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賈似道态度兇狠言辭激烈,但石斌和賈玲都知道他這隻是在維護自己的面子而已。既然已經讓賈似道清楚的表明了他願與鄭清之交好的态度,就是态度再惡劣點又何妨?
所以即使聽到了賈似道的警告,石斌和賈玲仍舊不以爲意,反而是滿臉笑容的拍着賈似道的馬屁,說他這個父親果然非常寬容大度、忠君愛國,皇帝沒有看走眼。
如何能不明白眼前二人的把戲?但這是女兒女婿的好話,自然隻能接受,隻是聽着還是有些刺耳,最後賈似道很無奈的喝道:“滾,滾,滾,都已經達到目的了還在這幹嘛?還不去追那驿卒?看見你們就煩!”
一聽賈似道的提醒,二人忽然發現在這衙門之中也已經有了一刻鍾,算起來那驿卒走了差不多有三個時辰。雖說他的馬肯定不如自己的好,但也足有一百二三十裏路,不是那麽容易追上。若是繼續在這唠嗑,估計等他們趕上那驿卒全身都會散架。
想到這,石斌立刻抓住賈玲的手便往外跑,在許風等人的護衛之下翻身上馬,向城外狂奔而去。
雖然手被扯得生疼,但想到又能享受縱馬狂奔的刺激,去江南玩樂一通,賈玲也懶得計較。在她看來隻要好玩,其餘的都無所謂。
其實石斌并不打算如此急躁,他一個山民出身,小戶人家,哪裏舍得如此用好馬?他可是聽過有馬跑死的,自己手中也就是那麽一個營的好馬,算不得什麽大戶。所以跑着跑着速度又降了下來。
賈玲可不管這麽多,她眼中好馬也就是一個好點的玩具而已,壞了再買就是。若不是如今石斌還有些要面子了,她又準備向賈似道要那麽一百匹好馬。
故而見石斌居然跑着跑着速度下來了,她二話不說對着那馬的臀部就是一鞭子。吃痛之後,那馬一聲狂嘶,将石斌吓了一跳,險些栽下馬去。
知道是後面那瘋丫頭幹的,立刻橫眉瞪眼道:“發什麽癫狂?不知道這樣會出事嗎?若是我死了你就當寡婦去吧!”
這話可說得很重,賈玲卻也不服輸,“有你這麽說話的啊?我發癫狂還不是爲了你?不知道這樣慢吞吞的趕不上那驿卒嗎?”
趕不上?石斌可不信這話,這已經是很快了,都快到六百裏加急的速度。
“發什麽愣,你不知道大宋每二十裏就有一個驿站,每個驿站裏都有馬匹提供嗎?萬一那家夥把最後一匹馬給騎走了,咱們就等着到京城吃汗血馬的馬肉吧!”賈玲怒氣沖沖的說道。
這話讓石斌清醒過來,的确,這不是開汽車,去加油站加油就好,若想不跑死馬就要換馬,要麽就要給馬喂精飼料和休息。
爲了趕上那驿卒當然不能休息,可那得保證有馬換,萬一真被騎走最後一匹可就真是會無可奈何,所以賈玲話雖然很不客氣卻有理。不過爲了維護自己在下屬面前的威嚴,石斌隻好大聲喝道:“廢話!這我還不知道嗎?要你這個婆娘來亂操心?”說完就是一鞭子狂奔向前了。
既然要弄出兩個節度州那就不能在乎那幾匹馬,石斌隻好痛下心來縱馬狂奔,一連過了十個驿站都沒讓馬休息一下,直到是賈玲這彪悍的大小姐都受不了一個勁的說快散架,石斌才在第十一個驿站停了下來。
看着自己的坐騎喘着粗氣石斌心中很不好受,他可不想自己的馬就這麽被跑死。
還在想着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的時候,被賈玲一把給拉進了驿站,按到桌子旁坐下。也懶得管石斌的态度,賈玲冷冷的說,“别看,眼不見心不煩。馬自有那驿卒去伺候,給它休息一個時辰,吃上幾斤精料它又會生龍活虎了。”
“可是,這麽點時間夠嗎?”石斌心中有些不安。
“當然夠,那是畜生不是人,沒那麽嬌慣,它們隻要吃得好體力恢複得很快。那驿卒即使能換馬也換不到好馬,何況他自己也要休息。關鍵是咱們自己,追肯定能追上,不過如果不想被震散架就好好休息早點上路。”賈玲明顯沒那麽多精力,飛快的說了幾句就趴到桌子上休息,等着飯菜上桌了。
坐在一旁的石斌有些無可奈何,他倒是很佩服賈玲的痛快,也想和她一樣沒心沒肺,可惜做不到。
即使他也有樣學樣的趴到了桌子上休息,但腦子裏還是在想怎麽讓鄭清之盡釋前嫌和賈似道合作,最讨厭的是,還不能讓他感覺到是賈似道服軟。若是讓他感覺賈似道服軟,節度州的事情雖然多半還是能辦成,但賈似道卻落了下風,這樣并不劃算。
“大人物又在幹嘛,就不知道好好休息一番?”耳邊傳來一句陰陽怪氣的話。
石斌也無心和她起争執,連頭也不擡,趴桌上也是陰陽怪氣的答道:“還能幹嘛?還不是在想如何能不讓你那大派頭的父親在鄭清之面前不落了下風?”
“什麽叫我那父親,難道就不是你父親?”
