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應了餘玠擔起這重責,石斌自然要好好考慮一番。于是在派人将那自殺的親衛找個由頭埋了之後便回了自己的營帳找賽西施和李超商議去了。将餘玠則留在他自己的帥帳之中修養。
一路走來,隻感覺恍如夢澤。一切都是那麽不可思議,但手裏的那份奏折卻是真的,上面的四川總領官印和餘玠的私印都是真的,絕無虛假。
由于帥帳内的一切除了餘玠,石斌和那名已經自殺的親衛之外無人知曉,所以許風隻留意到石斌出帳後手中多了份奏折,再就是神情有些恍惚,并不能感覺有什麽異常,自然就閉口不言護衛着他回營帳。
進帳之後賽西施和李超自然飛快的趕來詢問餘玠的身體狀況,并想知道有可能出現什麽變故。
由于石斌仍舊沒有回過神來,很讨厭二人如此連續不斷的詢問,很粗暴的就将他們轟了出去。
這麽反常的舉動讓所有人都很意外,畢竟石斌很少如此暴怒,唯一的解釋就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他的營寨之中的氣氛也頓時沉悶起來,無一人敢高聲喧嘩,更不敢相互取笑。
一個人在這帳内坐了足足半個時辰,石斌才算是回過了神。感覺能正常交流後才命許風将賽西施和李超又召來見他。
由于之前石斌那暴怒的樣子還曆曆在目,這回賽西施和李超就不敢有絲毫逾越。
“請問轉運使大人,您有何吩咐?”李超中規中矩的問道。
李超的話讓石斌有些不适應,但感覺也不錯。行軍在外是該嚴肅點,于是開口道:“李大人,你先看看這份折子。”
早就留意到了石斌手中多了份折子,這是石斌離開之前所沒有的。李超早就想看看,隻是不敢而已,如今石斌讓他看他當然奉命行事了。
打開折子一看,李超頓時也愣在那,半晌說不出話來。賽西施見狀疑惑不解,又不敢随意言語,隻好悄悄的挪到李超身旁偷偷的瞄了幾眼。
反正早晚會讓賽西施知道,肯定會要她提提建議。石斌就懶得麻煩,立刻命賽西施也看看。
賽西施一介女流,心理承受能力自然更差,看了之後反應比李超更過,當即驚叫起來,都将帳外的護衛給召了進來。
“說說你們的看法。”把護衛驅出帥帳之後石斌有氣無力的說道。
“大人,餘大人真的是中風,真的不能再理事?”李超問道。
“的确如此。口歪眼斜的,就是中風症狀。瞧他躺在卧榻上的樣子,似乎還偏癱了。”石斌輕歎一身說道。
“他就不會是在裝病?以此在獲取大人的信任?”李超很謹慎的問道。
“李超,你是不是覺得他記恨我分了他那麽多好處,所以想把我架到火上烤,也來個捧殺?”
“大人,雖然下官不認爲餘大人如此卑鄙,但人心隔肚皮,防人之心不可無。”李超擔心的說道。
“謝謝兄弟的關心。但他保薦我爲四川總領肯定是出于真心。在那帥帳之中,他的心腹親衛先問了我幾個關于抗元的問題,待我回答完了之後他才命那親衛拿出了這份奏折。那幾個問題才是他的試探。而且····”石斌說到此處哽咽了起來。
“大人,而且什麽?”賽西施接過話茬按捺不住的問道。
“而且那親衛怕我疑心,揮刀自盡。”石斌說着一拳狠狠的打到茶幾之上,明顯痛苦萬分,“你們說,若是有意陷害,需要下這麽大的本錢嗎?”
這回賽西施和李超也說不出話來,有意陷害的确不必如此麻煩,一道折子就夠了。
“大人,此乃天賜良機,有了餘大人的這份奏折隻要皇上同意,你就是名正言順的四川總領,那咱們的計劃就真的很快就能成功了。”李超興奮的說道。
“的确如此。我記得淳祐六年九月,京湖安撫制置大使兼夔路策應大使、知江陵府孟珙去世,遺表朝廷請求以我嶽父代替他之職,并将手下幕僚、主管機宜文字的李庭芝推薦給我嶽父。于是,我那嶽父就升任爲京湖制置使兼夔路策應使、知江陵府。”
“那還等什麽?咱們就趕快六百裏加急将這份奏折發到禦前,給理宗批了啊!”賽西施又急不可待的說。她和李超明顯打算立刻将帳外親衛招進來送信到臨安去。
當然由不得賽西施和李超這般胡來,石斌如今餘威仍在,一個眼神就讓他們乖乖的了。
“你們自己剛剛才擔心這是餘大人的捧殺之計,怎麽轉眼就忘了?即使不是餘大人的計策,但難保不被他人利用。”
經這麽一提醒,二人都清醒過來,辦事的确不能這麽草率。
“現在我感到爲難的是如何得到這四川總領之職。”石斌皺着眉頭沉吟道。
他自知剛剛被加了四川轉運使,保舉了幾個嫡系,如今若是再升官恐怕就太顯眼。樹大招風,不是好事。但這麽好的機會擺在眼前,若是不抓住,恐怕會後悔一輩子。如此左右爲難,竟然還痛苦起來。
有肉不能吃,而且是塊大肥肉,是個人都會痛苦。賽西施和李超自然明白,但又想不出辦法,隻能看着幹着急。
“要不咱們以退爲進,像上次一樣?”賽西施輕輕的說道。
“以退爲進?”聽到這話的石斌,哈哈大笑了起來,指着賽西施嚷道:“你這是什麽鬼話!之前剛剛加了我四川轉運使,理宗早就覺得對得起我了。鄭清之他們更是巴不得我自己辭官歸隐,無權無勢之後好對付我。我若是真的不同意餘大人的保薦,那豈不是稱了鄭清之那老匹夫的意?”
