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巴中被元人給占了,漢人就是奴隸,最低等的人,讓遠遠的看着被元人欺辱的漢人的石斌等人怒火中燒,若不是有石斌壓陣,恐怕其中有一半會改了刺探情報的任務,将其直接轉變成襲擊縣城。
畢竟以前都是單槍匹馬就是想襲擊元人也有心無力,如今近五百騎兵,還如此精良的裝備,可以說是人壯膽肥,襲擊個縣城也沒什麽不敢的。
手下都是些精英,自然不能老拿軍令來彈壓,還是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看着這些激動不已的家夥,石斌心中其實已經樂翻了天,不過爲了掩蓋自己的想法,故意帶點譏笑的說:“諸位都是人才,可惜卻難做到人盡其才,呵呵呵。”
聽到被誇做‘人才’,衆人的火立馬被澆滅一半,但又被評價‘難做到人盡其才’,結合了石斌的那語氣,立馬知道這是在譏笑他們不知輕重。
自知理虧,又是多年老兵,他們自然不會和長官犟嘴,但也來了個無聲的抗議。
“知道衆位兄弟心中的算盤,是不是想把這巴中城攪個天翻地覆,讓那幫畜生食不知味,卧不安寝啊?”石斌很壞的笑了笑。
幾個北方逃難過來的偵騎很不客氣的說:“石大人,你這不是明知故問,沒事和咱們逗悶子玩啊!”
“是逗悶子,但也不是逗悶子。本官先問問衆位弟兄,我們這次來的目的是什麽?”
“是···”
‘是’了很久,那幾個北方的偵騎就再也是不出來,因爲他們想起了自己的任務是偵查情報,而不是攻打縣城。
話倒是沒得說,但士氣卻也下來了不少,有些偵騎甚至都耷拉着腦袋默不作聲。看來都非常遺憾,說不定還有人罵石斌是個木瓜腦袋不會變通,手握五百精銳騎兵但膽小如鼠連個縣城都不敢打。
“呵呵,誰說我不想打這巴中了?似乎本官并沒說。不過本官是此次行動的主官,需要爲大家找一個既能立功還不落人話柄的理由。”石斌語重心長的說,“否則咱們出了力還不讨好,是不是太冤了點?”
見石斌表了态,衆人的情緒又提了起來,士氣也重新燃了起來。這幫士卒久在軍中都直爽得很,立刻表示贊成石斌的看法并願意助他成事,隻是叮囑到時候還得記住他們的功勞。
“衆位弟兄,這巴中位置險要,是北上的咽喉,但到底隻是個縣城,并不适合咱們這麽多人進去。而且咱們并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價值的目标值得咱們去冒險,所以本官認爲先派幾個前哨混入城中探個究竟再說。”
都是多年的偵騎,刺探情報的老手,這點套路當然明白,衆人立刻同意了石斌的看法。
石斌本想自己也混進去玩玩,卻被衆人攔住。他也知道堂堂軍事主官跑去敵占區的縣城刺探情報是很不負責的行爲,若是被人來個甕中捉鼈可就是大笑話。
不過仍舊掙紮着‘講道理’,卻耐不住手下的油鹽不進,最後隻好妥協,表示讓趙剛、陳謙玉和許風三人扮作商人混入城中。爲了保證安全還是分散進入,之後在城中客棧彙合。
就在晚餐之前一刻鍾,護衛來請石斌吃飯時卻發現壞事,帳中的人不是石斌而是被捆住手腳的許風,嘴裏還被塞着一團破布出不得半點聲音。
都知道這是中了石斌‘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卻也無可奈何。人走都走了,難不成還跑進城裏再将主将給抓回來?
許風是否與石斌演了一出戲已經不重要,如今能做的就是再派幾個精兵強将潛入巴中保護石斌,将其安全的接出來。
進城之後的石斌則四處尋趙剛和陳謙玉,由于那身髒得不像話的衣服和渾身的黴味,來往的元人都避之不及,就沒有一個多看他一眼,反而讓他安全得很。
而趙剛與陳謙玉這倆元人‘軍官’卻必須小心謹慎,一個不小心露了馬腳,不但任務完不成還得丢了小命。
轉了一條街三個胡同,終于看見了趙剛和陳謙玉,石斌這個假冒的‘賤民’一瘸一拐的沖到了二人面前乞食。
一見是石斌,二人立刻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好在石斌已經在城外叮囑過該如何幹就如何幹,他們就沒露出破綻,不但惡語怒罵,還‘狠狠地’踹了石斌幾腳。
在這種情況下見到石斌,二人皆是惶恐不已。以防萬一,立刻便将石斌帶到了一個酒館的包間之中,雖說那酒館的漢人老闆并不想這麽個髒兮兮的漢人進門,但見領頭是兩個元人軍官也隻能放行并好生伺候了。
一進包間,二人立刻準備向石斌施禮,石斌卻咳嗽一聲首先跪了下去,頭磕到地上半晌就沒起來。
待那店小二離開門邊,趙剛才流利的爆起了元人粗口,一個勁的罵石斌不知禮節。
爲防外人懷疑,石斌隻好很憋屈的跪着和坐着的趙剛、陳謙玉交談,二人還時不時的來兩句他聽不懂的蒙古話粗口,借此打消門外來往的人的懷疑。
三人彙合之前在巴中城内轉了一個上午卻沒找到多少有價值的信息,無非就是元人強取豪奪、欺壓漢人,唯一還有些價值的就是巴中城内的守軍不過兩百元兵和五百僞軍,但正因爲如此,他們就和烏龜一樣輕易不出城。
這消息讓石斌三人洩氣得很,這可真是雞肋之地,食之無肉,棄之可惜。
“這區區兩百元兵實在是到口的肥肉啊,正是适合咱們立功的菜,白白放過不吃上一口,我實在是心有不甘。”趙剛非常憋屈的說道。
這是當然,如此好菜哪個不吃都會心有不甘,問題是怎麽吃才對?若是扣肉一口吞了就是,可這是刺猬,滿身是刺,得小心吃,别肉沒吃到還紮了自己。
“那五百僞軍倒是不怕,這兩百騎兵實際上在這崎岖丘陵地帶也不會有多強悍,關鍵在這幫家夥像個烏龜一樣就是不出城,實在是讓人有些無處下手。”陳謙玉很無奈的對着地上的石斌說。
石斌卻不答這話,反倒是讓趙剛去通知店小二多上好酒好菜,看那意思是要吃飽喝足了再談這些。
理解了石斌的意思,二人立刻回過了味,也開始胡吃海塞起來,就如同是三個餓死鬼投胎。區别隻是石斌在地上吃,趙剛二人坐在椅子上吃。
吃完之後三人便在包間裏休息,石斌最喜歡吃完飯後看風景,既然在這巴中城那就看巴中城内的風景,也算是陶冶情操了。
看來看去讓他越看越高興,就像一個中了五百萬大獎的暴發戶,他發現這縣城居然隻有湘潭縣城的一半大,連潭州城的四分之一大都沒有,一眼就能看見四面破破爛爛的城牆。
石斌臉上喜色讓趙剛二人非常疑惑,難不成石斌又想到了什麽辦法破敵?
