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西施的話石斌和李超當然明白,她就是要餘玠再急一急,這樣才能讓他不會不重視石斌的幫助。但凡東西得到的太容易了就不會珍惜,這是一條鐵律,隻不過不是每個人都知道。
于是石斌從當天晚上起就着涼繼而感冒卧床不起了。
由于是火燒眉毛,餘玠一大早便洗漱完畢在帳内等着石斌前來,但一直過了午時三刻都沒見石斌的人影。
再也坐不住的餘玠隻能親自來了石斌的營帳,看到的則是卧床不起滿臉蠟黃、雙目無神的石斌。
“石大人,你這是怎麽了?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麽就副模樣?”餘玠見狀焦急不已的問道。
“餘···餘大人,不好意思了,石某不能起身相迎,還請···還請恕罪。”石斌非常‘艱難’的挪動身體和餘玠拱了拱手。
“石大人都這模樣了該好好休息,這些繁文缛節就算了。餘某知道石大人病了本不該再麻煩你,不過不好意思如今事情緊急還是想問一問,昨日我們商量的事情你有沒有替我想出什麽辦法?”
石斌又假模假式的咳嗽了兩聲,示意李超開口,“我家大人昨夜已經想出了辦法,就怕餘大人不願意。”
“請問李大人,石大人說的辦法是什麽?”聽到有辦法,餘玠喜上眉梢立刻問道。
“抄家。”李超笑道。
“抄家?”
“李大人,您這是不是開玩笑?抄家這事豈是說抄就能抄的?”餘玠略帶怒氣的說道。
“餘大人,您是想要一個清清明明的四川還是一個暮氣沉沉的四川?”李超很嚴肅的問道。
“李大人這不是明知故問?誰都希望自己境内清清明明。”
“那不就得了?抄個貪官污吏的家難道很難,還是您太畏首畏尾了?大不了我家大人和你一同上折子參那些貪官污吏就是了。若是您連這都不敢,那就恕我家大人無能爲力。”
見李超趾高氣昂的樣子餘玠很想痛罵他一通,但打狗看主人,何況如今自己有求于石斌,更加不能對李超無禮,所以隻能忍下這口氣來。
“石大人,你難道就這麽一條計策?這也太不像你了。”餘玠明顯不相信李超說的,略帶不滿的說道。
“餘大人果然厲害,李超佩服。不過您的确得先抄了幾個貪官的家之後才能知道其中的奧妙。我家大人敢以人格擔保他的辦法絕對是萬無一失,不過需要您全力配合。否則也就幫您抄幾個貪官的家,讓您暫過這一關。”
抄家未必不是一個辦法,隻是這是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餘玠并不想用。但是如今石斌不僅願意幫忙一起承擔這個責任,還說之後有更妙的計策,餘玠心動了。
“石大人,李大人所言屬實?”餘玠思考一番轉頭問石斌。
“屬實。隻要餘大人按我說的做,石某擔保你不但度過這關還能得到更多。但你至少得分我一半好處。”石斌說道。
明顯還想知道更多,餘玠又試探了幾次,但石斌則翻來覆去就是一句話‘天機不可洩露,還請餘大人先去抄家。’并表示參人的折子他會叫李超寫好送到他那去。
雖然餘玠心中不是很暢快,卻不知道已經被石斌擺了一道,爲了度過這次的危機也就隻能照他的話去做。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就是他這爲官還算清廉的餘玠也是家财萬貫,不然如何養得起三妻四妾和十幾個下人。所以治罪抄家也要謹慎小心,仔細斟酌一番後,誰的家能抄,誰的家不能抄,誰的家好抄,誰的家不好抄之後,餘玠立刻列出了一個名單,示意心腹手下去搜集那些貪官污吏的罪證。
爲了獲得最大的成果,餘玠可謂是雷厲風行。因爲他是四川總領,有便宜行事之權,可以先斬後奏,所以頭天找到罪證第二天便上門抄家。
不過抄了兩個縣官的家,餘玠便再也忍不住,都氣得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本以爲自己的算家底還不錯,有兩處大宅子,幾房小妾和千餘畝的良田。卻沒想到他的這點東西居然還不如一個縣令家财的三成,不住感慨自己見識不足夜郎自大。
此時的餘玠心中再也不擔心了,因爲這兩個貪官的家底就已經是四川三年的稅賦。即使要上繳一大部分給國庫,但剩下的也足夠填他那三個月的窟窿。何況上繳多少給國庫也是他一句話的事,編個假賬本太容易。
看着眼前的真賬本,那上面的數字讓餘玠太興奮,但也有些不安。如今窟窿已經可以補上那還要不要繼續參倒更多的貪官污吏?
