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的孫滿缽大吃一驚,不顧石斌在旁便來回的轉了起來,完全就是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也許是知道幹着急沒用,轉了好一會又開口沖那下人問道:“那些鹽幫的混蛋提了什麽要求?我前幾天不是剛剛付過保護費了嗎?”
那下人仿佛早就猜到孫滿缽要說什麽,正要解釋卻見石斌與許風在旁欲言又止。而孫滿缽早就不顧這些,隻要那下人早些說出鹽幫贖貨的條件,于是喝道:“這是石老闆,我朋友,這些事他知道也無妨。”
待那下人細細一說,石斌方才明白鹽幫爲何要劫下孫滿缽的鹽。因爲在鹽幫裏官鹽和私鹽的保護費不一樣,他少報官鹽數量多報私鹽數量,就想借此少交保護費。
難怪這孫滿缽能成鄂州第一大鹽商,真是精明得很,果然是個老奸巨猾的家夥,石斌暗自腹诽。
還在津津有味的看着孫滿缽吃癟的樣子沒想其自己卻被許風輕輕的蹭了蹭,随即不管那着急忙慌的孫滿缽将頭轉向了許風一邊。
隻見許風對自己使了個眼色,死死的盯住了自己的腰帶,此時石斌才想起來腰上的這塊放在錦囊中的黑鐵令。之前一直想着合作之事被孫滿缽用‘必須要能幫鄂州鹽商提高利潤’這個潛規則給堵死,心情非常不爽的石斌就沒想到過用這塊黑鐵令幫他們運鹽。
在石斌看來這是自己壓箱底的寶貝,斷然不能與他人共享,何況自己都被那孫滿缽拒絕了,就更不能觍着臉倒貼。所以即使許風提醒石斌仍舊很猶豫。
幫?還是不幫?自己主動還是讓那孫滿缽主動?答案很快就出來了:幫,但必須是孫滿缽來求自己。
那要怎麽才能讓那孫滿缽求自己呢?黑鐵令在錦囊之中,要孫滿缽主動開口求最好得是他發現自己有這令牌而不是自己拿出給他去看。
正爲想不出辦法而微微皺着眉頭,許風又湊過來說道:“摔跤···”
當即明白了許風的意思,這地面是青磚鋪成非常硬,鐵質物品也非常硬,隻要碰撞自然就很大的聲音了,之後的事情就容易許多。
想了清楚石斌便裝作走過去安慰孫滿缽,卻未留意這胖子着急亂竄,結果就被他撞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坐到地上卻未聽到響聲的石斌知道這是錦囊絲帶太短,黑鐵令尚未解除到青石闆,隻好裝作坐都坐不穩斜趴到了地上。至此那黑鐵令才算和青石闆撞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清脆的聲響是最容易讓人清醒的,聽到聲音的孫滿缽立刻從慌亂中平靜下來,順着聲音看了過去,隻見聲響是從石斌身上一個錦囊中發出的。
而石斌此時正拿着這塊錦囊細心擦拭,并從中取出了一塊上面烙着一個鹽字的黑鐵令牌,也在細細的擦拭。
看見了那塊令牌後的孫滿缽立刻不再焦急的來回踱步,而是癡癡的看着石斌手中的黑鐵鹽令,眼中還閃爍貪婪的光芒。仿佛那不隻是一塊黑鐵而是一座金山。
石斌很‘自然’的回過頭看向孫滿缽,雖然早就料到他會很高興卻沒想到居然發起癡來,這可是大大出乎石斌的意料了。
“老爺,老爺···”那下人很柔和的呼喚了孫滿缽幾句,想讓他早點回過神來。畢竟在兩個外人面前這麽表現非常失身份。
可孫滿缽卻對那下人的呼喚沒有任何反應,隻是直勾勾的看着石斌手上的那塊黑鐵令。
覺得時機已經成熟石斌咧嘴一笑,說道:“孫老闆,孫老闆···請問你這是怎麽了?怎麽一直盯着我這塊黑鐵令看啊?”
也許是感覺表現太過,又是有求于人,之前還拒絕了石斌想合夥的請求,孫滿缽這個還算要臉面的商人說起話來有些支支吾吾,“哦···哦···也沒什麽,沒什麽,就是好奇那塊奇怪的令牌而已。那是什麽令牌?怎麽上面還一個鹽字?”
明白這是孫滿缽在裝傻充愣,他一個鹽業大佬會不知道鹽幫令牌?不過石斌也不會讓他難堪,還是很謙和的‘告訴’他這是鹽幫的令牌,持此令牌在大宋境内販鹽不用繳納保護費。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石老闆真是厲害厲害,能弄到這麽一塊令牌,這可減少了不少成本,您若不是日進鬥金孫某可不信,呵呵!真是羨慕羨慕。”
“孫老闆家大業大難道還在乎這麽一塊小小的令牌?”石斌半真半假的問道。
“一塊小小的令牌?石老闆您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啊!您看來是不知道這鹽幫收費有多高,過一個縣就要交一次啊,您想想看您的成本比我們低多少。”孫滿缽哭喪着臉哀歎道,“孫某倒是也想弄這麽一塊可沒有門路,隻能看着流口水······不知石老闆能不能幫忙幫我把這次的貨從鹽幫手裏拿回?就是沒辦成也沒事,剛剛咱們談的事情我也定然幫您辦成!”見石斌還是沒反應,孫滿缽又慌慌張張的說:“兄弟不知,此事若是你不幫忙,我那幾百引鹽就會有兩成被他們扣下當做懲罰!那我可虧大了啊!”
