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非常讨厭鄭清之的做法,氣沖牛鬥的石斌立刻開口表态道,“父親,我一定會·····”正要把‘補償你的損失’這句話說完整的時候,石斌肋下卻被站在身旁的許風給輕輕的蹭了一下。
這一蹭算是把石斌蹭清醒,于是立刻話鋒一轉,說成:“我一定會站在您這一邊,和你一起對付鄭清之那恬不知恥的老匹夫!”
歪過頭來打量了一番石斌,哀歎道:“算了,如今這鄭清之聖眷正濃,此時與其争鬥實在是不智,你若真想幫我也隻能從别的地方入手了。”
第一次聽到賈似道用這種口氣說話,完全不像一個封疆大吏的口吻,石斌非常奇怪,即使他聖眷不如以前,但也不該如此,而且這所謂的從别的地方入手又是什麽?
就要開口問具體幫助的方法時候,肋下又被許風給蹭了,這回石斌很不高興,即使知道許風是在勸自己少說話,免得入套,但也不喜歡一個下人如此沒規矩。于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過也還是選擇閉口不言。
見石斌默不作聲,賈似道有些憋不住,開口道:“賢婿,嶽父知道你向來孝順,如今有這麽棘手的事情想請你幫忙,不知道你肯不肯幫?”
既然都問到這裏,石斌很鄭重的回答道:“嶽父幫了小婿很多,如今您有了困難,我豈能袖手旁觀,那豈不是太不知好歹了?請父親大人明言,隻要能辦,我一定竭盡全力辦成。”
“剛剛說的鄭清之那老匹夫想把我削權的事你已經知道,若是真要鬥我也不怕他,但是不想就這樣和他撕破臉,所以得請你出點力,想辦法堵住他嘴巴,可是用什麽堵,嶽父我還沒想清楚。”說完之後賈似道便不再說話,任由石斌去想,自己則慢慢的喝起茶來。
若此時還不明白賈似道的用意石斌就不是石斌了,何況他早就想到賈似道這肯定是要分一份功勞給他的,隻是多少不同而已,隻是沒想到賈似道居然如此老奸巨猾,要個功勞都能如此多彎彎繞。
石斌自問鬥不過賈似道,若是現在就給個具體答複恐怕不好,但不給答複就更不好,石斌也學着賈似道的模樣品起茶來。
想了一通并沒想清楚,隻記得底線是要個荊湖南路轉運使,若有可能再弄個軍器監少卿。既然不清楚幹脆來個見招拆招,隻要記住底線就好。
于是開口故意試探道:“嶽父大人,小婿這也就一些戰功,再無其它,您是想用些戰功堵住他的嘴嗎?”
很滿意的看了一眼石斌,似乎在說他很懂事,沒白栽培,賈似道随後滿臉微笑的說,“戰功?這也是賢婿你拼死拼活賺來的,爲父要了去似乎不太合适,可不要我這夔州路策應使的位子就肯定保不住。哎,這可如何是好?”
看着賈似道那虛僞的樣子,石斌怒火中燒,難不成這奸猾之徒還要自己哭着喊着求他收下自己送的戰功?欺人太甚!
頭因爲不痛快而在輕微的搖動,就要爆發的時候,結果又是許風阻止了他,不過這次不是蹭肋下,而是扯衣袖了。很想大發雷霆卻又不敢,隻是瞪向了許風,但許風卻面無悔意,用手悄悄的指了指城外軍營的方向。
此時算是想起了李超與賽西施的一再叮囑的話語,但他也不服氣就這麽被賈似道忽悠,自己也要展示點實力。忽然靈光一閃,他突然捂住肚子,向賈似道道歉之後,也不等他同意就竄出來書房,跑向了廁所,許風也以保護石斌爲由離開了。
進了廁所,石斌便低聲喝道,“怎麽回事,怎麽屢次打斷我的話?”
“大人,您明明就清楚我的意思,還問幹嘛?如果我因爲我的無禮,許風在此道歉了。但是您必須冷靜,就是答應幫賈大人也得冷靜,而且小人并不認爲事情有那麽簡單。”
“說!若是說得不對,我饒不了你!”石斌又喝道。
“是,剛剛賈大人說他不想與鄭宰輔撕破臉,那鄭宰輔難道就想與他撕破臉?”
石斌現在可是非常憤怒,跟本沒心思分析問題,二話不說的催促,“快說,到底什麽意思?既然都不想撕破臉,那我嶽父怎麽還會這模樣?”
“賈大人說的也對,他的确不想失去夔州策應使,但是卻未必隻是鄭宰輔一個人的意思,因爲他一個人還不夠。”許風很嚴肅的說。
的确,如今的賈似道已經是荊湖路制置大使兼夔州路策應使,一個月前又兼任京湖屯田使,恐怕就憑鄭清之幾句話的确不能讓宋理宗有削賈似道權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我嶽父在演戲?如果是演戲,那你說我嶽父他最想要什麽?我這就是點軍功而已,對他來說這些根本算不上什麽。”石斌很疑惑的問道。
“不完全是演戲,小人記得這次戰鬥李曾伯李大人也打得不錯,在西路軍餘玠大人麾下是首功。”
“你的意思是,皇上想将李曾伯提升爲夔州路制置使?”
