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定了态度接着就是具體實施,在石斌看來荊湖南路絕對是四通八達,鹽又是從揚州運過來,這一路沿着長江流域幾乎可以把鹽銷售到南宋的任何地方。不過恰恰又是這個原因讓石斌迷糊了,具體銷到哪裏,總要先有一個實驗的地方,不能糊裏糊塗的亂竄。
不過接着想了兩三天仍舊沒想清楚,之後又叫來賈玲和賽西施前來商讨,她們也沒提出個好辦法,和石斌一樣都覺得條條大路通羅馬。沒了辦法的石斌隻好将手下的第一智囊王三叫來咨詢。
王三笑着走進了書房,石斌剛要開口卻被他搶了先,“大哥,我聽兩位嫂夫人說最近你可是賺得盆滿缽滿,銀子都堆成山了。不過,似乎也抱怨你有些婦人之仁啊!呵呵。”
‘長舌婦,就不知道财不露白,家醜不可外揚?’石斌暗自腹诽。雖然他明白這事情不用她們說手下弟兄遲早也會知道,但他還是在腹诽。
見石斌不是那麽高興,王三立刻話鋒一轉,笑着說:“這可不是嫂夫人她們主動說出來的,而是我前幾天去查賬目,順帶看了看商号和鹽行的才到的,雖說沒被那數目給吓到卻也感到很意外,所以才找二位嫂夫人核實了下。”
這麽一番解釋才算讓石斌暢快許多,畢竟在别人主動詢問下稍稍有些炫耀也是很正常。
“二位嫂夫人跟我說你想通過放棄點荊南食鹽市場從而緩解咱們與這幫鹽商的矛盾。至于利潤就從拓展的外部市場獲得,隻是似乎還沒确定往哪個方向拓展?”
看來王三早就明白自己爲什麽召他過來了,石斌也就不再贅言,開口道:“的确,我和你兩位嫂夫人商議了許久都沒确定好方向。賈玲說去荊湖北路我嶽父那,賽西施說沿着長江流域出了揚州,從鎮江就開始銷售。爲兄覺得兩者都有理,所以有些拿不定主意。”
聽完石斌所言王三也細細思考起來,賈玲和賽西施的話的确都非常有理。
整個荊湖路都是賈似道的地盤,石斌在此做生意可以說是萬無一失,穩穩的賺錢,絕無一絲風險。但這樣卻不是那麽适合商号發展,這樣發展起來的商号無法承受大風浪,在商戰中容易一觸即潰。
而從鎮江起就開始銷售食鹽則非常适合商号發展,東南經濟發達,勢力錯綜複雜,但石斌實力也不弱,所以隻要能挺住這樣的競争就隻會讓荊南商号越做越強大。
想了個清楚之後王三認爲從鎮江便開始銷售食鹽或許更好,隻要别做得太過慢慢來就好。于是将想到的都細細說給石斌聽,卻發現他仍舊眉頭緊鎖,似乎并不滿意這個方案。
“賢弟,你說的這些我也想過,卻是因爲這個卡在此無法下定決心。”石斌一邊說一邊從抽屜之中拿出一塊黑鐵令牌——鹽幫令牌。
“這一路回來我被鹽幫攔下,那鹽幫是鄭清之的兒子和呂文德幾個人建的,他們倒是答應我過路不交費但我若是還把鹽銷到他們的地盤上,若是激怒了他們是不是會有些得不償失?呂文德那不會有問題,但這其間還有一個鄭清之的兒子。”
知道了這些的王三也沉默下來,他萬萬沒想到還有個‘鹽幫’,“那就還是聽賈嫂子的,先走最安全的道吧。”
既然一切都說定,石斌自然開始調集一些食鹽裝車準備銷往鄂州,順帶在那跟當地鹽商談談合作的事宜。鼎州和潭州之事仍舊扔給王三與李超去打理,自己則北上鄂州了。
一路北上石斌倒是順順當當,即使路上有幾夥觊觎食鹽的蟊賊也被打得落荒而逃,若不是石斌自認爲如今是個商人并不想太遭殺孽早就去拔寨了。
出了荊湖南路自己的地盤進了荊湖北路,事情便有些不同。不但有些蟊賊觊觎,而且每過一個縣便有一夥鹽幫的人出來收過路費,若非石斌有黑鐵令,他的獲利至少會減少三成。這讓他很慶幸賈玲被‘請’上山,張世傑又即使出現給了黑鐵令。
終于到了鄂州,勞累不堪的石斌等人如往常一樣先找客棧落腳,來個酒足飯飽再想其它。
由于賽子龍早已将荊湖北路所有大鹽商的詳細資料都送到了石斌那,石斌也細細閱讀過,當即決定第二天一早便去拜訪鄂州的第一大鹽商孫滿缽。
不過他并不打算以勢壓人,還是認爲先平等的談談應該好點,于是在第二天出門時叮囑随行的許風不可沖動,一切聽号令行事。
知道石斌這是打算以德服人,換個真誠的合作者,許風也立刻答應下來表示絕對服從命令。
沒多久便到了那鹽業巨頭的府邸外,仔細一看,這府邸已經不能稱爲府邸而應該被稱爲華麗的宮殿加堅固的碉堡,就連門口的衛士都是宋軍的制式裝備,恐怕這裏除了一些隻有皇家貴族才能用的東西沒有之外,其餘都是應有盡有了。
