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戰後會多六百支先進的火槍和三十門大威力虎蹲炮,石斌帶來的又是經過訓練的成建制的火器部隊,餘玠自然會想辦法使其在戰鬥中發揮最大的作用。
于是他就特意爲石斌開了一次作戰會議。由于石斌并非餘玠嫡系,衆人自然不想讓他立頭功,但卻能他以往的戰績中想象得出火器的厲害,尤其是有高機動性的火器部隊肯定更加厲害。
所以幾乎所有的将軍都表示石斌的作戰部隊太少,隻适合做偵查,并不适合獨立作戰,那種奇襲敵後的想法更是天方夜譚。并将前幾次石斌的成功歸于天神保佑和元人剛剛開始并不習慣石斌的戰法,吃了幾次虧後石斌就不會再從他們那讨到好了。
見手下的将領十個有八個都反對石斌獨立出擊,隻贊成将他的騎兵打散到各處做偵騎用,餘玠也不敢犯衆怒,但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還是不能立刻做決定,隻好表示暫時休會,第二日再接着開。
自然不能這些重禮白送,石斌當晚便去了餘玠的帥府,知道石斌爲何而來,不過餘玠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因爲讓他這個擅自調兵的家夥繼續随軍出征并不追究罪責已經是非常寬容了,隻是說話不能再那麽硬邦邦的,得稍微柔和點而已。
“下官潭州知州石斌參加大人。”石斌進門後面色陰沉,行爲僵化,不像一活人倒更像一僵屍。
“石大人,免禮。這麽晚前來所爲何事?”餘玠一臉微笑的問道。
明知故問,本以爲還剛直,原來也是個老滑頭,石斌暗中腹诽。
雖然心中不快卻是來求戰的,如此僵硬的樣子已經是犯了忌諱,自然不能再亂說話,隻好深吸一口氣壓下不快,也是微笑的說道:“下官其實還是爲了求戰來了。白天多謝餘大人不計較我擅自調兵之過,還專門爲我開了一次作戰會議,但您手下的這些将軍提出的方案是在讓下官太不能接受。下官苦練近兩年才得這麽一隻勁旅,居然要被他們提議打散到各個軍隊中去當偵騎,這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
手下這幫将領提出來的方案的确是有些逼人太甚,可石斌終究隻是一員客将,而且自己的嫡系幾乎都不贊成石斌獨立出擊,不想讓他立功,他這個主将又能如何?他要靠的是嫡系的支持,不是石斌的那幾杆先進的火槍,所以肯定不能犯衆怒。
“石大人,今日議事廳中的情形相信你也看到了,并非我不想幫忙,而是本官部将八成不同意你單獨出擊奇襲敵後,本官能有什麽辦法?偵查做得好也是有功勞的,到時候本官多計你點功勞便是。”這種尴尬的局面沒有人喜歡,說完了這些餘玠直接下了逐客令,讓護衛将石斌‘請’送出了帥帳。
垂頭喪氣的回了營地,賈玲見他如此卻并未前來安慰,而是蹦蹦跳跳的到一旁斜着眼睛看着他。
自己都如此不快,這瘋丫頭不光不來安慰反而還笑嘻嘻的,這可讓石斌滿腹的怒氣找到了發洩的地方,開口便嚷:“你不知道那幫沒用的家夥要拿我着精兵去幹嘛嗎?不想着幫忙還在這傻笑,就知道瘋啊!”
“不就是當偵騎嗎?領着你的騎兵去就是了啊,我不覺得吃了什麽虧的。”
不覺得吃虧?這是什麽混賬話?好不容易練出來的可以進行長途奔襲的步騎兵居然去當偵查騎兵使,還不吃虧?她賈玲今日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算是氣暈了頭,對賈玲還弄了個橫眉瞪眼,一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樣子。誰知賈玲也并不怵他,仍舊是嬉皮笑臉的斜眼看着他。
微笑是最好的洩怒氣的藥,看了賈玲一小會兒石斌便回過了味,再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個瘋丫頭的臉色又出現了以往得意而狡黠的微笑。
生氣是很累人的,氣生完了也懶得動,隻是賴在地上沖賈玲說道:“知道你有了辦法,說吧,看看能不能行。”
笑着點了點頭,“放心,肯定能行。夫君,奴家記得這偵騎好像也不完全是偵查敵軍吧?”
偵騎不是偵查騎兵是幹嘛?難不成還進攻?聽了賈玲這胡話石斌很失望。
非常生硬的反問:“偵騎不幹這還幹嘛?”
“倘若咱們被元人發現了難道就隻會逃竄卻不還擊嗎?”
這不廢話?堂堂石知州的部隊能光挨打不還手嗎?但這麽些不成建制的偵騎最多也就那麽點戰鬥力,還手也沒多少用,到頭來還是得跑。這回頭被繞得有些暈,有些鄙視的看着賈玲來。
“你就不會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嗎?那麽實在幹嘛啊,那些都是你的兵!”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此話一出石斌算是明白了,這的确不失爲一條好計策。正要誇賈玲睿智,剛張開的口卻又閉上。
“夫人,你真是夠厲害。是不是咱父親的出兵公文到手了?”
