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了這些,石斌和賈玲并未興奮不已,反而睡了個好覺,雖然總共隻有不到一個時辰。
不過一覺醒來就都是精神奕奕,也許是想開了,翻身上馬後也不再顧及什麽馬力,隻是一個勁的揮舞這馬鞭,隻求盡快敢上前面的那個驿卒。
用最适合長途奔襲的蒙古馬緊趕慢趕終于在出發的第四天趕上了那個被賈似道派出的驿卒。
賈玲一見那驿卒便拖着快散架的身子準備興師問罪,畢竟她這大小姐就是随石斌北上抗元的時候都沒這麽勞累過。雖說她很喜歡縱馬狂奔但那隻是在很短的路程内,滿足她刺激的感覺就好,但絕不是這麽個跑法,把她跑得站都站不穩是肯定不行的。
這麽個殺氣騰騰的煞神模樣,就是再呆的人也知道有麻煩了,何況是自家大人的掌上明珠,他這驿卒哪裏能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對什麽?
隻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還有些賢名的姑爺,石斌本也有脾氣,腹诽那驿卒太蠢笨,責任心太強,又不是八百裏加急跑那麽快幹嘛。不過石斌還是喜歡當和事佬,知道若是真讓賈玲爆發出來,那驿卒估計沒一個月會下不來床,甚至一個不小心就殘了,于是隻好很柔和的拍了拍母老虎的手。
也許是因爲解決了聯合鄭清之的問題,又也許是石斌及時的拍了拍她的手,賈玲遲疑了下終于停下來,沖過去隻是給了那驿卒一個巴掌,咬牙切齒的說,“下次敢再這麽快我就要你去見祖宗!”
那驿卒正暗自腹诽賈玲的刁蠻和感歎自己的幸運,卻又被她把手中的公文一把奪了過去并推倒在地。
這下可把驿卒吓到了,手上雖然不是絕密公文但也是沿江制置使簽發的,要是把這差使給辦砸了他就是不死也是充軍發配的結果。
爲了自己的命運那驿卒從地上一下就蹦起來要把賈玲手上的公文搶回去。
二人還沒開始争奪,石斌笑着說:“不必緊張,這文件是賈大人你要送去朝廷的吧,賈大人就是要我夫妻二人拿着你手裏的文件去京城鄭宰輔那的。”
那驿卒自然相信石斌的話,畢竟這位姑爺信譽不錯,隻是這是他自己的責任,若是出了事情是他負責而不是石斌,所以他還是沒做聲不表态。
賈玲本來又要爆發,石斌又阻止了下來。示意既然已經追到了公文,何必再節外生枝?大不了就是和這驿卒一起去京城罷了。
“若是你不放心,就和我夫妻二人一起去,看着我們将奏折送至宰輔那,你看如何?”
既然是驿卒哪裏會不懂其中的程序?奏折當然是要往上遞送,但遲早會要讓鄭宰輔過一眼,所以直接送他那也對,而且還樂得直接幹脆。何況眼前這二人也不是自己能得罪的,所以那驿卒最終同意了石斌的提議,一起去了京城。
放了心自然就跑得慢了下來,不再那麽緊趕慢趕了,石斌和賈玲幾個進了京城也沒散架。
都進了京城那驿卒就放了心,也不管石斌他們有沒有去鄭清之的府上轉身便離開。而石斌等則找了一家驿館住下,這一隊人吃了一頓山珍海味算是慰勞自己,酒足飯飽之後也不再多言便各自回房憨憨入睡。
在石斌看來接下來的事情都很容易,臉皮厚點,手上大方點應該就沒事,關鍵是不能讓那鄭清之感覺他石斌隻是在利用他,所以必須還是得有些共同的交流,打官腔說套話可不行,但又不能掏心掏肺。想到這裏,石斌感覺身心俱疲。若是旁邊是鄭清之石斌肯定會踹死他,做個事情還要這麽多麻煩····
一大早賈玲就起了床,她這個大小姐從來就是活潑性子不會賴床,不過石斌這位可不一樣,他信奉‘睡到自然醒’。
衆人全都吃了早飯,可石斌還是沒有‘自然醒’,這讓賈玲感到非常奇怪,于是便去房中。
唯恐他們夫妻二人起争執鬧笑話,許風也跟了進去。也許是看見了親衛跟着,賈玲也不好太過蠻橫,于是收回了要擰耳朵的手,而是轉身坐到椅子上,将茶杯輕輕的敲打起桌面來。
終于受不了起了床,賈玲這種行爲大大出了石斌的意料,不過轉眼看到了她身後的許風才算明白今天的賈玲爲何如此‘溫柔’。
“石知州是不是該起床了?大夥都準備好,隻差你一人了。”
本想爲自己辯護,說鄭清之此時早朝肯定尚未回府,沒必要去那麽早,不過畢竟是他賴床了,也沒必要爲這事鬥嘴讓手下看笑話,石斌隻好閉嘴跟着賈玲一起出了房。
一切都準備就緒,果然就剩石斌一人沒準備好,一個蓬頭垢面的模樣哪裏像知州?整個一潑皮無賴,這副模樣豈能去見鄭清之?隻好立刻去洗漱一番,好在是軍漢出身不過一刻鍾就完事了。
帶着賈玲和許風幾個向京城富人區的鄭家府邸走去,“夫人,你說咱們這次要不要先見一見他的那個兒子?先請他打個招呼?”
