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趙葵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說會辦到就一定會辦到。何況石斌這麽一個封疆大吏和李玉溪這前西夏公主想見皇帝也不會很難,不過多了趙葵這個大佬從中牽線就更容易了。
在石斌的記憶裏南宋理宗是個非常複雜的人,他從政前十年都是在權相史彌遠挾制之下,他自己對政務完全不過問,隻是一個勁的尊崇理學,縱情聲色。直到紹定六年(1233年),史彌遠死後,趙昀才開始親政。他親政之初立志中興,采取罷黜史黨、親擢台谏、澄清吏治、整頓财政等改革措施,史稱“端平更化”。
端平元年(1234年),派兵聯蒙滅金。執政後期,趙昀又沉緬于醉生夢死的荒淫生活中,朝政相繼落入丁大全、賈似道等奸相之手,國勢急衰。鄂州之戰,宰相賈似道以趙昀名義向蒙古稱臣,并将長江以北的土地完全割讓。
如今到了淳祐十年(1250),這個皇帝應該更加堕落了。所以隻要讓他高興,再加上自己聯合的這些重臣,石斌認爲理宗應該會對自己言聽計從。
離開了趙府,一路想着怎麽讓這個意志不堅的皇帝肯完全支持李玉溪的婚事和自己的抗元主張,鄭清之和丁大全的從來與自己不睦,肯定會百般阻撓。而理宗爲了制衡臣子恐怕就會支持這種阻撓,很難全力支持自己。
石斌擔心自己不能盡全功,腳步漸漸慢了下來想起了辦法,隻是一直到落腳的客棧還是沒想出具體該怎麽辦。
見石斌剛剛還高興得很,快到客棧卻不如之前高興了,賈玲和李玉溪自然疑惑的詢問起來。
“石大人,你這是怎麽了?趙宰輔答應支持咱們你應該更高興啊,這可以完全放心了。”
“對啊,夫君你怎麽又愁眉苦臉的了?”賈玲這急性子一邊說着還一邊狠狠的拍了石斌幾下,“難不成那趙葵有些什麽壞水我和玉溪沒看出來?”
“不不不,趙葵爲人不陰狠,他沒什麽壞水。我擔心的是餘玠之前說的話。”
石斌這話讓賈玲和李玉溪二人更加不解。餘玠也已經與他們達成協議,既支持李玉溪的婚事還與他們在軍事上結盟,能有什麽事?
“你們有沒有想過,若玉溪公主的婚事和抗元的事情都和我們有關,那理宗皇帝會有什麽反應?”石斌很鄭重的問道。
“這能有什麽反應?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弄一起幹嘛?”李玉溪這幾乎沒有從政經驗的女漢子想也不想就反問道。
“夫君,你的意思是理宗會爲了制衡故意做出些不利于我們的決定?”賈玲陰沉的問道。
“恐怕會這樣。若是玉溪公主與趙剛的事情理宗支持,那我的勢力是不是大了?一年多之後襄樊之地必有一場血戰,我是不是很可能會參戰?若是再立新功,勢力是不是會更大?恐怕到時候整個京湖路都是我的了。再加上嶽父大人,理宗皇帝恐怕會食不知味,卧不安寝了。”
“石大人你的意思是,若是理宗支持趙剛和我的婚事,那就必然會奪了你襄樊之戰的參戰權?”李玉溪非常緊張的問道。
“正常情況下應該是這樣,因爲玉溪公主你手中掌握的資源太重要。你掌握其實就是我掌握,理宗如何會讓我石斌如此強大?若我是皇帝也絕不會讓手下一個臣子有如此大的能量。”石斌越說越洩氣,“千算萬算居然忘了這一點。”
“不必如此洩氣,至少有一點我們還是做對了,沒将底牌全亮出來。隻是告訴了餘玠和趙葵一點點而已,應該還有挽回的餘地。”賈玲立刻出來給石斌打氣。
聽到這話,石斌和李玉溪兩個的确都感到慶幸,若是讓理宗或者鄭清之、丁大全知道了李玉溪手中掌握的全部資源,恐怕二話不說就會控制住李玉溪。即使肯她與趙剛結婚也會讓他們自立山頭,脫離石斌,若是再惡毒點甚至會幹脆鏟除石斌一黨。
“那夫人有什麽辦法?”