看來果然是惦記上自己的這塊黑鐵鹽令,石斌知道自己的計劃完全成功,不過還是稍稍裝了裝,遲疑道:“孫老闆,這是鹽幫發給我的令牌,您用會不會有些不合适?”
不合适?孫滿缽當然知道不合适,而且是非常不合适。這種令牌就相當于身份證明,是不能輕易借人的。不過如今他幾百引鹽被鹽幫給扣下,哪裏還管什麽合适不合适?先把鹽給弄回才是正道!
知道不能把孫滿缽憋得太過,不然會弄巧成拙,所以在孫滿缽還沒想出合适的理由來說服石斌之前,石斌就開口道:“雖然孫老闆之前并未同意合夥但還是讓石某進了鄂州開鹽鋪,剛剛又同意合夥,石某若是不幫忙似乎也說不過去。好吧,小弟就爲孫兄冒這一次險去将那批貨給弄回來!”
有了石斌這句話,孫滿缽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刻笑面如花,不住的感謝石斌的援手之恩。畢竟幾百引鹽也是一筆不小的财富,即使孫滿缽這樣的大亨也不想承受如此大的損失。
既然答應了孫滿缽石斌也不拖沓,立刻帶着許風與孫滿缽一路出了鄂州往鹽幫劫貨的地方而去。
都是一日千裏的好馬,沒多久便到了地點。
遙遙看去,和在揚州城外碰到的鹽幫很像,都是匪不匪民不民的模樣,雖然暴戾卻沒殺氣。
見有人騎着好馬來了,鹽幫自然明白這是正主到了,從人群之中也出來一個頭領模樣的人準備與石斌幾個接洽談判。
還沒下馬,那首領便冷笑道:“孫老闆,兄弟我真是服了,果然是無商不奸啊。這種掉包計你也屑于用,區區兩百兩銀子而已,對您來說不過是毛毛雨,何必如此猥瑣?”
此話雖然不粗鄙卻傷人,将孫滿缽的臉氣成了豬肝,半晌隻說了個‘你’字。
“兄弟,孫老闆固然有些不妥你可不可以别計較這次?都是朋友互相留點餘地總好些。”石斌跑出來當和事佬了。
“這位朋友,看來你跟孫大老闆剛打交道,還不了解他啊。這位大老闆可精明得很一分一厘都是要計較的,這種事情他可幹了不止一次了。”那首領很不屑的看着孫滿缽說道。
誰都猜得出這種事情是能幹多少次就幹多少次,哪裏會有人嫌幹少了?何況孫滿缽這大鹽枭更不可能剛剛幹。
不過石斌自然不能說這些鹽的确是孫滿缽的掉包計,他答應了孫滿缽幫忙當然是他來解決問題,于是從錦囊之中掏出了黑體令開口道:“請兄弟看看這個。”邊說邊将這令牌遞給了那首領。
見了黑鐵令,那首領頓時沒了話,明顯不想放棄這筆即将到手的好處也不想得罪手持令牌的石斌,故而遲疑了起來。
知道首領也難當,不會爲手下謀利的首領是當不了多久的。石斌也算理解他,于是開口道:“這位兄弟,這次孫老闆的保護費該出多少還是出多少,不過别要那麽高的懲罰,您看如何?再說他也隻是掉包而已,并未想一文錢都不出。”
那首領看着手持黑鐵令的石斌暗想,若是他說這些鹽是他的,那自己不但收不到一文錢還可能得罪了他。但凡持此令的都是大有背景之人,不是他一個小頭領得罪得起的。何況從來就是以和爲貴,若是孫滿缽能按規矩交錢,那這不失爲一個好辦法,也算皆大歡喜。
于是那首領便開口道:“孫老闆,我蘭玉今天就給這位大哥面子,不計較這次,不過若是還有下次,小心我把你所有的貨都壓下來,贖走都别想!”
蘭玉的話讓孫滿缽如獲大赦,不住的感謝石斌和蘭玉。而石斌也多謝蘭玉給他這個面子,并表示以後定會成爲朋友。
能和持黑鐵令的老闆成爲朋友是蘭玉非常高興的,于是他立刻答應下來,表示多謝石斌賞臉。
事情解決後石斌和孫滿缽自然回了鄂州城内。孫滿缽也算是知恩圖報之人,路上便答應與石斌合夥販鹽,并盡量幫石斌争取鄂州一帶鹽市的市場份額。
到底是大鹽枭,承諾說完沒兩天,孫滿缽便到了石斌下榻的客棧,笑眯眯的告訴他好消息:他可以在鄂州開四個鹽鋪,不過鄂州城内隻能開一個,其餘三個随便開哪裏,每月的最多可在鄂州銷售四百引。
聽到這個數字的石斌非常高興,他本以爲最多兩百引,卻沒想到還翻了一倍,當即投桃報李,表示自己不用那麽高的回扣,隻要一成便好。
這個數字讓孫滿缽欣喜若狂。要知道他在與石斌合夥後的成本低了三成,而石斌隻要一成回扣,留給了他兩成。這就讓他多了兩成利潤,絕對是大筆财富,自然是感激涕零。
有了共同的利益二人關系便更加緊密,也算是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