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石斌算是把荊湖南路都掌握到手中了,實力大漲,所有與之親近的人都非常高興,就是賈似道也派了二壯過來核實情況,因爲這等于是架空了荊湖南路安撫使,必然是會有些沖突,不過若是處理好達成默契也就沒事,肯定是利大于弊。
投效之事已成事實,荊湖南路安撫使若不想撕破臉也隻能幹看。爲了讓其不記恨于自己,明白其中厲害的石斌在二壯來的當天便寫了一份詳細的家書,将五州知州投效的前因後果說了個明白。未免出現意外,當晚便讓二壯帶着家書回了鄂州,請賈似道幫他處理剩下的問題。
好光景沒有兩個月,壞消息便接連傳來:全州商人撤資、嶽州商人關閉店鋪、邵州商人大部遷走···這五州幾乎都出現了比較嚴重的經濟問題。
怎麽會這樣?在石斌看來,這五州不過就是少了些百姓和商人,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怎麽商人就撤資和遷移了呢?
但是石斌卻不是很在意,在他看來以前沒什麽商人普通百姓自給自足不也能生活嗎?那種幾乎沒有商販的小村莊好像到處都有。
這充分說明就是沒什麽商人,大家還是可以生活的,這種公文完全不必送到他面前來,送來純粹就是浪費他時間。既然有了這麽個想法,石斌當然就隻是匆匆一瞥,看過之後再也不管,還是将工作重心放在如何盡快發展鼎、潭、衡、道四州上。
這麽拖了三四天,王三見石斌還沒有批複公文,終于忍不住前來詢問情況了。他不認爲石斌會懈怠到沒看這份公文,而應該是根本就沒意識到這個情況的嚴重性。
所以來見石斌時這态度便是很柔和的,進門就說道:“大哥,這兩天很累吧!”
見是王三來了,石斌當然高興,還挺會說話,石斌就更加高興了,連忙放下手中的抵報,答道:“還好還好,這不是要謝謝你和李超,讓大哥我又多了五州的地盤,雖然影響還不是很大。不過有了地盤就有底氣,再累也值得啊!”
時間都不寬裕,王三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麽客氣話,“今天兄弟來是想問個事情。”
“什麽事情?賢弟請說。”
“就是前幾天小弟我遣人送來的那幾份關于新納五州經濟問題的文件。”王三提醒道。
五州經濟問題的文件?
王三這麽一說,石斌算是明白他爲何而來了。但石斌還是不以爲意,悠閑的笑道:“賢弟辦事真是盡心盡力讓大哥我慚愧,不過爲何這麽點小事還讓你親自來我這裏一趟?不過就是那幾個州府商人瞎鬧騰而已,如今哪個地方的商人一年不鬧幾次這樣的事情?大哥我記得有個地方的商人一年鬧了七次,之後不又都回來了?”
“小事?哎,大哥你怎麽會這麽想?”王三這回算是徹底明白了石斌所想,原來根本沒把這事放心上,于是很焦急的說:“在五州投效之前,咱們可以大肆的掠奪他們的人口和經濟資源,但如今他們投效了大哥,那咱們就得爲他們負責了。小弟不是怪大哥,看來是大哥沒有意識到這商人對地區發展的作用。”
石斌承認王三的話都對,但他卻并不愉快,不是因爲王三的話太直,而是因爲王三說他‘沒有意識到商人對地區發展的作用’。
他一個從商業社會過來的人會不懂商人對地區發展的重要作用?簡直可笑!
如今不管隻是因爲沒能力管,隻能暫時将其放在一邊,任其自生自滅。再說有自己的情報組織和與那幾個知州達成的協議,五州的情況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所以也可以暫時不管。
也許是把石斌當做一個完全不知經濟的土老帽,王三滔滔不絕的開始對他進行商業基礎知識的教育。雖然沒有系統的理論,但還是拿得出幾個典型的案例,所以講了足足一刻鍾嘴巴都沒停過。
剛開始石斌還能容忍,畢竟這是爲了他好,是兄弟的肺腑之言。不過王三似乎越說越起勁,最終,石斌忍無可忍了,大喝一聲:“夠了!都說這麽久還要說嗎?當我真不懂這些?無非就是商人一走,經濟就會倒退,就會回到純粹的農耕時代,沒了這些再要發展起來就困難多了嗎?”
被喝止住的王三半晌沒回過神,從認識石斌起他就沒如此發過火,這次的火來得很突兀也很大。知道他把石斌看低了,心中忐忑的王三隻好不再做聲等着石斌開口。
明白自己剛剛做過了,但石斌又不想道歉,隻好換了個方式,“賢弟,這些我早就知道,不過即使知道這些也沒用,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幹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所以我也就沒批複。”
并不認爲石斌這是搪塞,不過王三卻不想在這個問題是糾結,因爲他是來解決五州的經濟問題,不是來和石斌讨論是否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
“大哥,我相信你的話,此時咱們都沒找到一個合适的辦法來解決這次的經濟問題,這問題應該也不是那麽好解決,不過您也不能不做批複,至少得批一個‘待議’或者‘詳查’啊。”
被王三這麽一點,總是是明白自己錯在哪裏,于是幹脆放下身段問道:“爲兄是沒做好,那賢弟幫幫忙,怎麽做才好呢?我就是批了‘商議’又如何?”
