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二壯的通知石斌自然飛快的就命令手下在城外紮好營寨,等他回來再随他拔營回鼎州。
賈似道喚他入城去府内議事無法就是讨論這軍功分配的問題,賈似道與石斌雖然早有協議卻也隻是做個參考不能完全做數,還得細細商讨一番以免有什麽疏漏。
照石斌的看法是肯定沒有疏漏的,賈似道已經拿了主帥的功勞,他也隻要了提供情報之功,其餘的功勞足夠其餘将領分配了。照他的看法既然一切都已經安排好應該并無再将自己叫入府内會面的必要。不過事情絕不會如此簡單,賈似道雖然官聲不好卻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廢物,絕不會就是去喝杯茶,所以此去肯定是有事情不過是暫時自己尚未想到而已。
打了個打勝仗心中當然是高興得很,既然想不出來石斌也懶得去想,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嘛,何況車到山前必有路。他可不想因爲這莫須有的事壞了好心情。
哼着小曲不知不覺就到了離賈府最近的一條小巷的出口,正欲轉彎往賈府而去卻被兩個身材纖細的人一人卡住一隻手臂拉回了巷内。
本以爲是敵人細作刺殺,立刻進行反抗,卻沒聽到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别說話!”
這是······冷靜下來仔細觀察了二人,分明就是前凸後翹,身材妖娆,石斌立刻不再掙紮,隻是笑眯眯的說道:“二位夫人這是何意?爲夫似乎也未做對不起你們的事情,如今隻是去嶽丈那走走而已啊!”
“你說是何意?難道你自己不知?在外逍遙一個多月卻不告訴我和西施,難道還沒對不起我們!”賈玲立刻發起小姐脾氣低聲怒喝。
原來是興師問罪來了,石斌經此一問也說不出什麽,但還是辯解道:“剛開始的确就是做鹽買賣,但後來發現了那孫老闆被元人恐吓可能販鹽給他們,所以我才出面解決此事···”
還沒解釋完,賽西施也怒氣沖沖的開口道:“把這事交給賈玲的父親賈大人不就好了,要你插手幹嘛?你是荊南轉運使不是荊北安撫使!”
石斌可沒那麽強的地域職權的概念,立刻表示見到不好的事情要盡快解決看,辦事要靈活不可太僵化。
見這方面無法讓石斌認錯,賈玲又出一招,“即使你處理此事有理,那怎麽成了你領兵出征了?這怎麽解釋?”
說到了這石斌有些不想接着說下去,隻是反複強調是賈似道提的建議。
“我當然知道是父親下的軍令,不過他手下有呂文德、李庭芝幾員大将,爲何就要你當主帥,不要他們?”
這個問題石斌還真未曾細想過,他認爲這是因爲自己是他賈似道的女婿與他會同心同德将此戰打好。不過爲了給出個答複,他立刻将此想法說了出來。
誰知聽了這答複後的賈玲與賽西施全都一副不屑的神色,仿佛在看一個幼稚的孩童。
石斌也是要臉面的人怎麽能容忍賈玲和賽西施這麽看着自己,他立刻眉頭一皺雙目圓瞪喝道:“少這樣陰陽怪氣的,有什麽我沒想到的就明說,待會還得去嶽父那!”
“的确是你翁婿容易同心同德,打赢這場仗把握當然更大,不過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你所求太少,有人會非常高興····”賈玲冷冷的瞥了一眼石斌說道。
有人?誰都知道這‘有人’是誰,不過沒說明白而已。
不就是一點破城之功嗎?再多也占不了多少,難不成他石斌還能占了賈似道、呂文德和尤焴這三人的功勞?既然占不了多點少點也就沒什麽區别了。
接着又暗地裏腹诽賈玲是女生外向,不幫自己父親卻來幫他個丈夫,此言當然是萬萬不能出口的,得防這母老虎發狂,說他不識好歹,所以還是向好的方面說道:“原來兩位賢妻是爲我争利來了,多謝你們的關心,你們也不必過分擔心,相信嶽父大人應該不會吞了我的功勞吧。”
此時賽西施則哀歎道:“小玲姐姐,你說他是不是有些太逍遙?路走得太順了?”
聽了賽西施的話賈玲重重的點了點頭,也哀歎道:“真是應該如此,不該讓王兄弟一個人擔着,得讓這少爺也嘗點大苦頭才對,否則還真不知道精明點。”石斌正要用夫子大義來反駁,卻沒想到賈玲又說道:“你忘了程昌寓和劉震霄對你訴的苦嗎?”
原來是在提醒他盡快讓自己強起來,别自身還沒強就去充大戶當好人。“好吧,二位夫人所言有理,那你們有什麽打算?”