“哄他高興,打消他的疑慮。”賈玲很鎮定的說。
這不廢話嗎?這個方向誰不知道?可石斌要的是具體辦法不是方向策略,所以急躁了嚷了起來。
堂堂荊湖南路安撫使,一個封疆大吏在大街上叫嚷成何體統?賈玲爲了維護石斌的顔面立刻說道,“蛐蛐!”
本以爲有了好辦法,卻聽了‘蛐蛐’二字,石斌萬分失望,但多少清醒了點,低聲問道,“沒辦法你直接說沒辦法,說什麽蛐蛐?”
“你難道不記得鄭清之等人給我爸起的綽号?”賈玲有些羞愧的說。
經賈玲一提醒,石斌忽然記起了一件事:據說,有一次,蛐蛐跳到了皇上的胡須上面,皇上不但沒有生氣,大家還一起捉蛐蛐。
“你的意思是,你要我們一起陪皇帝鬥蛐蛐玩?”石斌很驚訝的看着賈玲,“可你會玩嗎?”
“别小瞧人。是不是以爲我喜歡刀槍劍戟就不會鬥蛐蛐?我父親還寫了一本《促織經》,專門說如何鬥蛐蛐。我是他女兒,難道會沒看過這本書嗎?”賈玲略帶氣憤的說道。
賈似道啊賈似道,夠厲害,鬥個蛐蛐居然都寫了本書,不服不行,極品奸臣,石斌腹诽道。
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李玉溪萬萬沒想到大宋居然會有如此奇葩的事情。于是開口問道:“那石夫人,你說咱們現在是不是就去集市上買幾隻好蛐蛐練習練習?”
立刻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情浮現在了賈玲的臉上,将手一揮,石斌幾人立刻轉道去了集市買蛐蛐。
真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這臨安府的蛐蛐集市居然很大,各種品種和等級的蛐蛐琳琅滿目。理宗肯定也是鬥蛐蛐的高手,所以石斌忍痛割肉,花了二十兩銀子買了一支霸王蛐蛐,打算用這個來争取理宗的全力支持。
買完了蛐蛐幾人立刻回到客棧練習起了鬥蛐蛐。賈玲雖然讀過《促織經》卻不是經常操作,所以還得好好練習練習。接下來這兩日就在練習鬥蛐蛐的時光裏度過了。
到了與趙葵約定一同面見皇帝的日子,石斌幾人帶着‘秘密武器’出發了。
在巳時三刻這個人的精力最好的時候進皇宮,石斌幾個不得不暗歎趙葵果然是理宗的肱股之臣,能在這時候見到皇帝。
随着趙葵見到胖得像個圓球一般的皇帝,聽到他将與自己所談的事情非常正确的說了出來,石斌非常高興,不住的給趙葵投去感激的眼神。
“趙愛卿,你對石大人所提的事是什麽看法?”‘圓球體’平靜的問。
“回皇上,臣以爲将玉溪公主嫁于趙統領也不錯。趙統領和玉溪公主如今都在石大人帳下,這樣力氣容易往一塊使,對抗元是有利的,若是分開恐怕并不好。至于元人南下,讓他們在一起就更好了,賈大人與石大人是翁婿他們對大宋又忠心耿耿,荊湖一帶必然固若金湯可保無憂。”
“嗯,明白了。趙愛卿你下去吧,我再與石愛卿談談。”
明白最關鍵的時候來了,石斌不敢有半點差池,立刻站得筆直卻又顯得非常謙恭。
“石愛卿,趙愛卿說玉溪公主還掌握了一些前西夏留下來的秘密資源?”