官場老油條深知不可樹敵過多的道理,就是一些蝦兵蟹将都最好别輕易招惹,尤其是以這種搞得别人家破人亡的方式。但那麽多的黃金白銀讓餘玠又感覺不拿不痛快。
左思右想還是沒想出個結果,餘玠都愁出了一腦門的汗來。正感到疲憊和沮喪的時候,侍衛來報:鼎州知州李超求見。
如果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餘玠立刻下令請李超速速帳内相見。
一進帥帳,李超也不多禮,而是笑眯眯的說道:“大人,不知道您那三個月稅賦的窟窿補上了沒有?”
“補上了,多謝石大人幫助。”
“餘大人客氣了,這哪裏算什麽幫助?我家大人隻是順手寫了幾個字而已。”李超笑着說。
順手寫了幾個字?好大的口氣!餘玠腹诽道。但表面上仍舊一個勁的緻謝。
“請問李大人這次來所爲何事?等事情處理好了我肯定會去看你大哥的。”
“多謝餘大人好意,我大哥已經好了。奉我大哥之命特意來爲餘大人治病的。”
“治病?李大人玩笑了,請替我多謝你家石大人的關心。餘某之前雖然偶感風寒但如今已然全都好了。哪裏還有什麽病?”餘玠笑着答道。
“大人誤會了,不是身體上的病,是心病。”
“李大人這是什麽意思?”一聽這話,餘玠臉色立刻陰沉起來,說道:“你與你大哥都是朝廷命官,不是黃口小兒不能信口胡言。”
“請餘大人不要動怒,您這心病不難治,隻是苦于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還請李大人明言。”餘玠見李超堅持隻好說道。
“好吧,我就直說了。”李超略帶‘遺憾’的開口道:“餘大人是不是憤慨這幫貪官污吏太過不知廉恥,大宋如今危如累卵他們居然還如此喪心病狂的斂财?既想給他們點好看,榨些油水出來充實軍饷,也算是殺雞儆猴。但又怕得罪的人過多,應付不了。”
見餘玠臉色變善,李超知道戳到了他的軟肋,繼續說道:“您的擔心是對的,我家大人就是要我來勸您适可而止,若要進一步的辦法就得請您移步随我去我大哥的營帳了。”
李超那信心滿滿的樣子讓餘玠也放心不少,二話不說就跟着李超到了石斌的營帳内。
“石大人,多謝了。”見到仍舊‘卧病在床’的石斌,餘玠立刻施禮道。
石斌則還是老一套,‘艱難’的挪動身體,邊說話邊‘咳嗽’。“餘大人太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剛剛李知州去我帳内說是奉你之命去給我治病的,石大人真是厲害,這都能看出來。那餘某就想請教下您有什麽好藥能治我這病。”
“治頑疾得下猛藥,卻又不能過猛,怕身體受不住,您說對嗎?”
“石大人所言句句在理。人言石大人文治武功無不精通,沒想到還通醫理,餘某佩服。”
明白這是拍馬屁,但石斌還是欣然接受。
“以石某之見,四川官場暮日西沉,内毒隻可引不可鎮。”說到這裏,石斌又裝起了得道高人,捋起了那點胡渣來。
“那餘某請教一下石大人,這内毒如何引出來?”餘玠十分謙恭的問道。
石斌見狀感歎餘玠還真是個忠心爲國的好官,不得不讓人佩服。
“咳,咳咳。不知道餘大人信不信得過石某?”石斌一邊假咳嗽一邊問道。
“若是信不過石大人,餘某也就不會來了。石大人有何妙策?餘某洗耳恭聽。即使不合适,出此營帳餘某也再不說與第二人。”
“我信得過餘大人。”石斌詭異的笑道:“不知道餘大人有沒有聽過四個字···”
“哪四個?”
“賣官鬻爵,呵呵。”石斌說完平靜的沖着餘玠笑了笑,咳嗽了兩聲又躺下了。
剛聽到‘賣官鬻爵’這四個字的時候餘玠很想給躺在病榻上的石斌狠狠的一巴掌,但回想他之前的所作所爲和剛剛的笑容又冷靜了下來。
“石大人,你這是何意?是要試探我餘玠嗎?”
“餘大人清正廉潔人所共知,我大哥如何能用這種下作方式試探你,這不是自取其辱嗎?”李超接過話茬道。
“那爲何要我餘某賣官鬻爵?還請石大人明言!”餘玠怒氣沖沖的說道。
“餘大人息怒。請您聯系我大哥之前說的引出内毒和賣官鬻爵,您不妨想想其中的奧妙。”
按李超的提示來回想了很久,餘玠仍舊沒想出個所以然。最後隻好放棄,幹脆向石斌求教。
“大人不必如此客氣,求教如何敢當?”石斌謙虛的答道,“恕我身體不好,就要李超給您解釋吧。”
接到石斌命令,李超立刻開口道:“餘大人,這賣官鬻爵也不必是真賣官鬻爵,何不将其做個誘餌呢?”
誘餌?餘玠聽後當即明白了石斌言下之意,但心中仍舊不是很安甯。雖然他‘賣官鬻爵’肯定所獲不少,但也留下了政敵攻擊他的口實,其中利弊還得細細思量一番,可不能打蛇不成反被蛇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