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餘玠的帥帳外蹲了十來天,看着這進進出出的人的模樣,石斌暗歎:餘玠果然是白鹿洞‘中華第一書院’出來的高材生,果然是悟性過人,即學即會。
明顯是不止做了一錘子買賣,張弛有度,恐怕這買賣會一直有得做。若是餘玠在面前,石斌肯定會誇他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由于之前已經約定好,所有的收獲他要分三成,所以石斌越看越不想離開,就想多分點銀子,因爲荊湖南路有王三照應,他也不怕出事。
餘玠賣官鬻爵了大概半個月,他看向石斌的臉色不再那麽和善,有了那麽點陰沉,但還是擠出了微笑的。
當然明白其中緣由,但石斌也不想因爲餘玠一點臉色就放棄那麽幾十萬上百萬兩的銀子。雖然他不會唯利是圖,但也不至于白癡到不要金山銀海的地步。
一個月下來,餘玠通過抄家、賣官鬻爵一共撈了八百多萬兩銀子,分給了石斌二百五十萬兩。
明白如果荊湖南路如果沒有大事,石斌肯定會就這麽一直在成都大營中待下去,直到餘玠在一個階段裏再無油水可撈。這自然是不行的,人還是要知足,不能太貪心,于是賽西施和李超便勸誡起石斌了。
在石斌當觀衆當得正起勁的時候被他倆給叉回了營帳之中。被這麽無禮的對待,石斌自然不快,一坐下便怒喝:“你們這是幹嘛?還有沒有點規矩!”
“大哥,對不住。但小弟有個事情想問您。”李超很謙恭的說道。
“說吧!那就先聽聽你說什麽,再跟你算賬!”
“請問大哥還打算在這裏待多久?”李超皺着眉頭明顯不是很高興的問道。
“待多久?”石斌聽後,咧嘴一笑,“這自然是能待多久就待多久。反正荊湖南路那有王三,一般的事情他都能處理,不需要我的。何況元人已然退兵,還能有什麽大事?”
“夫君是不是覺得在這裏日進鬥金所以就不想離開了?”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石斌笑道,“如果你們是怕鄭清之那幾個匹夫參我,那你們可就忘了我還是四川轉運使,呆在四川主持下工作理所應當,他們就是想參我都無處下手。”
“這是自然,但大哥卻忘了這裏畢竟是餘玠的地盤,一切他說了算。咱們好不容易才把手伸進來,可不能再惹他不高興。若是讓這老油條不痛快了萬一将咱們排擠出去,那不就虧大發了嗎?”
之前的确沒想過這個問題,隻是一心想着自己幫過餘玠幾次,他該感恩。卻沒想過餘玠并不是聖人,也是有私心的。從來就沒人喜歡别人和自己搶食吃。
想到此處,石斌有些沮喪了,因爲他知道若想順利的掌握四川,那就得放棄這幾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
“大哥,有地盤還怕沒銀子?有地盤就有一切,您可不能舍本逐末。”李超重重的說道。
“就是,李超說得極是。夫君你自己想想是銀子重要還是地盤重要吧,我和李超就不陪了。”賽西施說完便示意李超和他一起離開。
這種小伎倆石斌自然不會上當,也不挽留賽西施和李超,隻是一個人坐在卧榻之上沉思賽西施和石斌所提的問題。
還沒想多久餘玠的親衛就闖過了石斌的護衛慌慌張張的竄進了營帳。
自知失職的兩個護衛,立刻進帳制住了餘玠的親衛一并請罪。見是餘玠的親衛又沒有殺意,石斌自然不會爲難,赦免了三人的過錯,将兩護衛支出營帳,細細的詢問起餘玠的親衛來。
“說吧,這麽急匆匆的來找我所爲何事?”
“回禀石大人,我家餘大人出事了,他要我盡快請您過去。”那親衛答道。
“出事?出什麽事?”這大好的局面會出什麽事,石斌十分不解,立刻詢問道。
“我家大人,我家大人中風了!”
“中風?他前幾日還不錯,怎麽就中風了?”石斌問道。
“這,這·····”那護衛支支吾吾半天沒說出一句囫囵話。
“快說!既然你們大人請我過去就趕快把事情給我說清楚。”石斌怒喝道。
“大夫說是因爲肝陽暴亢,風火上擾所緻。其實就是因爲這兩日受的刺激過度才引起的中風。”
這回石斌算是明白那親衛爲何半天不敢說話,原來餘玠中風是因爲數銀子數過頭了。而這路則是石斌指給他的。
心中有了底,石斌明白緣由也就生不出氣,隻好和善的要那親衛帶自己去餘玠的帥帳。
一進帥帳就看見了口舌歪斜的餘玠,和石斌打個招呼都舌強語蹇。
石斌則開口就是道歉,“餘大人,石某對不住。早知道您會這樣,我應該勸你盡早止步,度過那燃眉之急就好了。”
“石,石,石大人,不,不必如此。”餘玠結結巴巴的說道,“是餘某,财,财迷心竅,活該。言語不便,有些話,讓我,我這心腹說。”
那親衛就開口道:“石大人,我家餘大人想知道您最想幹的是什麽。”
最想幹的是什麽。這還用問?石斌毫不猶豫的說道:“當然是恢複我漢唐盛世!”