“沒什麽打算,隻有一點,借此機會将那荊南安撫使的位子弄到手,而且是必須到手!”賈玲很堅決的說道。
荊南安撫使?這個回答讓石斌十分意外,他轉運使不過當了三年兩個夫人又想他變安撫使了?雖說轉運使有監查權,但在石斌這卻沒人敢監察他,所以一旦他成了荊南安撫使,這整個荊南就真的是他的天下了。
誰知賈玲理所當然的說道:“你這次在光複南陽的戰鬥中是立了大功的,這轉運使和安撫使不過是平級調動而已,又不是大的升遷,這麽點調動難道不行嗎?何況朝廷不是一再強調官員要經常調動不能久在一個職位的啊。”
終于被賈玲和賽西施說服,表示贊成二人的看法,待會進府就和賈似道提這要求。誰知二人并不相信石斌會說,至少不相信他能将此事辦成,故而又表示必須要賈玲跟在身旁。
知道這是刺棵子粘到了腿上——甩也甩不掉,隻好接受了這意見。
進門時二壯顯然沒有料到賈玲居然會出現,立刻有些慌張,想跑進去通知賈似道,卻被賈玲這個大小姐給叫住無法離開,隻好乖乖的将石斌夫婦一起引去了餐廳。
俗話說‘筵無好筵會無好會’,尚未到午餐時候就擺起了酒席自然是别有所圖,石斌自然明白,賈玲更是清楚,路上還輕輕的在他後背之上重重的用食指敲擊了幾下以示教訓。
快到餐廳時賈玲卻不再前行而是坐到了離餐廳不遠廊間的條凳上,隻是示意二壯乖乖的帶石斌進去。
明白賈玲爲何如此,不敢忤逆這大小姐的二壯隻好乖乖的将石斌帶入餐廳且不敢透露賈玲就在廳外那條凳上的消息。
石斌一進廳門,賈似道立刻起身相迎,滿臉笑容的說道:“賢婿來了啊,賢婿快進來。”見石斌要行問安禮,賈似道還未等他準備好便把他給扶起來,“賢婿不必如此多禮,自家人就别那麽拘束了。”
真坐下來後最讓人意外的是賈似道居然一個勁的給他夾菜,誇他能幹。他如此反常的舉動可讓石斌非常不解。
難道是怕自己食言?似乎他石斌也從未言而無信過,恐怕賈似道不是擔心這些。那是擔心什麽?
“賢婿,這次攻下南陽你立功不小,還大方的讓了不少功勞于我,讓嶽父我受之有愧。”
“不不不,嶽父大人對我提攜有加,讓出些功勞給您也是應該的。”
石斌的這些話讓賈似道明顯舒服不少,猶豫了一下便開口道:“賢婿可知如今朝中的形式?”
這石斌豈能不知,當即答道:“如今形式是嶽父大人您與鄭清之、丁大全二人三足鼎立。鄭大人最強,您稍次之,丁大全最弱。”
“賢婿果然有心,如今拿鄭清之的兒子賣官鬻爵使人诟病于他,這次我們拿下南陽正是給他重擊的好時候。雖然肯定無法扳倒他,卻能讓他在聖上面前失寵,從而大大加強我們的實力,隻是其中有個小事還需賢婿相助。”
一談到這些,石斌立刻知道賈似道心裏肯定沒打好算盤,立刻謹慎起來,緘口不言。
“賢婿不必緊張,嶽父我也隻是稍稍請你幫忙沒有别的想法。你聽聽再做決定如何?”
賈似道如此說話已經是很謙恭了,石斌自然不能太不知禮數,于是很僵硬的點了點頭。
“賢婿不是有獲取情報和安插細作之功嗎?嶽父我想和你做個交換。”
交換?這讓石斌有些困惑,于是帶着疑問的目光看向了賈似道。
“就是我想将你手中的功勞給買過來,價格你出,隻要不過分就好。”也許是怕石斌當即拒絕,賈似道未等他開口又接着說,“賢婿當這荊南轉運使不過三年,根基未穩,升遷并不合适,不如将這功勞賣給嶽父我,你看如何?”賈似道笑吟吟的問道。
弄了半天是要買功,想着門外坐着的賈玲,石斌也笑吟吟的說道:“嶽父,這恐怕不是很合适。因爲小婿也有一個想法,就是請嶽父大人将我調任至荊南安撫使。”
按照石斌的功勞從轉運使調任至安撫使是很簡單的事情,但賈似道絕對不會同意,思索一番後又說道:“賢婿肯定明白若是嶽父我再得升遷對你更好,比區區調任要好得多。能給鄭清之以重擊也對我們有好處。賢婿是識大體之人,應該顧全大局。”
此時石斌果然被賈似道給說動,心中開始猶豫起來,卻沒想到尚未開口回應賈玲就已從門外沖了進來,大聲嚷道:“賈似道!你怎麽好意思搶女婿的功勞?有你這樣幹的啊!”
被忽然出現的賈玲給吓到,賈似道頓時說不出話來,隻是舞動雙手來表示并未強搶。
“還不承認?這些我在門外都聽到了。”
“不是吞啊,是買,爲父是在和你丈夫談買賣。他也沒說不賣啊!”
“我說不賣就夠了。還有就是他剛剛說的那荊南安撫使一職是肯定要到手的,而且三個月之内我要看見印信!”
“小玲,這次得此大功是你父親難得的重擊鄭清之的機會,你就不想着幫忙?”
“你都說了肯定扳不倒那還要石斌的功勞幹什麽?大不了到時候我讓石斌和你一起聯名上折就好。”
最終沒能鬥過刁蠻的賈玲,賈似道隻好妥協,保石斌爲荊南安撫使,作爲交換則和他聯名彈劾鄭清之。因爲鄭清之在開戰之初持反對态度,正好就彈劾他畏戰之罪。
雖然都知道這是賈似道的報複但南陽城确實光複,鄭清之又确實在戰初持反對态度,理宗無法庇護,隻好問罪于他,将其從太師、左丞相兼樞密使貶爲了少師兼樞密副使,但仍行樞密使之職權。
而賈似道則在京湖安撫制置大使兼寶文閣大學士上又加樞密院同知士,石斌則調任荊湖南路安撫使,加了個忠武将軍的散官。經此一戰賈似道一黨算是大獲全勝,給鄭清之一派一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