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就是枯燥的等待,不是等待糧草辎重而且等他石斌最大的依仗:槍支彈藥。
本想打打遊擊撬了元人幾個小營寨就算了,不過如今手下居然有了兩萬五千人馬,還有兩千精銳騎兵,多少就有些野心了,自然想要立大功,所以就又向賈似道再要了一大筆槍支彈藥。
反正他石斌就不是一個怕事的,攪得越亂越興奮,隻要不會是必死之局他都敢去探探。隻不過他性子還有些急,等的這幾天就完全是食不知味,卧不安寝,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樣。
仿佛生怕這功勞被其他人給搶,所以驿卒在得知一日後槍支彈藥便會運達的消息,他便急不可耐的召開起了戰前會議。
“諸位将軍,石某的物資就快到了,你們的辎重也應該早就到了,友軍已經早就開拔,估計他們已經有些說我的閑話,你們也等得有些着急了對吧。不過我從不打無準備之仗,隻要能赢就是漫天唾沫我都不怕,如今物資就要來了,開完這個會就立刻出發!”石斌很肯定的說。
在座的大多還是有血性的漢子,一聽要開拔,能與元軍交戰,立刻高興得交頭接耳起來,帳内都差點成了菜市場。
見這麽麽規矩,石斌感到有些不高興,畢竟這不是很尊重他,于是佯裝喉嚨不舒服咳嗽了幾下,嚴肅的說道:“各位····”
這樣的聲音傳來,幾個聲音最大的将領立刻僵在那,有些尴尬的閉上嘴巴,羞愧的坐了下去。聲音不大的則暗贊自己還聰明,不那麽沒腦子。
“不必緊張,有點規矩就好。現在本官想與各位讨論一下接下來作戰部署的問題,畢竟我們這一路也有兩萬五千兵馬,其中還有兩千精銳騎兵,不算弱了,必定會引起元人的注意。不過也不是最強的一路,離漢中又比較遠,暫時對元人威脅不大,所以他們對咱們多半是防禦态勢,咱們不是那麽容易與元人有大沖突。”頓了頓,又接着說道:“這可與石某的打算不相符,人家吃肉我喝湯,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帳内的都是沙城老将,石斌的話非常合他們的意,将軍就沒有不想立功受賞的,但處在這麽個尴尬的位置的确難有大戰,隻剿滅那麽幾百元軍的戰績實在是拿不出手,被人問起都會不好意思。
關鍵是還沒給主路軍分擔多少壓力,這可是最不好的,容易爲人诟病。
“請問大人有何高見?我等願意聽從大人差遣,相信大人一定能帶我們打場漂亮仗多少能得些好處。”帳内衆将這次異口同聲的一起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謝謝各位的信任,不過很多事情還是要商量,石某不會搞一言堂。我認爲既然那元人多半沒功夫理咱們,那咱們就得想辦法讓他們理咱們,而且是不得不理,理了之後還沒好果子吃!”說完,石斌陰陰的一笑。
從那陰陰一笑中,幾乎所有人此時都明白石斌心中已經有了打算,不過是爲了表示自己的寬厚才說不搞‘一言堂’的。
這幫老油條之前在賈似道的帥帳中已經有了教訓,如今哪裏還敢輕易開口?紛紛表示願意完全聽從石斌的命令,隻要他下令即可。
這麽個情形可讓石斌有些不滿了,誰都看得出他們是要明哲保身,不想再來個禍從口出,但石斌這次卻要把他們的真實想法給憋出來。
“既然都不說那就都别去,石斌自己帶上兩千騎兵出去打遊擊了,諸位就在大營裏睡覺吧!”說完石斌便作勢起身離開。
這次又是劉整腦子轉得最快,大聲開口喊道:“石大人,請您把策略說出來,下官肯定會将自己的看法毫無保留的說出。”
聽到這話石斌停下腳步,回頭很贊賞的看了看劉整,正要誇他,忽然又傳來一句很堅定的話語,“下官也保證提出自己的真實看法,若大人覺得我是敷衍了事,屬下願挨四十軍棍。”
随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原來是夏貴,石斌也很欣賞的笑了笑。既然有兩人表态,他也好下台,回頭又坐到了主位上,“其實很簡單,本官的想法是要和各位去劫糧,隻是不知道大家有些想法而已。畢竟群策群力才是正途,獨斷專行可不好。萬一有疏漏怎麽辦?何況我之前可是下了保證,說若是敗了就要賠大家損失的,我可不想好處沒撈着還要虧本,諸位說呢?”說完石斌微微的笑了笑。
石斌的話讓帥帳内衆将無一不佩服,自然越發輕松了。
“劫糧?大人,這恐怕不妥,元人多爲騎兵,即使護糧隊是步兵,但是隻要讓他們發出信号,元人騎兵眨眼之間便到,若是纏住我等,可就是必死之局了。”夏貴十分驚恐的看着石斌說道。
劉整和其他将領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夏貴的看法,請石斌不要這麽魯莽。
不過石斌的反應卻讓衆人感到奇怪,他既未發怒,也未認錯,隻是微微一笑,“諸位果然是大丈夫,言而有信肯說實話。不好意思,剛剛是本官口誤,不是‘劫糧’而是‘焚糧’。”
焚糧?這的确是條好計策,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若是沒了糧草仗也就不用打,元人就隻能退兵,或者就龜縮在城池之内,看宋軍在城外耀武揚威了。
劉整這家夥立刻接過話茬,“石大人,那咱們這焚糧怎麽焚呢?即使是焚糧也是有講究的。有離目的地近再焚,有剛出城就焚,有焚了就跑,還有焚了之後躲在附近打伏擊。”
聽着劉整的話,石斌是越聽越高興,“劉大人說得好,這些東西石斌就還不清楚,不過石某隻知道一點是必須的,那就是激怒元人,盡可能的激怒元人,将把那幫野蠻人激怒到失去理智,隻想找到我們決戰!”