見賈玲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石斌知道自己猜對了,如今他陷入兩難之中。
若是不帶賈玲北上瘋一把,難保她不把剛剛商議好的計策捅到餘玠那去,讓自己那些槍炮送得太不值,沒誰會願意花這麽大的代價換個區區的偵查隊長幹;若是帶去了,萬一出事,賈似道那可沒法交代。
“是不是又想耍我?上次已經被你耍過了,這次别想,哼!”
上次耍了賈玲石斌并沒什麽不好意思,但這次她給自己出了個好計策,若是再将她耍了扔在這大營之中是有些不厚道。
“既然夫人這麽聰慧又會騎馬,這次爲夫就真的帶你去一次,不過必須完全聽從命令。若是不聽從命令,無法做到令行禁止,那以後我甯可撈不到多少戰功也絕不帶你出擊!”
這肯定是石斌說的真話,也是真的關心她。戰場厮殺是要死人的,必須令行禁止,賈玲也不是那完全不知輕重的大小姐,立刻發誓絕對不亂幹,一定令行禁止。
由于作戰會議是在第二日下午,上午石斌又竄到了餘玠的帥府求見去了。
雖然不會閉門不見,但餘玠很讨厭石斌這麽像狗皮膏藥一樣粘着不放的做法。所以等石斌一進門,餘玠便是面如寒鐵,顯然非常惱怒。
心中已有對策的石斌進門便請罪道:“下官石斌參見餘大人,下官知道大人非常惱怒,還請息怒。不過下官并非爲請罪而來,而是有一法可保證偵騎如臂使指,讓大人在最快的時間内獲得最新的情報!”
請罪不請罪餘玠并不在乎,但石斌若真有能在最快的時間内獲得最新的情報則絕對是大好事。
不過既然是讨厭石斌這種不知禮數,自然不能轉臉就喜笑顔開,所以餘玠還是語氣低沉的說:“石大人說說看你有什麽辦法能比本官的偵騎更快的獲得情報?還請石大人要慎重,這是軍中,軍中無戲言。若是石大人再三無視軍法,就是賈大人也保不了你。”
“請大人放心,雖然下官還是以偵騎刺探情報卻不是您和您部下的那套辦法。”爲得餘玠信任,石斌自信滿滿的說道。
若是其他人如此說餘玠定然不信,但面前之人是個偷襲高手,既然是偷襲就肯定是能獲得準确的情報,在這方面定有過人之處,否則容易全軍盡墨,所以餘玠雖然有些疑惑但卻沒有完全不信,示意石斌仔細說清楚。
“大人,我們的偵騎分屬各個将軍部下,而且朝廷爲防地方坐大弄得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各位将軍都是各自派出偵騎獲得情報,這樣如何能保證情報及時送達到大人面前,如何能能及時應對高機動的元人騎兵?”爲了把戲演得更真實,石斌不顧忌諱義憤填膺的指責起了宋廷落後的情報系統起來。
餘玠是宋廷大大的忠臣,一聽石斌如此指責大宋當然是很不高興,但也得承認石斌說得在理,爲求勝利更是壓住了不滿,柔和的問:“石大人有何辦法?還請快說。”
“其實也不難,就是将這分散的偵騎集中起來,形成一個獨立而且系統的情報獲取單位。”
獨立而且系統的情報獲取單位···餘玠可從來沒聽過這,有點糊塗。于是又示意石斌詳細解釋起來。
石斌非常明白餘玠爲何會聽他胡咧咧,并非餘玠聽不懂就是因爲他用了‘專業’詞彙,畢竟人對未知的東西都是有一種畏懼。
“其實也簡單,就是請大人将軍中所有的偵騎歸于一個将軍旗下,讓他一人管理所有的偵騎,而且直接對你負責就好。”石斌很堅定的說道。
餘玠是何等人物,都到這時候還能不知道石斌打的是什麽算盤?
意味深長的看了石斌一眼,沉吟良久,手指在椅子上來回的敲打不已,都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還沒說話,看來有些拿不定主意。
他不懷疑石斌出了這門就會帶着所有偵騎跑去突襲元兵,事成之後再帶着他所謂的情報回來。
因爲這情報多半是他自己通過軍事行動造出來的,肯定是最準确最新的情報。
見餘玠如此猶豫,石斌就來了個幹脆的,大聲說道:“大人,下官的确想誘敵甚至殺敵,但下官的将士是小規模騎兵,隻要小心謹慎絕對不可能被包圍全殲。若是我損失您一位偵騎便賠您兩把石斌槍二十發子彈,功勞另算您看如何?”
既又道理又有誘惑,餘玠終于繃不住答應了石斌的建議,不過加了些價碼,損失一個偵騎得賠五把石斌槍五十發子彈,功勞另算。
得了這份軍令和餘玠的默許,石斌當然是喜上眉梢,哼着小曲出了帥府。