“小人不敢肯定就是李曾伯大人,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有大戰功的不止大人您一個,而皇上和鄭大人肯定都不會想讓您嶽父在此地一手遮天,最好的辦法就是分權。而現在李曾伯等幾個大人也立了大功,自然就合适。至于爲什麽罵鄭清之應該是他最好罵,罵皇上可不行。”許風很認真的說。
雖然隻是毫無線索的分析,但這的确是最合适的解釋。“那分什麽軍功給他,這軍功還有什麽不同?”石斌很疑惑的問。
“小人以爲,您嶽父多半會要您在安康城外剿滅元人幾千騎兵的功勞,因爲那樣可是最能說明他骁勇善戰的,比攻城略地可厲害多了。”
“什麽!”石斌如遭驚雷失聲嚷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我嶽父要用這滅騎兵的功勞來證明自己不光會守城也會進攻,是極其适合鎮守此地的,不合适削了他夔州路策應使之職。”石斌很沮喪的感歎道。
剿滅元人一百騎兵就能讓一個普通統領官升一級,難道他賈似道要把自己這剿滅四千騎兵的功勞都奪了?那他怎麽和手下交代?
“大人,軍功過高不是好事,在城外的時候您不是認同了李大人和您夫人的看法嗎?關鍵是拿下荊湖南路轉運使之職而不在給什麽軍功給您嶽父。”
算是徹底明白,石斌這‘如廁’也完了,随即帶着許風回了賈似道的書房。
見他二人回來,賈似道開口問道,“賢婿,嶽父我想了想還是不要你的功勞算了,我送個消息去給你姑姑,讓她在皇上耳邊吹吹枕邊風,這樣估計更好,把握更大。”
接受了許風看法的石斌大聲說道:“嶽父大人,小婿認爲您的話不對,您應該得大功勞,而且我這功勞的一大半都歸您。”
賈似道聞言之後,立刻又演起戲來,表示他絕不可占石斌的便宜。
再這麽下去石斌就會崩潰,爲了求個痛快,他直言道,“嶽父大人,您最适合的就是拿去那殲滅四千元人騎兵的功勞,隻要留下點破城之功給小婿就好了。”見賈似道還要演戲,石斌接着又說道,“嶽父,難道您想我成嶽武穆?死得那麽不明不白嗎?如今雖然要戰将,但皇上對能打仗的文臣武将并不信任,所以您幫我承擔功勞就是在救我,是在幫我啊!”
一邊說石斌一邊想吐,雖然有些話是真的,但他還是認爲自己也可以成名角了。
“幫你,賢婿果真這麽想?”賈似道似乎很意外石斌這番話。
“當然,還是低調點好,手握重兵終是大忌,畢竟小婿不是您。所以送功勞給您其實還是讓您擔風險的,小婿慚愧····”
這話說得賈似道非常舒服,随後他也開始說,“既然如此,嶽父我就接受你的功勞了,但不能白拿,你想要什麽呢?”
算是終于放了心,石斌暗道賈似道還不算太貪婪,知道要分點東西給自己,“嶽父,其實也沒什麽,小婿就是想要荊湖南路轉運使一職。”爲了讓賈似道不半路打斷,也不停歇,接着又說道,“若有可能再挂個軍器監少卿銜。”
石斌的話,讓賈似道又意外了一次,本以爲他會要荊湖南路安撫使,卻沒想到隻要個轉運使。
要知道,安撫使是可以掌管一路軍政大權,不光有軍權,還有政權,是真正的封疆大吏,而轉運使隻是掌管财賦和監督官員,在如今戰亂時候轉運使不僅好處太少但壓力卻不小,每年要上繳國庫的稅額可是數不勝數。
此時賈似道都有些舍不得石斌弄這個吃力不讨好的官當,于是問道:“賢婿爲何要這官?當不了經略安撫使,弄個提點刑獄公事也不錯。”
“多謝父親關心,小婿不怕這些小困難,相信您也看見如今潭州與鼎州的情況,您應該也滿意。”
賈似道哪裏會滿意?本來應該到他兜裏的金銀都被石斌花到了那些平民百姓的身上,隻是要裝個高風亮節精忠報國的樣子,隻能憋着不能說而已。
但石斌已經送了他那麽一大功,多半幫他保住了夔州路策應使的位子,若是連個荊湖南路轉運使都不幫他弄到也太過分。所以即使再不甘心以後石斌和賈玲一起來讨糧草辎重也會不得不給他這官。
想了一通之後,賈似道幹脆‘大方’的說:“賢婿,這剿滅元人騎兵的功勞嶽父我就拿了,慚愧慚愧。不過那荊湖南路轉運使的職位我一定幫你弄到,至于軍器監少卿的職位我也盡力,不過就有些難度了,不過多半還是能拿到的,别擔心。”
聽了這些話,石斌也放了心,算是得了個‘雙赢’的結局,在賈似道眼中很‘高興’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