“請恕小人無禮,您拿什麽恢複漢唐盛世?”
這話可難回答,答得不好就是大過,是要落下大把柄的。所以石斌并不急于回答,而是低頭細細思索,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答道:“當然是請皇上積極抗元,努力光複河山。”
“石大人,這些套話您就不必說了。我家大人都這般模樣,他是不可能給您下套的。我一個小小護衛,更是不可能撼動您絲毫。所以還請您說兩句實話,若是信不過小人,在我家大人聽後,就是殺了小人滅口也行。”
這番話一出,石斌倒是對這小親衛另眼相看,對餘玠是佩服不已。能培養出如此忠心的心腹沒幾分真本事絕不可能辦到。
點了點頭,石斌開口道:“那石某就滿足餘大人的願望。若是餘大人真的無法再掌舵四川那石某會盡一切辦法奪了這四川總領的位子,最少要将四川和荊湖南北兩路握在手中。即使宋廷不抗元我也會抗元。”
“果真?”那小親衛問道。
“你看石某像是在開玩笑嗎?”
認真的看着石斌,那小親衛半晌沒有動彈,明顯心中矛盾得很。不久又開口說道:“小人相信大人是一口唾沫一顆釘的真漢子。但還有一個問題。”
“請說。”
“若是您碰到了和嶽武穆一樣的十二塊金牌的事情,您會怎麽辦?”
“我絕不會像嶽武穆那樣受那不白之冤!”石斌知道話已經說到這也就不再掩飾,大笑一聲繼續說道:“誰敢擋我滅元我便殺誰!”
“小人佩服。”那小親衛立刻雙膝跪下,激動的說道。
“快快起來,這是什麽意思。”
“我家大人常常感歎朝堂之上滿身佞臣,他雖有報國之志卻無報國之勇。”
“這是什麽意思?”石斌聞言萬分不解,在他看來餘玠也是一代英雄,他怎麽會沒有報國之勇?
“石大人,我家大人說的沒有報國之勇是指不敢當面與那些佞臣對抗,隻能任由他們胡來。”
這話石斌深以爲然,他知道史書記載餘玠雖然多年抗元,但從不敢忤逆宋廷旨意,最後弄得個活活氣死的下場。
不過這話當然不能明說,而是寬慰道:“此言差矣,雙拳難敵四手,你家大人也是迫于無奈。”
“請石大人不必寬慰了。”說完之後看了餘玠一眼。隻見他二人互相點了點頭後,那親衛便從餘玠的枕頭之心拿出了一份奏折,随即遞給了石斌。
“石大人,這是我家大人送給您的一份禮物,還請大人收下。”
禮物?餘玠都這個樣子還會想着給自己送禮,石斌感到不可思議。哪裏有病人給探病的送禮?實在是太荒謬了。何況餘玠這病還與自己多少有些幹系。
知道石斌無法理解,那小親衛耐着性子笑道:“石大人,請打開奏折看看。”
空想自然無用,石斌幹脆就打開那奏折看了起來。前幾句石斌不意外,就是餘玠的辭呈。到了後面石斌則感到大腦死機,餘玠居然保薦自己爲四川總領。
看到這些之後石斌算是明白餘玠爲何要那親衛問自己那些問題了,無非就是想看看自己對抗元的态度。若他稍不堅定或者被看出是作假,那這份奏折則永遠不見天日了。
“餘大人,這恐怕不合适。您即使中風,調養一段日子還是能處理大事的,怎麽就辭官歸隐?何況我石斌資曆太淺,能力不足,哪裏當得了四川總領,你這不是把我放火上烤嗎?”
即使知道餘玠這肯定不是在陷害自己,而是絕對的信任才會上這份奏折,但石斌心中卻沒有絲毫高興,反而恐懼起來。
“石大人不必多言了。小人十分清楚我家大人的脾氣,一旦做出決定就絕對不會更改。當然,若是石大人不願接受這一職就請立刻将此奏折毀去,也沒有人會責怪您。”
這讓石斌陷入了兩難之中,要,還是不要?
之前對這四川總領之職可是夢寐以求,如今餘玠保薦卻不敢接受了。石斌不禁感歎希望和現實給人的感覺真是相差太遠。
“大人。”
“嗯。”石斌應了一聲,擡頭看向那親衛。
卻見他将随身匕首放在喉嚨邊。看那模樣是石斌一旦不接受餘玠這份‘禮物’,他便自殺。
石斌可不信這親衛會真的自殺,也讨厭被脅迫,自然懶得理會,隻是說回去再思考思考。
話音剛落,就聽到了痛苦的聲音,原來那親衛真的自殺了。看來他是要讓自己永遠的閉嘴,石斌深深的惋惜。
都到了這一步,石斌迫于無奈自然隻能接受這四川總領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