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過了不到五十天,荊南鹽行的盈利就到了五萬兩,将從揚州買來的官鹽私鹽一股腦的銷售個幹淨。
此時石斌是很有些土豪的感覺的,知道自己隻是個暴發戶但暗想這錢也太容易賺了,之前花那麽多人力物力累死累活才賺幾千兩,而這幾袋鹽就上萬兩,讓他都幻想起壟斷鹽業來。
一個人不可能總活在幻想之中,想完了肯定要回到現實。自後世而來,石斌明白暴發戶的錢财可不長久,所以若想真抓住了還得沉下心來細細琢磨,看看有沒有什麽地方做得不那麽周全。别得罪了其他人還不自知,過分刺激對手可是要承擔後果的,說不定這後果他石斌還承擔不起。
其餘賈玲、賽西施和王三三個也是日日笑意盈盈未有半分不快。就是有些下人失手做了錯事,脾氣最差的賽西施都是笑着寬慰而非怒斥他們蠢笨。一時間整個石府都是在一種祥和的氛圍之中。
由于這次石斌是最先清醒過來的,他便決定再将管賬目的賈玲和賽西施叫到跟前來細細問一番。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麽做得不好,或者值得自己學習借鑒的。
聽到許風的傳話,賈玲與賽西施立刻放下手中的活一起到了石斌的書房。
三人一見面倒是柔情蜜意得很,就是賈玲和賽西施在這一刻都不互相吃醋,這可讓石斌既意外又高興。看來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何況還是都出了力的,一點争風吃醋在這麽大的成功面前的确不值一提。
“石轉運使,不知你将我姐妹二人從崗位上匆匆叫過來有什麽大事?”賈玲從來是個刁蠻任性不按規矩出牌的主,還經常會開些小玩笑。如今大賺特賺自然是絲毫不管什麽禮節,開口就是一個‘石轉運使’。
石斌聽後自然不以爲意,但也要找回面子,于是也陰陽怪氣的答道:“賈大小姐,本官也無甚大事,隻是想知道二位女強人是如何将這七千引鹽銷售得如此之快,獲利還如此之豐的。”
原來是爲了這正事,賈玲與賽西施便立刻正經起來,不再開玩笑。賽西施更是開口說道:“夫君是怕我們銷售犯了行規激起其它鹽商的劇烈反應,記恨于我們?”
知道自己的兩個妻子都是女強人從來就是她們占别人的,絕不會吃虧,石斌就怕她們沒了節制占過了頭,到時候弄得不好收場。所以石斌很直白的道:“這是當然,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堵牆。爲夫相信二位夫人肯定會給旁人留下些肉湯但也還是想知道你們具體留了多少,又是如何銷售咱們的鹽的。”
也許是覺得石斌太過小心謹慎,失了男人該有的霸氣,賈玲很不屑的說道:“放心,不會給你和我爸招惹麻煩的。我和西施妹妹都有分寸,絕對留給了各處小鹽商賺錢的空間。”
這回答石斌可不滿意,他可不想又遭受鹽商的聯合排斥。做鹽生意若是被弄得隻能賺些小錢當個土财主可就是大笑話,但以賈玲和賽西施的霸道卻是能做出這事的。
“我的大小姐,就請你說詳細點,這些日子咱們賺錢就跟抓米一般輕松,反倒是讓爲夫心中不安啊。人都有起落,得罪人不能太過,我可不想被人在低谷時來個落井下石。”石斌不想再贅言,幹脆說了個清楚給賈玲做起教育來。
‘低谷’。‘落井下石’。這些倒是大實話,少一個落井下石的人就多一份重新崛起的希望,誰都保不住哪天石斌遭了難翻了船。
賈玲聽後也不再應付,開口鄭重的說道:“咱們進錢快的緣由很簡單,就是咱們九成鹽都做批發,零售隻是各處商号搭着做點而已。而咱們食鹽進價又低,還有很多私鹽提供,自然批發價也低了。不用我們搶市場,那些二線批發商都搶着來求貨,這應該不算亂來吧。”
從道理上來說這是正常競争,不算惡意競争,能賺到錢是靠他石斌自己有門路能進到便宜貨,别人搶不到市場是他們實力不如自己,怨不得他石斌。
“那我想知道咱們大概占了多少市場?價格比别的商家少了多少?”