話音一落,帳内再無半點聲音,幾乎落針可聞,估計都在想當石斌的敵人應該不那麽好過。
見又無人做聲,石斌笑着看了看諸将,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大人,卑職想到一個計劃可以稱爲‘引蛇出洞’,不知道大人願不願意聽上一聽?”
“哦?好,言者無罪,夏大人不必擔心,快快說來。”
“其實就是不斷的騷擾元人,盡一切可能激怒他們之後,并讓他們相信肯定能剿滅我們,而我們則故意留下點痕迹,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去向。如此一來,爲求報複的元人必然追擊,隻要我們做好準備,他們就是甕中捉鼈再無逃脫之可能。”
“好!”聽完之後,石斌對着茶幾就是一拍,興奮的說,“夏大人,若是此戰成功,我定記你一功!”
“不過我有點補充,就是每次出擊的人馬不可超過兩百,而且要衣冠不整武器殘破,讓那些元人誤以爲我們隻是一幫有些血性但并無多少戰鬥素養的烏合之衆。”石斌狡猾的笑着說道,“而且頭幾次不能有接應的兵馬,這些損失我們必須承受。”
會開到這就再沒人說話,都隻是很贊同的點着頭,石斌也認爲談得差不多,之後的事情也要這‘引蛇出洞’計劃成功之後才有得談。在安排好了出擊順序之後他便宣布散會。
計劃初期很成功,不到三天時間便焚毀了元人近兩萬石糧食,讓他們損失慘重,不過他們隻是加大了護衛隊的數量,卻仍舊不派出多少精銳騎兵追擊。
看着送來的戰報,石斌也從剛開始的高興漸漸的成了有些沮喪,暗罵那元軍領兵将領怎麽跟個烏龜,打死不出城,不過數百衣衫不整的宋軍騎兵都不想剿滅。
在石斌憤懑不已的時候,賽西施走了進來,微笑着說,“大帥怎麽了?不是也剿滅了幾百元軍騎兵、三千多僞軍,焚了他們兩萬石糧草了嗎?這功勞也不算小了啊?”
正是不高興的時候,聽賽西施這話,石斌怒火上頭,瞪着眼睛喝道:“你什麽意思?揶揄我很有意思是嗎!”
知道自己失态,石斌想哄哄,卻見賽西施并無半點悔意,仍舊笑着說,“我有一策,就怕大帥不肯用,因爲有些喪德。”
喪德?這可忌諱得很,雖然石斌并不那麽在意禮教,但是也還是願意當個有德之人,太過分終歸不好,即使對那幫動不動就屠城的元人也不合适。
“說清楚點,别把我往溝裏帶,我出事了你們都得玩完。”石斌有些氣憤的說。
“很簡單,就是罵人。”賽西施很狡猾的笑着說。
罵人?誰會因爲這個跑出來打仗,弱智嗎?
“不是罵别人,而是罵他們的成吉思汗。”
算是終于明白了賽西施的意思,在石斌眼裏這也不算什麽喪德,就是潑皮吵架也經常問候對方祖宗十八代。
于是第二天便下了一道軍令:攻擊元兵時問候他們的成吉思汗,在焚糧處也用木炭寫字問候。
果然,不出十日,十堰、安康、達州三地的守軍立刻有了激烈的反應,紛紛開始派出元軍騎兵追剿石斌手下的騎兵。有了些不剿滅石斌手下誓不罷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