“也是,也不是。用得好才重要,用得不好不過幾個小吏、商人、挑夫而已。”
“原來如此。那你認爲要怎麽用他們?”
“回皇上,當然要玉溪公主去用才最好。這樣對我們之後在川陝一帶抗擊元人會有大幫助。”石斌很肯定的說。
“言之有理。不過如今趙剛和玉溪公主都在你帳下,這樣用起來是不是有些不方便?”理宗輕輕的詢問。
聽到這番詢問,石斌心中感歎幸虧自己想到了這一點,否則很可能被問得手足無措。若在理宗面前慌了神說不出話,那就顯形了。到時候即使保住了李玉溪和趙剛的婚姻,卻弄垮了自己的勢力,絕對是得不償失。
不過石斌還是不想将‘秘密武器’給拿出來,希望理宗糊塗,所以是從袖套中将吳潛、餘玠二人支持婚事的奏折拿了出來呈遞給了理宗皇帝,并說,“皇上,臣的嶽父賈似道也贊成這樁婚事。若是要用,一個軍令就夠了。”
看到了這封信,理宗輕輕一笑,說,“看來石愛卿辦事很細緻,既然這麽多肱股之臣都贊成這樁婚事,那朕自然要贊成了。”石斌正要謝恩,卻聽理宗又說道:“不過,朕覺得直接調去餘玠麾下,或者自成一軍駐紮在巴中、廣元一帶豈不更好?何必還要等到軍令再長途跋涉去川陝?”
沒想到理宗雖然沉湎酒色,但到底是主持過‘端平更化’的主,想簡單忽悠過去還不那麽容易。
“皇上,您難道忘了安史之亂?恰恰是太過緊密的将士反而不能在一起,這樣容易生亂,何況玉溪公主還是外族,留在荊南才容易控制。”石斌湊到理宗耳邊輕輕說道。
這話給理宗提了個醒,他趙家就是篡位得的天下,向來擔心割據勢力,所以要将李玉溪調離荊南的想法動搖了。的确讓李玉溪遠離川陝比較合适。
常年懈怠自然身體不會強健,不一會理宗居然打起了哈欠。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石斌立刻從袖套中掏出了他的‘秘密武器’,“皇上,您太勞累了,應該很久沒有休息了吧?”
聽到這樣的‘關心’,即使知道是假話理宗也非常高興,“沒事沒事,多謝石愛卿關心。”
當然不能直接将蛐蛐拿到理宗面前,石斌将手中那小蛐蛐輕輕壓了壓,讓它疼得叫了起來。
聽到了這熟悉的叫聲,理宗頓時倦意全無,精神矍铄了。
沒想到一個小蛐蛐的叫聲居然有這麽大的效果,石斌立刻将手一抖,并謝罪道:“皇上,對不起,臣不該帶着蛐蛐來見陛下。”
“沒事沒事,沒想到你和你嶽父一樣知道選蛐蛐,那你會不會鬥蛐蛐?”理宗興奮的問道。
有些‘慚愧’的說,“陛下,臣慚愧,臣隻是偶爾玩玩并不精通。臣妻子賈玲和玉溪公主玩得都比我好。”
“無妨,咱們幾個一起玩,就當消遣消遣。至于玉溪公主去哪的問題稍後再議。”
見理宗如此玩物喪志,石斌既失望又高興,知道大宋肯定撐不了幾年,但他的事情卻一定能成功了。
這個消遣讓理宗非常滿意,石斌還故意輸了幾次讓他越發高興,趁此良機石斌就問道:“陛下,玉溪公主您覺得去哪合适?”
“什麽去哪,自然還是留在你那合适。到時候元人南侵你們聽從朝廷調遣就是。還有就是記得多送些好蛐蛐來。”
“您的意思是我能率軍出征?”
“當然可以,我不用你這樣的常勝将軍用誰去抗擊元人?”
皇帝從來是金口玉言,話都說出了又非常高興,當然不能反悔。于是立刻傳旨同意趙剛和李玉溪的婚事,并要求他們在之後的宋元之戰中随石斌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