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賈玲的意見石斌不動心肯定是假的,賽西施當即表示贊同,語氣之中還表示暫時讓出一部分市場已經是很大的妥協,若是她在山寨時是絕對不可能把這麽一大筆到手的金銀給撒了。
而石斌聽後也是心癢難耐,商場如戰場,開疆拓土肯定是可以的,搶不過守不住隻能怪自己的實力不夠可怨不得别人,所以賈玲的話肯定是對的。不過柔和派的石斌卻不是很想把人逼得那麽緊感覺厚道點好,将來有事好見面,但更不想把能拿到的錢财一直放那讓别人撿走。
“小玲,你的話·····”
“什麽話?”
“就是說把業務擴展足夠大後再把咱們在荊湖南路讓出的市場收回的話,我不是···”皺着眉頭沉吟着說道。
從來就不喜吃虧的賈玲聽到石斌說‘我不是’立刻爆發了,“你不是,你不是什麽?難道業務都拓展完了還不打算收回市場?何況你以爲你能有多大能量,能占多少市場?”
未曾想賈玲居然如此狂躁,石斌立刻解釋道:“小玲你誤會了,我是說我不是那麽确定何時收回,因爲這收回市場肯定要經過很多步驟花費不少時間的,太急或太緩都不合适。”
一聽是這個話,賈玲的怒火消去了一半,不過心中還是有些不快,因爲石斌明顯這是在敷衍,來了個‘拖’字訣。不過在市場拓展期根本就不必考慮收回市場的問題,随石斌怎麽拖賈玲都無所謂。
所以飛快的又平靜下來,很溫柔的說道:“原來夫君是擔心這個問題,咱們連市場拓展都沒開始,這路走不走得通,拓展能不能成功都不知道,收回都還遙遙無期,你想這些是不是太多了?”
見賈玲、賽西施都肯定不舍隻許暫時讓出,而自己其實也是不舍得很,于是石斌最終明确的說道:“那就按賈玲說的到一定時候肯定要再收回來,不過爲夫還是建議不要将别人逼得太狠,柔和點好。”
‘肯定要再收回’,在賈玲與賽西施看來這才像句話,聽到之後的二人臉色立刻好了起來,雖然不知道何時才能實現這目标,但石斌的态度顯示不會就這麽白扔了一大塊肥肉。
“既然大的方向已經定了,那這具體操作怎麽辦?那些大鹽商并不是那麽好打交道,得罪我們他們肯定不敢,但肯定也不會讓咱們得多少甜頭,我看最可能的就是把咱們當個叫花子給打發了。”賽西施很直白的說道。
賽西施的話非常在理,若是這次他和賈玲不去揚州,至死也想不到那幫鹽商吃一碗蛋炒飯居然能花到五十兩銀子,在他眼中五兩就已經是非常奢侈了,就是賈似道的蛋炒飯都不會超過五兩銀子。
那怎麽才能既得了好處又不讓那幫鹽商看低自己最好還感恩戴德呢?
漸漸的,石斌不再說話而是愣在那沉思起來,見石斌想起了這問題,賈玲與賽西施二人自然也不歇着,坐在一旁也想了起來。此時書房之中出現了一個奇妙的景象:三個人各自發愣,偶爾看看自己的茶杯,眼珠偶爾轉上一兩圈,但絕對不相互對視。
啪!
忽然一聲清脆的茶杯敲擊茶幾的響聲将石斌與賽西施驚醒過來,見興奮不已的賈玲,二人知道她應該是想出了一個還不錯的辦法。
“小玲,快說你想出什麽好辦法了?”石斌問道。
“對,賈玲你是不是有什麽好辦法?”賽西施也開口問。
“當然,你們認爲那幫賣鹽的爲什麽會把别人當鄉巴佬、土包子?”
在石斌下意識的回答:“因爲我們錢太少。”
賽西施雖然認爲石斌的回答太快太簡單,但他也想不出什麽更好的答案,幹脆就跟着點了點頭算是贊同。
看着石斌與賽西施,賈玲裝成一個學富五車的大學者背着手來回的在書房之中踱起了步子,沒多久又很‘失望’的看了看石斌和賽西施非常‘難受’的說,“你們啊把問題看得太淺顯,認識不足啊···”
又裝起了大學士的賈玲讓石斌和賽西施兩個胸無點墨的家夥心中很不痛快,而賈玲卻很有些得意。讓人意外的是,這次石斌和賽西施卻沒讓賈玲裝下去,二人對視一眼後,一起走過去并左右掐住她,撓起了癢癢。
從來就是怕癢,更沒想到二人居然同仇敵忾來對付自己,賈玲當即求饒并飛快的說出了他的辦法——調查清楚對方再談條件,甯可多要不可少要,得裝成貪心不足的模樣,牢記自己是商人不是慈善家。
雖然被撓癢癢感覺有些丢臉,但看見石斌與賽西施二人聽了辦法之後的反應卻也洋洋自得起來。很明顯石斌他們沒有很強的獲取商業信息的意識,最多也就是了解了解當地店鋪的商品價格和利潤而已,絕不會想到仔細調查與之相關的所有信息,因爲這樣太累還可能是無用功。
石斌是後世來人,經賈玲一點便明白這是要盡可能的了解對方商業機密。把對方商業機密了解得越多才越能在談判中占據主動從而得到最大的利益。
在賽西施還懵懵懂懂的時候石斌立刻表示完全贊同賈玲的看法,并認爲可以讓賽子龍負責調查那些可能合作的鹽商的底細,不論好壞,越詳細越好。
而賽子龍也當了三年多特務頭子,接到石斌的命令後自然全力以赴,不出兩月,東南部排名前五十位鹽業大佬的詳細資料就已經擺到了石斌的書桌上。
由于是要談合作,那那些鹽商的流水、獲利和家産這些數據自然是石斌最關心的,仔細的看了看這些具體的數據,他瞠目結舌,他們的家産居然就沒有一個少于兩千萬兩,多的甚至過了一億兩,絕對的土豪。
還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本以爲一碗蛋炒飯五十兩白銀,那這些鹽商的家産也就一千萬兩,最多不過三四千萬兩,卻沒想到居然過了一億兩白銀。須知宋朝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過是三百萬至四百萬兩白銀而已,這幫鹽商真可謂‘富可敵國’。
若是石斌不知道這些數據肯定會被他們耍得團團轉,以爲一年賺個幾萬兩就是大本事了。他此時拿着這些數據心中暗歎之前自己的坐井觀天、夜郎自大。
不過數據總是空的,讓人無法産生真實的感覺,于是石斌打算就到荊湖南路最大鹽商家去看看。
是正大光明的去,還是微服私訪?