石斌化名石文送上了拜帖,求見孫滿缽,本以爲要費一番功夫卻沒想到那鹽業巨頭并不擺譜很快便派人将石斌引進了府内的會客廳。
孫滿缽是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一臉的肥肉,體型像一個大西瓜,不過卻有一個獨特的魅力——那笑容給人一種親近祥和的感覺,很難生起敵意。
拜帖上已經說明了他自己是一個鼎州鹽商,而這孫滿缽還肯見自己,照石斌的理解是應該有合作的可能,至少不會爲敵。
“孫老闆的大名石某早有耳聞,今日前來所爲何事相信睿智若孫老闆肯定明白,隻是晚輩愚鈍強請教下你的态度。”
“石老闆過譽了,你我雖從未謀面但同爲鹽業中人必有共通之處,孫某與您即使買賣不成仁義在。”孫滿缽笑眯眯的說道。
買賣不成仁義在?這話讓石斌非常高興,如此一來合作的可能性就更大了,這次不成還有下次,不會把路堵死,不會弄得在鄂州經營食鹽變得麻煩。
“孫老闆,我是鼎州商人想在你的鄂州賣鹽不知道你的允不允許?”石斌很謙遜的問道。
“石老闆太客氣了,我孫滿缽一個商人而已,石老闆想做生意盡管做,怎麽要問我允不允許?允許不允許是官府的事情,你這麽說可是抽我臉,把我老孫說成個黑幫頭子一樣可不好····”
也算是在商場裏滾了幾年,在其中也摔了幾跤狠的,自然不會信孫滿缽的這話,不過也還是讓石斌不那麽擔心,這隻是傳遞出一個信息:隻要不過分,是可以在此做鹽生意的。
既然孫滿缽答應可以在鄂州做生意那就隻要再去拜會鄂州商會會長便好,于是立刻示意身旁的許風将早已準備好的禮物送給了孫滿缽。
出于禮節孫滿缽自然是要推辭的,不過石斌當然要送出去,否則顯得沒有誠意,二人打了一通太極,孫滿缽終于收下了石斌的禮物。
見事情已經辦好,石斌也不想多留,起身便準備離開,尚未轉身便聽到孫滿缽說道:“石老闆如此厚義,孫某還有幾句話想和你說說。”
還有話要說?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這鄂州水還很深?
想到這些的石斌黑着臉又坐了下來,很不高興。這反應是孫滿缽早就料到的,自然還是笑吟吟的說,“石老闆不要誤會,不是孫某貪心不足,而是這鄂州鹽商的規矩有些多。兄弟我雖然占了大頭卻也必須遵守,如今收了你的好處自然要知會你一聲。”
原來是潛規則,這倒是石斌沒想過的,畢竟在潭州鼎州他就是龍頭是地頭蛇,他的話就是規矩,從未想過要遵守别人的規矩。
雖然明白在鄂州這個别人的地盤必須遵守規矩但還是有些不爽,不過卻感謝孫滿缽的提醒,“多謝孫老闆好心,請問有什麽規矩石某必須遵守?”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你初來鄂州有個銷售限額,每個月不能超過二十引。”孫滿缽帶着些歉意的說道。
什麽?一個月銷售兩不能超過二十引?
此時石斌的腦子裏飛快的轉着,一引賺十兩銀子,二十引二百兩,一年不過兩千四百兩銀子。
數字算出來後石斌呆在那,半晌沒說話,這就是販鹽?還不如做糧油生意!
既然真的不好單幹那就合夥,于是石斌笑着開口道:“孫老闆,我知道鄂州市場就這麽大,肉就那麽多,不過分個二十引給我是不是太少了點,有沒有什麽别的辦法,比如說合夥?”石斌試着問道。
仿佛早就猜到石斌的想法,孫滿缽仍舊笑着說,“這種辦法很多人都想過,但不行。我們的規矩是,如果外來商戶不能幫我們提高利潤則不會給多少市場份額的。”
這話當然是在理,沒人會把自家的市場讓給一個對自己毫無幫助的外來戶,石斌有些沮喪了,隻好再次起身邁步出了會客廳。
而孫滿缽則一路道歉的送着石斌,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誰也說不準眼前這個‘石文’哪天一飛沖天成了大亨,他也好與之打交道。
正往前走的時候,石斌和孫滿缽都未注意前方的路,被迎面跑來的下人給撞了,石斌撞了個踉跄,孫滿缽這個圓球則被撞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正欲起身訓斥下人無禮,那下人卻慌張的說道:“老闆,咱們的貨被城外的鹽幫給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