這回輪到賽西施開口,“不多,差不多也就占了荊湖南路六成市場吧。我們一引鹽十兩銀子,市場均價大概是一引鹽十一兩五錢銀子。”
占了六成市場、一引鹽價格比别人低了一兩五白銀。這個數據絕對讓石斌心中忐忑不已,給人的感覺這可是吃獨食,就算留了些肉湯給别人吃,但他荊南鹽行似乎也太強勢了些。
之前還是夢想成爲行業壟斷商,沒成想他已經是荊湖南路的鹽業壟斷商了。
雖然他不懼其它,但還是不想結怨,所以開口道:“咱們似乎太強勢了,居然占了荊湖南路六成的市場份額,讓出一些似乎穩妥點。”
什麽!又讓出市場份額?聞言的賈玲與賽西施二人立刻陷入癫狂狀态,狠狠地瞪着‘說胡話’的石斌。
若是憑實力搶走她們的錢财她們會服,但要她們主動讓出,還是毫無威脅的情況下讓出,怎能不發狂?
“你什麽意思?嫌錢多了嗎?當散财童子當上瘾了?才一個荊湖南路的六成市場你就不敢占了?也太小器了點!”賈玲怒吼道。
賽西施也完全的站在她那一邊瞪着自己、喘着粗氣,石斌知道賈玲和賽西施這是真發怒了。這時候當然不能正面沖突,于是立刻石斌笑眯眯的說道,“二位夫人誤會了。我可沒嫌錢多,更不是小器。”
當然明白這是石斌的緩兵之計,不過是想稍稍讓她和賽西施别那麽激動,好保留點顔面。不過賈玲卻也知道石斌不是信口胡言之人,說不定他的确有些辦法,于是說道:“好,我從來相信自己夫君絕不小器,但這次卻不相信你。既然你說我們姐妹二人誤會了你,那就請夫君說出哪裏誤會了吧!”
本來石斌是打算來個小心駛得萬年船,不那麽強勢,卻沒想到賈玲二人反應如此激烈。從來就是有壓力才有動力,但在這情況下被她們二人一逼卻真的想出了一個既不得罪人又能擴大自己鹽行實力和盈利的辦法來,甚至還能帶動其它。
“二位夫人認爲咱們現在能在荊南做生意做得如此風生水起是因爲什麽?”
“當然是因爲夫君和我父親的權勢,那些知道你們真實身份的,爲了巴結你們就給咱們低價的貨物,這樣物美價廉的商品銷售起來就非常容易了。”賈玲很驕傲的回答道。
“小玲,那我與父親大人的勢力範圍在哪一塊,是不是任何地方都會給我們面子?”
這句話算是把賈玲和賽西施給将住了,二人半晌沒說出話來。的确,二人勢力範圍最多不過京湖路,但宋廷還有其他十五路。若是他們太強勢,即使攝于二人的權勢不群起而攻之其餘十五路也會聯合起來排斥。
如此一來,這荊南鹽行甚至荊南商号的業務都難再有寸進,可就真是因小失大了。
仿佛知道了自己的鼠目寸光,但傲氣十足的賈玲與賽西施仍舊不服,她們并不認爲讓出市場就能有多大的發展,畢竟宋朝的經濟地域性還是很強,仍舊非常排外。
之前永州、邵州、嶽州、全州和桂陽的商人一起鬧騰不開市就是很好的例子。萬一市場讓出去了還是被其餘商界大佬排斥呢?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知道二位夫人不相信有既讓出部分市場還增加影響和盈利的辦法,那我就告訴你們。”石斌很自信且自得的說道:“其實很簡單,就是入股。不再是各家顧各家,而是通過入股來互相幫扶。”
賈玲與賽西施知道分成卻不懂什麽叫入股。也就賽西施這個匪首能有個模糊的概念,應該就是共同謀利共分好處。爲了肯定下來她便試探着問了問,看看是否正确。
很意外賽西施能明白,但轉念一想又不奇怪,她要劫貨經常一夥土匪實力不足,自然就會拉其他山頭的土匪搭夥幹這一票,幹成了再按出力多少分好處。
“就是如此。咱們把讓出市場所餘的資金投到其他路的鹽行去不就既擴大了行業影響還得了個好名聲?”
石斌的話讓賈玲二人眼前豁然一亮,似乎看見了一座更大的金山。要知道,各處食鹽需求量的不同鹽價自然有高有低。說不定缺鹽地區鹽行一個季度的盈利就是産鹽地區鹽行一年的盈利。
不過前提便是有立錐之地,而自己去一個個找立錐之地似乎太難,若是能各處合夥可就簡單得多了。
何況石斌與賈似道都是高官他們提出合夥還真沒幾個敢拒絕,所以這條路絕對是一條正道坦途。
都明白了這其中的奧妙,賈玲這個霸道的大小姐卻仍舊不想放棄到手的好處,又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道:“咱們能不能先讓出了些市場,等與其他鹽行巨頭合資成功之後再将讓出的市場給弄回來?反正不以勢壓人就好。”
很無奈的看着眼前這個絕不吃虧的賈玲,石斌非常無奈,轉眼又看了看賽西施,卻見她臉上也是這個意思,他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