“小弟我不就來和大哥商議了嗎?”王三笑着說。
“好吧,賢弟認爲要怎麽辦?反正我是不會同意将已經在我們這投資的商人趕回老家的,想也别想!”石斌斬釘截鐵的說道。
似乎在看一個抓着玩具不放手的小孩,王三笑道:“大哥太緊張了,我可沒說要将這些商人再趕走,就是你趕我也不會同意的。”
自己這人都來了,那邊市也罷了,還能怎麽辦?這可讓石斌不痛快。
因爲若要維持住五州的經濟市場是要花大代價的,人都沒了還怎麽發展經濟?商人不跑才怪。能經商的個個都是人精,沒有傻蛋。所以必須要拿出足夠吸引他們的東西才能讓他們繼續留在那裏。
難不成還補貼商人?他石斌如今雖然寬裕了點,但地盤也大了不少,其實還是個貧困戶,所以補貼是不可能。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王三忽然興奮的說道:“咱們試試請鄧會長他們幫忙?”
要是給些好處,比如免費保一個月的貨,鄧會長就肯定會幫忙,應該就會去至少一個州開店,但這太虧了,他石斌手下的士卒是用來打仗的不能全當镖師用。
可手裏也就那麽些資源,不可能把發展重心轉出去,更不能不管,所以必須想個好辦法。
“要不咱們鼓勵更多人經商?”石斌試探的說。
“不太可能,”王三搖了搖頭,“若在元人入侵前,倒是有不少民衆在出門辦事時還順帶做做商販,如今亂世,沒有武力保護誰敢經商?他們要麽就是大商戶自己有打手、護院、請得起镖師,要麽就是在城内有鋪面,有守城軍隊保護也不怕出事。”
的确,自己的軍隊不就是給那幫大商人當镖師?幫他們掃清了洞庭湖的水匪?而城外到處都是難民,餓得不行可就沒人管什麽夫子大義自然就是搶,小的行腳商肯定就沒人當了。
沒好處大商人不願去,小商人不敢去,難道就真的讓那五州成了完全的農耕州?
窗外忽然傳來了一聲馬嘶,是石斌最愛的棗紅馬,膘肥體壯、四肢強健、耐力十足,還通人性,他視之爲兄弟。
本以爲是出了什麽事,再仔細一看,原來是這調皮的家夥在挑逗一匹母馬:發情期到了。
馬?
想到這,石斌感覺抓住了什麽,此時王三開口問道:“大哥,是你那寶貝在叫吧?小弟估摸着應該是在沖一匹母馬叫,呵呵!我記得它是趙剛費了好大勁從北邊走私回來的。”
‘走私’一詞傳入耳中,石斌立刻知道了自己剛剛所想,慢慢的笑着點起頭來。
見石斌這麽笑着點頭,王三很高興,因爲石斌不再愁眉苦臉。也并不奇怪,但點久了就讓他疑惑起來。認同他的看法點兩下就夠了,哪裏還有不停的?
沒多久石斌自己醒過神來,明白他剛剛的行爲肯定讓王三疑惑,立刻解釋道:“賢弟,我要謝謝你的提醒,這‘走私’二字說得好啊。”
這沒頭沒腦的話讓王三多少有點迷糊,立刻表示了自己的不解。
“走私不就是經商?不過就是暗地裏而已。與元人幹這個咱們當然得暗着來,若是和自己人幹這個應該就可以明着來了吧啊?哈哈哈!”
原來石斌想自己經商,王三對他的這個想法也非常認同,求人不如求己,請鄧會長他們幫忙,還不如自己當老闆。
“那大哥準備怎麽辦弄?總要有個框架,還是不能胡來,免得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準備拿出五萬到八萬兩銀子來經商,讓賽西施當這老闆,她雖然是個女人但很精明,而且并不顯眼,最适合管理我的生意。”石斌很肯定的說。
本以爲會要賈玲負責做生意,卻沒想到是賽西施,這讓王三有些意外,也有些擔心。不過石斌的話也正确,賈玲身份太敏感、性格太跋扈并不适合從商;賽西施雖然也有些跋扈,但身份不敏感,而且很會打算,又是石斌的妻子絕對可以信任,的确最适合。
“大哥的話很正确,不過還請你處理好其中的關系。”王三很誠摯的說道。
明白這‘處理好關系’是什麽意思,石斌很感激的向王三點了點頭,表示肯定會處理好這些問題,“賢弟也請放心,我會和大家商量好後再行動的。”
事情既然已經解決,王三也不再逗留,回去幹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