兩者各有好處,正大光明的去,那老闆得知是荊湖南路轉運使到訪必定大辦特辦張燈結彩的歡迎自己,實力會露出不少,但會故意隐藏一些重要的東西,多半會揀了芝麻丢了西瓜。若是微服私訪則會讓人感覺有些不雅,與身份不符,但很有可能了解到那鹽商的一些商業機密,甚至都會知道他一些關鍵的人情來往,所得會比正大光明的去大得多。
想清楚了這些,石斌當然是要微服私訪了,何況他對此也并不陌生,要說化裝他可是行家。
既然是微服私訪,自然得悄無聲息,所以連賈玲和賽西施都得瞞着,爲了安全還是帶了護衛但隻帶了許風一人。
由于很想看看那些鹽商能給自己多少震撼,石斌也是馬不停蹄隻花兩天時間就走完了三天的路,飛快的到了那鹽商莊園外五裏的地方。爲防露餡石斌二人便在那化裝成了賣菜的農戶,繞着莊園走了起來。
來回溜達了近一個時辰,那莊園的旁門終于開了,一個惡奴大聲辱罵着石斌二人讓他們送菜進去。
雖是從旁門進入,但一進莊内便覺異香撲鼻,随之看去則是佳木蔥茏,奇花閃爍。正欲邁步向前卻被那惡奴拉住,又被罵了一通,石斌自然心中憤怒,許風更是怒火中燒,不過既然是爲大事而來豈能因爲這點辱罵便露了身份導緻前功盡棄?
石斌隻好忍了下來,許風見石斌無意計較自然也忍了,随那惡奴如何粗口隻當耳旁風。
踏上惡奴帶他走的碎石路,轉眼看了看之前那條未曾踏上的路,定睛一看,發現這一條蜿蜒前進的路居然是用漢白玉鋪成。
也許見石斌二人是鄉巴佬,那惡奴便洋洋得意的炫耀起自家主人來,吃飯乃是和田玉的碗,廊間的甬道地面上鋪的不是普通的地毯而是真絲綢緞。見石斌與許風半晌沒有反應,那惡奴更是說主人家若是來了貴客不燒煤做飯而是用蠟燭當燃料做飯,吃的豬肉是用人奶喂大的。最後還故意刺激了石斌,暗示自己主人家産遠不止八百萬兩白銀,而是兩千八百萬兩,因爲賄賂了上官故意少報了。
得知了這些石斌再也忍受不住,給了那惡奴一個五指山後将菜籃扔下帶着許風出了那莊園。
在回城的路上石斌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愚蠢,從來就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他爲這幫可以躺在銀子裏睡覺的鹽商着想幹嘛?這不是腦袋被門擠了嗎?
一回到府中他立刻将賈玲和賽西施叫來書房。見到臉色陰沉的石斌,賈玲與賽西施還以爲他受了什麽别的刺激,都不先開口,免得受了委屈。
“小玲,你說得很對,爲夫不該有之前那想法。咱們開了商号和鹽行就是商人,即使暫時讓出市場也隻是暫時,之後還是得要回來的,而且還要再一步擴大!”
這個話讓賈玲和賽西施吃驚不小,怎麽幾天不見态度就變得如此之大?再看了看石斌那恨不得生吞了人的模樣,明白他肯定是知道一些關于鹽商的機密消息了。
不用二人開口問,石斌便發狂的怒吼起來,将在那荊南鹽商府宅之中的見聞說了個清楚。
聽到這些之後賽西施腦袋已經陷入停頓狀态,就連賈玲這個見識不少的高官顯貴家的大小姐也震驚不已。
“爲夫決定了,在拓展市場的時候要盡量擴大咱們的獲利,一絲一毫都不放過,市場拓展好後所有失去的市場要全部收回,就是以勢壓人也可以!”
知道石斌這是受了大刺激,不過卻深合賈玲與賽西施的态度,自然順水推舟的贊同了他的态度,還一個勁的誇石斌明智。而石斌心中卻苦水一潭無處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