識到是極壞的消息,估計壞得出乎二人的意料。故而也不等到石斌的允許他就一把抽過石斌手中的公文,仔細的看了起來。
不過匆匆掃了一眼,李超便一邊爆粗口一邊将手中的公文撕了個粉碎,大罵理宗昏聩,鄭清之無恥下作。
好在石斌還喜歡看嶽飛傳,深深的記得十二道金牌的故事,所以對宋廷旨意的反應還沒李超的那麽失控,算是維持住了他這主帥的顔面穩住了軍心。
“大哥,他們這些混賬居然幹這麽無恥的事情,爲了阻止咱們居然要咱們讓出廣元!”李超咬牙切齒的問道。
“你說我會嗎?”石斌冷哼一聲說道,“鄭清之他們倒是做的好夢。不過我們的确失算了,沒想到投降派勢力居然這麽大,理宗又如此不思進取。”
“若是不回去那咱們就是抗旨,抗旨之罪可大可小,若是被鄭清之逮着他必然往死裏整咱們,那可就糟了。”
“的确如此,抗旨不遵是個大罪。咱們已經樹了鄭清之、丁大全、謝方叔三個大敵,吳潛和趙葵又不見得會力挺咱們,所以事情是有些難辦。”石斌愁眉不展的沉吟。
“大哥,怎麽辦?找不出辦法就真的隻能拱手讓出好不容易得來的廣元,你再去臨安請罪了。”說到此處李超明顯有些壓制不住怒氣,低聲喝道:“理宗皇帝怎麽這麽沒用!”
“放心,放心。隻要元人一日不撤,理宗就一日不敢動咱們,最多貶谪而已。何況這事絕非沒有辦法,而是咱們暫時沒有想出來而已。”石斌笑着安慰道,“老弟,你如果累了就先去休息,一切都不急。”
知道這是石斌在安慰自己,但李超還是接受了他的安慰,畢竟幹着急也确實沒任何作用,自己又指揮了一整天的作戰是該休息了。
待李超離開之後,石斌才感到放松,他很怕李超一氣之下會說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來,一旦被有心人聽去再告訴了政敵那就真是大麻煩。
石斌認爲每個人的思維都不會完全相同,或許許風就能另辟蹊徑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于是開口問道:“許風,你給我出出主意,看看要怎麽樣才能既達到咱們的目的還不中鄭清之幾個的套。”
肯問他這問題許風自然明白這是對他的賞識,立刻聚精會神的思考起來。
不出一盞茶的時間許風便開口道:“大人,剛剛那公文裏是說要您放棄廣元,回京請罪對吧?”
“對。”
“那如果您連廣元城都出不去呢?”許風繼續問道。
“連廣元城都出不去?許風,你這是什麽意思?”石斌疑惑道。
“小人忘了問一點,若是您出不了廣元城,因此而回不了京請罪朝廷會懲罰你嗎?”
“那倒不會。理宗如今雖然昏聩無能但還不是毫不講理,若是因爲無法出城而無法去京師請罪是不會受到責罰。”石斌很肯定的說道。
“那就好。大人您不出城就是了。”許風輕飄飄的說道。
這話石斌可沒聽懂,在他看來自己的百戰雄獅就是對數千騎兵都能全身而退,怎麽會無法出城?
明白石斌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許風有些無奈,隻好繼續解釋道:“大人,您還真是實在。您軍隊的戰鬥力隻有您自己最清楚,隻有您自己的話才最有說服力。還不是你說強就強,你說弱就弱?”
這回石斌算是明白了,許風這是要他睜着眼睛說瞎話,
“問題是咱們這仗打得太輕松,若是鄭清之懷疑派手下核查,豈不是一下就穿幫?那抗旨不遵雖然躲過去,但是欺君罔上卻逃不了。”石斌無奈的說。
“大人過慮了。咱們裝着打不過就好啊!”
“許風,你提這個辦法之前本官與李超已經談過,但我認爲這是在草菅人命所以否決了。若是你也是這個草菅人命的辦法,我還是不會同意。”石斌以不容商量的口氣說道。
許風聽後雙手抱拳禮,說道:“大人愛惜将士,小人佩服。但我說的示弱則不是草菅人命。”
一聽許風說不會草菅人命,石斌立刻來了精神,示意他快快說出。
如此緊急的時候當然容不得半點拖拉,許風說道:“其實也簡單,大人就命令手下将士白天戰鬥時痛苦的喊叫,夜間休息時則不住的哀嚎。”
“好計!”石斌一聽便大聲稱贊道:“這樣既可以更堅定元人攻擊的信心,讓咱們有更多借口獲得四川的管轄權,還可以堵住那幫要拆台的家夥的嘴巴。想不到許風你居然能想出如此妙計,真是厲害!”
許風從來謙虛,何況在石斌面前就更加謙虛,連連表示隻是‘愚者千慮才有一得’。
也不會和許風商議什麽‘愚者’、‘智者’,石斌當即将許風的計策做軍令發布下去。與所料不差,元人果然又掀起了一浪接一浪的猛烈進攻,但還是無法攻克廣元。
而這一切就被送信的驿卒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之後石斌又許諾他三百兩紋銀的好處費。最後石斌還暗中敲打敲打了他一番,才放他在一個漆黑而危險的夜晚離去。
一個月後,京師的那個驿卒又帶了一份旨意,這次就好多了,表示對石斌的過錯既往不咎,也不放棄廣元,但最多讓他在四川調動一萬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