“口誤,太累了口誤。”石斌知道這話說得不合适,立刻道歉。
“原來如此,這話也對,不怪夫君。那咋辦······哎······”賈玲眼也不睜長籲短歎道。
“反正隻是身上累,腦子還轉得過來,咱們看看能不能想出點辦法來?就這麽去說太容易讓人瞧不起。”
見石斌精力如此旺盛,自己也不那麽疲倦,賈玲表示可以。
“鄭府的門不難進,你說咱們怎麽開口讓鄭宰輔願意和父親聯合?這次可不能用‘假做真時真亦假 真做假時假亦真’那一套,他已經提醒過了。”
“他這宰輔大人恐怕也沒那麽好說話,何況還是咱父親的政敵,估計最多也就是不從中作梗。”賈玲有些不甘心的說。
石斌當然明白爲何賈玲直接就想賈似道和鄭清之聯合,因爲這樣石斌提升節度州的事情就會容易許多。不過石斌還是理智些,冷靜的說:“那咱們就走一步看一步,先讓他感受到父親的善意,同時還不讓父親落了下風吧。”
這些話讓賈玲沒了精神,又趴到桌上睡了起來,見她沒了興緻石斌也懶得想,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
“石大人,你這次立功不小啊,哈哈哈。”鄭清之滿臉笑容出門來迎。
“哪裏哪裏,都是餘大人指揮有方,肯讓我施展拳腳,更要多謝大人照拂才讓我混了個兩州知州啊。”石斌非常誠懇的說。
“石大人太謙虛了,都知道你是沙場宿将,元人聞風而潰。隻可惜我大宋羸弱好不容易奪回巴中與廣元,朝中朽木就又想議和,真是無恥之尤!”鄭清之憤怒的說道。
·········
“念什麽念?吃飯了!”賈玲很粗魯的搖醒了石斌,很不耐煩的說。
正做着好夢,半路被弄醒可不痛快,“誰念了?剛剛明明和鄭清之在讨論·····”
說道一半便卡殼,看了看周圍,立刻明白剛剛是在做夢,多半是說夢話了。
賈玲從來就是個一驚一乍的主,聽了石斌這話立刻指着石斌笑了起來,“和鄭清之?你和鄭清之幹嘛?讨論朝中大事嗎?我的石大人你對大宋還真是忠心耿耿,就連睡覺都能鄭宰輔聊天。”
正等着石斌來鬥嘴,如今這當了少婦的大小姐卻發現石斌平靜如水,并不在意。若是往常,石斌定然會有反應,即使不激烈也會說幾句狠話挽回面子,現在卻完全不同,這讓賈玲感覺十分奇怪,不由得仔細的觀察起石斌來。
随賈玲怎麽看,石斌反正就是不搭理,隻是悶頭吃他的蛋炒飯。這可讓賈玲來了脾氣,她可以被人罵哭,卻絕不可以被人視若無睹。
“你什麽意思?敢不理我?”二話不說便拍打起石斌來。
斜瞥了賈玲一眼,不屑一顧道,“不知道随意拍打他人是很無禮的行爲嗎?”
他人?還無禮?這可讓賈玲火冒三丈,“你到底什麽意思,怎麽陰陽怪氣的?”
“好吧,好男不跟女鬥。爲夫就不計較你吵醒我了,我這不是陰陽怪氣,而是因爲你吵醒了我的好夢。”石斌擺起了派頭,慢慢的放下筷子,很‘大氣’的說。
賈玲自然是聰慧之人,見石斌這樣,知道他定然是有依仗,說不定還和他升級兩州的事情有關,于是軟了下來,輕輕的問道,“那奴家就請夫君跟我說說你做了什麽好夢,若真是奴家的錯,我道歉便是。”不過說完之後卻狠狠的瞪了石斌一眼,似乎準備之後再算總賬。
這些石斌可不怕,關鍵是剛剛夢裏的東西可不能忘了,“夫人,剛剛我在夢中夢到了鄭清之誇我和餘大人。”
“這算什麽好夢,這種套話有什麽奇怪的?”賈玲憤憤不平的說。
“這當然不奇怪,但若是我說餘大人想北上光複疆土,以鄭大人的爲人他會怎麽說?”石斌笑吟吟的問道。
“廢話,鄭宰輔是主戰派當然要支持餘玠,然後就是抱怨我父親是個中間派、牆頭草!”話說到此處賈玲忽然停了下來,雙眼圓瞪滴溜溜的轉着,随後意味深長的沖石斌笑了笑。
“夫人果然聰慧,沒錯,爲夫就是準備等鄭宰輔表示出主戰的态度時候也告訴他父親的态度,這樣豈不就好了?”石斌也有些狡猾的笑着說。
“話是這話,但他也未必支持你将兩州的等級升上去。”賈玲還是有些擔心。
“你之前考慮的不就是想先将他與父親聯合了再談其他?何況一旦真的聯合提升州的等級也肯定會容易許多對吧。”
有些無奈的看了看石斌,賈玲知道想再借剛剛不理她的事情找麻煩已經不行了,不過爲了挽回點面子,還是狠狠的擰了石斌一下,并警告他不可再這麽裝模作樣,否則當心她下次不由分說便開始一套五虎拳。
這當然是假話,石斌也不會計較,更不會戳破,隻是笑道:“母老虎當然厲害,打也是可以打的,大不了我來套太極拳就好。”
二人慢慢的又鬥起了嘴,最後是許風提醒時間不多,他們才狼吞虎咽吃完了飯,好好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