知道二人的疑惑,爲防外人看出破綻,石斌仍舊是坐在地上,輕聲的說道:“你們看看這巴中城,是不是也太小了點?”
縣城本來就不會很大,有什麽奇怪的?
見二人并未理解他話裏的意思,石斌歎了口氣說道:“這縣城如此之小,那他們的軍馬在哪裏?”
聽到這些,趙剛立刻明白,激動不已,連手都抖了起來,陳謙玉這個大戶出來的明白得則晚了一點點。
有了這個信息,三人再無顧忌,又點了兩桌山珍海味。不過這次是帶走。讓那漢人老闆氣憤的則是,前後三桌美食硬是被兩個‘百戶’給強搶走了。
竄進了一個小胡同中正好遇到了一個剛剛幹了壞事打算回去的僞軍,這種沒了骨頭的家夥是最好的舌頭,隻要吓唬吓唬就能把家底給全說出來。
不過趙剛二人穿的還是百戶的衣服,不必那麽明顯的脅迫,隻要正正經經的走過去詢問巴中的軍馬場在何處就好。
那僞軍見元人居然不知道自家的軍馬場在何處當然生疑,不過挨了趙剛一狠狠的五指山卻又立刻沒了疑慮,因爲這是典型的元人辦事方式。立刻将趙剛二人理解成爲剛剛調入巴中,對巴中還不熟悉的元人百戶,并且很谄媚的把趙剛等人需要和不需要的信息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
問完話後自然讓那僞軍離開,不過爲了演得更真實點,在那家夥離開的時候趙剛又狠狠的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
這麽一路蠻橫的走出了城,爲了洩憤的陳謙玉也狠狠的踢了個明顯是元人奴才的漢人。
出城之後趙剛二人立刻勸誡起了石斌,希望他下次再不要以身涉險,弄得整支隊伍都爲他提心吊膽。
願望都已經達成,石斌自然還是會給趙剛二人些面子,并不計較他們的無禮,而是笑着承諾再不以身涉險。
有了這個保證,算是放下心來,三人高高興興的回了營地。
一回營地便開起來軍事會議,衆人一進帳,石斌就大呼一聲,“各位,咱們有肉吃了,而是肥肉,是名利雙收的肥肉!”
看慣了主力立功的偵騎無一不想自己也立下他們的功,一聽石斌的話自然明白了意思,立刻詢問起來。
“那幫元人将自己大部分的軍馬養在了城東十裏鋪的馬場之中,其中隻有十個元兵和四十僞軍駐守···”石斌意味深長的說。
大部分軍馬、十個元兵和四十僞軍駐守,這兩個信息讓所有聽到的人都欣喜若狂。
爲防衆人失去理智,石斌還是給衆人澆了盆冷水,“要毀了這馬場,宰了這些馬匹倒是容易,可是不是有些太浪費?”
兩百元兵的坐騎那就是四百匹軍馬,即使是大部分,那也是三百多匹軍馬,那可是一塊大大的肥肉。
“大人難道是想奪了這幾百匹馬?”陳謙玉非常意外。他認爲石斌最多也就是想打元人一個伏擊,宰了那幾百匹馬而已。
“不行嗎,陳謙玉?”
“大人,這樣可有些麻煩,襲擊了軍馬場伏擊了元兵,肯定驚動周圍幾個縣城的元兵,不是隻有巴中一個縣城而已。咱們要做的應該是殺了軍馬立刻按照計劃分散開來刺探情報。即使其他縣城不管巴中,咱們也沒有草料養這些軍馬,想帶也帶不走啊!”
“陳謙玉,你的擔心很正确,可你忘了你的身份。”石斌笑眯眯還故作高深的說道。
身份?這可讓陳謙玉非常不解。
“你現在是元人,是蠻橫無理,強取豪奪的元人,沒了草料直接搶就是。至于你說的驚動四周,你就不會賊喊捉賊?”
越聽陳謙玉的臉色越是奇怪,最後不再奇怪,而是改成了表示佩服的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