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失望的向賈玲當大小姐時候的閨房走去,在廊道之中石斌是邊走邊想,剛剛自己似乎并未做差些什麽,但怎麽就沒找到個好的理由和賈似道聊上天,搭上之前在路上就想好的話?
爲了想到個好辦法剛開始的時候也費了些功夫,卻怎麽也沒想到連坐也沒落就被賈似道給支了出來,仿佛他早就料到了這些,所以連招都不讓自己出嗎?
此時想這些雖然于事無補,但希望多少能吸取些教訓,于是又細細品味起賈似道那一番話來,想了一通算是有了個大概。似乎對自己之前說的開場白賈似道還滿意,待他問起了真正的目的時,自己虛僞的言辭讓他并不痛快,所以就幹脆拿這個将自己支了出來。
看來自己并不很了解賈似道,石斌心中暗想,于是加快腳步去了賈玲的閨房,想仔細問問她自己這次是否有什麽做得不太合适的地方。
一進門,賈玲就坐在梳妝台前呆呆的拿着桃木梳翻來覆去的看,也不轉身過來,隻是低聲說道:“是不是失敗了?”
石斌頓時一激靈,難道賈玲還能掐會算?轉念一想,肯定不是,應該是賈玲太了解賈似道,從他的這一行爲就知道行動會失敗。
“夫人真是厲害,我都沒有表現出一絲不快,你也沒有回頭看我一眼居然就知道我沒把事情辦成。”石斌試探的拍了賈玲一個小馬屁。
也不管石斌這話,賈玲自顧自的說,“賈大人要是那麽好糊弄也就不是賈大人了,再怎麽說他也是沿江制置使,石大人铩羽而歸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話可說得石斌有些尴尬,若是搭上了兩句話再被賈似道用點手段給坑了出來他還有些臉面,但實情卻是不僅正事沒說出,就連那作爲切入點的引子還沒說就已經被支了出來。
正是感到無地自容時候,賈玲忽然站起身走了過來,笑着對石斌說,“夫君不必如此,我那父親我最了解,他隻要是故意把我支開你就别想辦成事情。也許你會認爲敗得太快太徹底,但這就并沒什麽,誰都沒想到他還是這脾氣,你立了這麽大功勞他還是這麽個樣子。”
賈玲的話算是讓石斌舒服了許多,但事情終歸沒辦成,總不能真就到鄂州來看嶽父吧,石斌有些無奈的自問。
辦法自然都是人想出來的,何況賈似道還是嶽父不可能會作壁上觀,對女婿所求之事不管不問。但沒找到合适的辦法讓他這人精幫忙,石斌總是會着急。
“夫人,你倒是明白,但是明白歸明白,問題是父親如此精明很難讓他很容易的入套而支持我們。你看今天,我連咱們設計好的聊天都沒開始就已經被他弄了出來。”
賈玲看了一眼石斌,又是很自信的說,“不怕,我還有殺手锏。”
殺手锏?石斌當然明白賈玲很聰穎,不過他可沒想過賈玲居然還有什麽殺手锏對付賈似道,這讓他感覺太荒唐。
“知道你感覺太荒唐,不過也沒辦法,父親可沒那麽好說話,你也看見了啊。”
“那是當然,不過夫人,你的殺手锏是什麽?告訴我看看。”石斌笑着詢問道。
“簡單,咱們直接去找鄭清之就好,就說我父親願意放下矛盾和他一起全力抗元,隻是要将你掌握的兩州升級爲節度州,這樣理所當然的就能訓練更多兵馬,從而支持抗元啊。”說完之後,賈玲有些壞壞的笑着。
這樣也行?石斌聽後半晌沒有回過神,他萬萬沒有想到賈玲居然膽大包天到如此地步,敢冒充賈似道向政敵提條件。
“夫人····,你确定這樣可以?你不覺得這樣更荒唐了?再說,這···即使你我做了這些能不受到父親的責罰,那鄭清之又如何會相信我們?這也太可笑了點···你說對吧。”石斌感到有些哭笑不得,話都說得有些吞吞吐吐,還一個勁的用肢體動作來表達自己心中的不平靜。
見石斌還真的信以爲真,賈玲很自豪的笑了起來,“我說,你可真實在。鄭清之自然不會信我們的話,卻不代表他不想和父親暫時放下矛盾一起抗元,更不代表父親不想與他合作,我覺得他們二人不過是沒有個合适的傳話筒而已。”
這話的确有理,石斌不立刻開口,而是靜下心仔細想了想賈似道這兩年的所作所爲,仿佛賈玲的話也對。
孟珙緻仕時是提名賈似道全權接任,而他在主持京湖軍政的這幾年都是在全力抗元,比如大力組織屯田、開荒;用雷霆手段控制會子的浮動,保證了他所治理的地方物價穩定,而且最值得稱道的地方是,居然還有餘糧支援其他地方。
“你的意思是既然父親不想讓我們開口,那我們就幹脆去鄭清之那裏開口,當他們二人的傳聲筒?”