自知失言,賽西施立刻閉口不說話了。李超則不敢幫賽西施說話,因爲她的話的确太蠢了點。
“那來個以進爲進,大人以爲如何?”李超開口道。
“以進爲進?”石斌還真沒想過這個,立刻命李超細細說來。
“就是聯系幾個與咱們關系還不錯的大臣,請他們附議餘大人的奏請,這樣至少咱們沒有當這出頭鳥,皇帝就是怪罪也怪罪不到大人你頭上。”
“哦,附議?”石斌靜下心來仔細的思索起李超的‘以進爲進’之策來。
在石斌看來宋朝君臣之間似乎沒有那麽多的規矩,包龍圖當面罵宋仁宗卻隻貶職,所以多幾個朝臣擰成一股繩給自己敲邊鼓的确是個不錯的主意。
“這個主意不錯,但還不夠保險。咱們勢力與鄭清之、丁大全、謝方叔在伯仲之間,若是他們和上次一樣合起夥來對我,恐怕這四川總領我是當不了。”
石斌的話非常在理,理宗皇帝平庸得很,執政前期雖然勵精圖治,但如今卻縱情聲色,昏聩無能。朝政上隻看誰的勢力大就是誰說了算。
經石斌這麽一說,是以退爲進不可取,以進爲進不可靠,那還能怎麽辦?相信活人不能讓尿憋死,凡事總有辦法,隻是沒想到而已,石斌幹脆懶得再想,而是倒頭睡起了覺。
反正餘玠這根定海神針并未完全倒下,事情也不急,賽西施和李超談了這麽久也累了,于是也出了營帳幹各自的事了。
還沒睡着,李超又忽然急匆匆的闖了進來,并笑着說道:“大哥,大哥,我想到辦法了。”
一聽李超說有了辦法石斌自然睡意全無,立刻從卧榻之上坐了起來,完全就是一副武功高手的模樣。
“快說,快說,你有什麽辦法了?”
“大哥别急,我也是剛剛在營内散步時聽到幾個小卒聊天才想出的辦法。”李超詭異的笑了笑。
“你又聽到什麽壞事了?”一見李超的樣子,立刻知道他沒有好話。
“是一對情侶的事情。”
“情侶?”雖然石斌不八卦,但也偶爾聽八卦,算是放松。
“對,您知道現在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很少有男女可以像您和兩位夫人一樣幸福。”李超羨慕的說道。
李超的大實話,這一說,石斌立刻感覺非常舒服,非常幸福。過了會又問道:“那這對情侶是怎麽樣的呢?”
“他們這對青梅竹馬自然是全力抵抗,但如何能抵擋得住家裏人的全力反對?”
“這是自然,那他們最終如何,散了麽?”石斌問道。
“哪裏能散?散了我還來跟大哥你說幹嘛?”
細想了下李超的話,石斌立刻肯定那對情侶最終是好上了。而且這好上了還讓他找到了替自己獲得四川總領的法子。
“他們是好上了?”
李超嗯了聲,并重重的點了點頭。
“快說怎麽好上的?”
“那男的将那女的的肚子給弄大了。”李超壞壞的笑了起來。
“來了個生米煮成熟飯?”石斌立刻明白過來,“那你說說咱們怎麽個生米煮成熟飯?”
“大哥,這四川總領的職責是什麽?”
“當然是抵抗元軍南侵!”石斌很不耐煩的說道。
“那行軍打仗最忌諱的是什麽?”李超又問道。
“糧草不濟!”石斌答道。李超搖了搖頭。
“軍心浮動!”石斌又答道。李超還是搖了搖頭。
“快說!我沒耐性和你逗悶子。”石斌沒了耐性怒吼道。
“是臨陣換帥!”
李超話音一落,石斌算是徹底明白了他爲何如此興奮。這是要自己和元人先打起來,讓宋廷不得不接受石斌率軍抗元這個既成的事實。随即也說這是個絕頂妙策,并大誇李超聰明過人不遜卧龍鳳雛。
高興完了之後,石斌說道:“既然要來個生米煮成熟飯,演戲恐怕還不夠。謊報軍情也不行,多半得來個真打。”
“的确如此。所以如何打還得仔細商讨一番。”
“嗯。一旦真的打起來了,再加餘大人的保薦和你之前的那條計策,那這四川總領就肯定是我囊中之物了。”石斌興奮的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