賈玲聽後莞爾一笑,“夫君,那個廢物你就不必理會了,他是個見錢眼開的主,隻要給錢就好,他可不在乎你是不是先找過他,他沒那麽多的心機算計的。”
賈玲的話他還是相信的,她也是高官的女兒哪裏會對其他高官子女沒點了解?
看她提起鄭清之兒子那不屑一顧的模樣,石斌知道那的确是個沒心機隻會吃喝玩樂的廢物,這樣石斌就放了心繼續向鄭府去了。
沒多久就到了鄭清之的府門前,進門時石斌犯了個小錯。見那府門是開的,直到天井都未見人他便翻身下馬直接準備走進去。
見狀,賈玲與許風立刻想去拉住,卻沒趕上,結果這位沒有多少等級觀念的知州大人很尴尬的被忽然閃出的門童硬生生的攔在了門口。
也許是因爲一大早便失了面子,心中有些餘怒未消,卻見區區一個門童又來捋虎須,石斌随手便是一推,将那小童推了個趔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堂堂宰輔的門童哪裏受過這樣的對待?就是京官見了他都要客客氣氣,這明顯是個地方官員,不會好好的哄他高興居然還動起了手。
那門童惡狠狠的瞪了石斌一眼,立刻嚷着将家中的仆人都叫了出來,似乎是要給石斌個好看。估計是這麽個變化才讓石斌反應過來闖禍了,不過他也是殺人如麻的武将出身,哪裏會懼怕幾個連血都沒見過的家奴?手下的那些護衛更是忠心耿耿,一見石斌有危險,當即将他護衛起來,與那幾個家奴拔刀相向對峙起來。
此時,賈玲暗罵石斌的唐突;石斌則暗罵許風幾人的太過‘忠心’,不會審時度勢。如今好了,雙方都下不來台。
要他一個知州向一個小門童服軟?絕不可能。若是真幹了這龌龊事,那他以後也就再也不用帶兵打仗了。
但如果不想辦法解決,這可是個大笑話。自己不僅沒當好這傳聲筒還讓鄭清之丢了顔面,他不僅這次不會幫忙,估計以後就會事事作梗了。
腦中靈光一閃,石斌立刻撥開護衛沖那門童笑道:“不錯不錯,鄭宰輔果然沒看錯你,果然忠于職守,不過卻智謀不足。”并拍了拍那門童的肩膀表示欣賞。
這麽一個忽然的變化讓這并不非常聰明的門童的大腦陷入死機狀态,隻是很本能的将石斌的手粗魯的打開,卻沒說出一句話。
這些家奴明顯是以這門童爲首,見他不說話,那些家奴自然也不動作。
逮着這機會,石斌立刻繼續大笑着說:“小兄弟,你是不是感到很奇怪?爲什麽我會這樣?”
挨了打自然對石斌痛恨不已,哪裏還會和他多說一句話,隻不過心中尚不确定石斌唱的是哪出戲,所以才不表态而已。
“呵呵,很簡單。最近元兵又在兩淮虎視眈眈,而且越來越無恥,還搞起了暗殺。剛剛我就是扮演求見的官員實際則爲元人的殺手來試探你的。”石斌‘誠摯’的笑着說。
“放屁!你不就是上次來求見鄭大人的那個通判嗎?怎麽又成了大人派來考驗我的人了?何況有你麽拙劣的殺手嗎?”
“呵呵你又錯了,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就應該知道我原來是個軍人。你想想,你現在将這麽多的護衛都集中到了門口,那後院是不是就空虛了?而你家大人的書房我記得是在後院,此時我若派一隊人馬去偷襲,小兄弟,你是不是犯了大錯?”
石斌的話讓不明就裏但又忠心耿耿的小門童中計了,也許是怕自己在鄭清之面前失了器重,立刻帶着幾個家奴往鄭清之的書房奔去,雖然知道鄭清之肯定安然無恙。
這樣一來自然就無人再攔得住石斌,鄭家的家奴也就隻好退到兩旁,将他們放了進去。
知道已經進來便不會再被趕出去,石斌也就慢了下來,畢竟這是高門大戶自己也是官員,不能像個布衣百姓一樣毫不注意行爲。
走了不到五十步,甬道那邊便出現了兩個人影,一高一矮,明顯就是鄭清之和那門童。
雖然可以肯定鄭清之不會計較,但進門是耍了手段的,這讓石斌還是有些躊躇是不是要繼續前行。
腳步剛剛慢下來卻被賈玲在腰上用手一頂,吃痛之下又加快步伐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