賈玲又是很得意的笑了笑,“夫君果然厲害,奴家就是這個意思。即使他會不快,相信也不會要找我們夫妻的麻煩吧?”
“夫人言之有理,不過爲夫認爲這應該是最後的辦法,咱們明日還是再試一次,父親總不能時時刻刻将我們拒之于千裏之外。若是父親同意,咱們正好借此去和鄭清之談,若是父親仍舊頑固不化,咱們就如你所說,跳過算了。”石斌提議道。
賈玲雖然有些瘋,但也是很聰慧的,非常贊同石斌的看法。
雖然不知道是否能成功,但石斌則爲能找到這麽刺激的辦法心中更是久久難平,晚上都是睜着眼睡。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石斌夫妻便和賈似道一起吃早餐。
頭天石斌吃了憋,第二日卻是一副歡快模樣,這讓賈似道感覺很不正常,再轉眼看了看自己的寶貝女兒,她也是非常歡快異常,這讓賈似道心中打起了鼓,此時他的對策就是:盡快吃完早膳去衙門上班。
“父親,請問您對最近鄭宰輔任命的幾個節度州知州怎麽看?”賈玲笑眯眯的問。
自己女兒提的問題總不能不搭理,昨日找的是要石斌陪賈玲的借口,今天可不能了,隻好生硬的答道,“女孩子家管這些官場裏的龌龊事幹嘛?在家相夫教子就好,《女兒經》你沒讀過嗎?”
這種搪塞對賈玲可沒用,賈玲立刻佯怒道:“我能不管嗎?我丈夫就是戰功赫赫的潭、鼎二州的知州。那鄭清之的兒子撺掇他賣官鬻爵,最近分派的幾個節度知州全是屍位素餐之輩,可石斌呢?就窩在這麽窮地方。”
此時的賈似道已經完全糊塗,要知道鼎州知州的位子是用戰功交換來的,雖然那不是節度州,好歹也是一防禦州,最重要的是與潭州,與石斌的老巢相鄰,不過照賈玲現在這口氣似乎對他這父親的安排十分不滿意。
賈似道可不喜歡當個糊塗蟲,聽後立刻訓斥道,“當時你是丈夫要兼任的鼎州知州,如今怎麽又說到節度州上去了?爲父怎麽感覺你們二人還不滿意?玲兒,我雖然寵你也不會容你胡攪蠻纏。再說石斌已經是兩州知州,升得已經夠快,做人可不能太過貪得無厭,今天必須把事情說清楚,否則誰也别想離開這個屋子。哼!”賈似道很氣憤的拍了一下桌子說道。
見賈似道入了套,石斌立刻出來當紅臉,“父親您誤會了,小玲不是那個意思。她是覺得小婿守在潭州和鼎州兩個防禦州内有些吃虧,并不是怪您。”
吃虧?這可讓賈似道更加疑惑,“這還吃虧?難道你還想兼任三州知州嗎?”
如同看一個小醜一樣的看着石斌,賈似道當然會認爲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這個女婿鼓搗出來的,轉眼又看一眼賈玲,眼中透出了無奈,似乎是在感歎自己聰穎的女兒爲何變得如此蠢笨。
“父親大人真的誤會了,小婿絕不是是想兼任三州。賈玲的意思是想請您幫忙将潭、鼎二州升級而已。”
此時的石斌算是徹底明白了石斌這次來的目的,果然轉來轉去還是沒繞過錢糧二字,隻是這次的辦法聰明許多,沒有直接當讨債鬼。
臉色原本的一些怒氣如今消失殆盡,換上了一點意味深長的笑意,眼中也帶了點欣賞的目光,估計是發現自己居然被女兒女婿給帶到了溝裏,賈似道并不舒坦,便打起了官腔,“這話說得容易,爲父雖然是沿江制置使卻隻管這一地的軍政而已,至于州縣的升級可沒那麽簡單,是要戶部、吏部、兵部和宰輔一起商議才能定的。”
當然明白這是賈似道對他們夫妻二人的小小懲罰,但肯定不會維持太久,賈玲便拉着石斌這個不那麽喜歡拍馬屁的人說起了賈似道的好話。
賈似道從來都是寵女兒的,最受不了的就是賈玲這種撒嬌耍無賴,妥協了下,說“我可以幫忙寫奏折,但卻不會再做其它,有個鄭清之在那,你們自己準備接受失敗吧。”
“父親不必擔心,你本就是積極抗元的,隻要這樣,鄭宰輔那我們自有辦法。”賈玲狡黠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